月球篇 （四十六）涼谷風光

秋夢雪的傷好的很快，也就一覺的功夫，就和沒事人一樣，身上沒留下一處傷痕。

林朝仁覺得秋夢雪很快就能恢復，完全沒必要批假，可在夏雨笙不樂意，在她的逼迫下，只能給她准了半個周期的假，顧婉秋也覺得應該讓小雪好好歇一歇，她的外痛，是比不了她的心病的。

秋夢雪這回穿的樸素了許多，但仍然是很漂亮的裙子，走到一個小房子旁邊，輕輕地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蠻可愛乖巧的小男孩。

「小霄，你姐姐在嗎？」

「小雪姐姐！快進來快進來，我姐姐可想你了！」

公孫絳霄剛放學沒多久，他和他姐姐公孫絳雲相依為命，日子倒也挺甜蜜。

秋夢雪走進屋裡，她輕輕地摸了摸公孫絳霄的頭，遞給她一塊白薯餅。

「喏，吃吧，咱們的小霄長大了，可別惹你姐姐生氣呀。」

「小雪姐姐當官了？居然隨身帶著餅！」

「嗯，當了個小官，報效祖國嘛。」

「我一后也想報效祖國，和小雪姐姐一樣，有餅吃，還不用省著喝水……」

秋夢雪輕輕地坐在公孫絳雲的小床上，這傢伙房間整理的還挺乾淨，桌子上擺放著她的書本，她的字也寫的很好看，可惜太偏科了，寫字她一點不怕，就怕計算和推理。

公孫絳霄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小姐姐，她比之前個子高了不少，臉上紅撲撲的，一看就是墜入愛河的典範……

「小雪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比我姐姐好看多了。」

「你這孩子，這麼說你姐姐，不怕她生氣呀？你姐姐長得也好看，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可我就是覺得你比她好看，她的嘴巴沒有你的好看，我喜歡你的嘴巴，還喜歡你的眼睛。」

秋夢雪知道這是小孩子說話直，天性直率，可仍然覺得有些害臊，還是避開男女這種敏感的話題比較好。

「你姐姐一般都什麼時候回來呀？她現在有沒有和……別的……那個……」

「你是想問我姐姐有沒有男朋友吧？小雪姐姐你就大大方方的說嘛，幹嘛吞吞吐吐的。」

「你姐姐是我的好朋友，我要為她以後的幸福著想……所以要問一問嘛。」

「我姐姐是個單身，放學之後第一個到家的就是她，她反覆強調自己不是沒人要，是自己眼光太高了，切，誰會喜歡她啊……她說她從小到大就喜歡過那麼一個人，還被她最好的朋友搶走了……」

秋夢雪一聽到這話，心裡霎時涼了半截；「這傢伙居然還惦記著我的小英，我可不能讓她得逞！而最好的方法，就是給她找個對象，把她綁住……」

「小雪姐姐，你說我姐姐是不是傻，非得擱一棵樹上弔死，自從她喜歡上那個姓韓的哥哥，智商至少下去一半！」

如果她喜歡的是別人，秋夢雪會說她為愛痴狂，至死不渝，用一大堆漂亮的詞語誇獎她，可是……

「你姐姐是挺傻，這個你真沒說錯，天涯何處無芳草，以你姐姐的姿色，什麼樣的找不到啊……」

公孫絳霄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白薯餅，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公孫絳霄跑過去開門，公孫絳雲剛一進門，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小霄，進來別人了？」

「小雲，出息了你！當我不存在啊。」

公孫絳雲愣了足有三秒，「小…小…小雪！」她驚喜的有些語無倫次了。

她衝上去一把抱住了秋夢雪，秋夢雪被她一把按在床上，公孫絳雲高興壞了，在秋夢雪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你怎麼來找我了？是不是想我啦？」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當著你弟弟的面兒，這麼按著我不太好吧？別給他帶壞了，談戀愛的時候，對人家姑娘動手動腳的可不好……」

公孫絳雲沒有鬆開按住秋夢雪的手，她對公孫絳霄說：「我們女孩子之間鬧騰鬧騰，你就別看熱鬧了，快去做作業，一會兒我要檢查。」

公孫絳霄吐了吐舌頭，老老實實的去隔間做作業去了。

「你弟弟真挺乖的，不過你剛才說你要檢查作業？頂多檢查一下錯別字吧！」

「臭小雪，就知道挖苦我，你個子長高了，嘴巴也變得不饒人了！」

「你快點從我身上起來，裙子都給我弄褶了。」

「咱倆好不容易在一塊，你還計較你那個裙子褶不褶！不過你這身還真挺好看，今天我非得給你脫下來……」

「呦，小雲現在喜歡女孩子啦？快說說，最近在學校又和那個小姑娘好上啦？」

「秋夢雪，你別陰陽怪氣的，不然我撓你痒痒了啊！」

「別！別！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能不能在這兒住一宿陪陪我？這離你工作的地方不遠吧？」

「我有事請假了，至於陪你一宿……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你表現了。」

「看你穿這漂亮裙子也怪累的，脫了吧，我給你找件睡衣。」

「還挺懂事的嘛，不過我還不打算進被窩，這裙子能穿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你就嘚瑟吧！我得先寫作業了，不然一會兒困勁上來，就握不住筆了。」

「聽小涵說你最近在練字，正好給我看看。」

「小涵？小涵？」

「她沒死，讓我的朋友們給救過來了，現在改名叫蘇妙妍，藏在我那裡呢。」

「那我有空一定去你那裡逗逗她……哎呀，我得抓緊寫了，今天作業留了好多！」

秋夢雪便看著她寫字，她寫字的功底確實是高，以前她的字也只能算工整裡帶著一絲秀氣，現在竟有大家之范，字體在利落工整的同時，還能自如變換，全篇里找不到一樣的字，簡直美極了。

「小雪，我覺得我的字已經比你的字好看了，你服不服？」

嗬，這傢伙還挺狂！

「筆拿來。」

秋夢雪接過筆，又拿出一支筆，雙手持筆，左右開弓，唦唦唦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幾篇寫下來，完全和公孫絳雲的字保持一致，公孫絳雲的字倒是好看，但較於秋夢雪的字，少了靈動與生氣。

「一模一樣，明天交上去也沒人看得出來……誰會信這是左右手一起寫的？」公孫絳雲徹底嘆服了，小雪就是小雪，左右手都能寫，速度還快，寫的還比自己好……

公孫絳雲自愧不如。

秋夢雪的字，是師父白雲鶴的親傳，為了練這一手好字，她可沒少吃苦頭，白天到晚上（仙苑時間）寫十萬個字是很正常的事……

「謝謝小雪啦，幫我寫了這麼多字，我課堂上把手都寫酸了。」

「你貪小便宜沒夠啊？真沒趣，我去找你弟弟玩去。」

秋夢雪走到隔壁，公孫絳霄看見她，手忙腳亂地把手裡的筆記本藏了起來，還把桌子上的東西碰倒了－－他看起來心虛極了，好像在幹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秋夢雪一下子就來了好奇心。

「別藏了，我都看見了……」

「啊……小雪姐姐，我在寫作業，沒事的話你就出去吧……」

剛進來就攆我，這不是他的作風啊！這小子一定幹什麼對不起我的壞事了，一定！

「小霄……」秋夢雪輕聲細語的，「給我看看沒事的，我和你姐姐不是一夥兒的，這秘密算咱倆的！」

公孫絳霄有些遲疑了，他想了一會還是搖了搖頭。

「小雪姐姐，這個真不能給你看……」

「你不說還行，你越說，我越想看……」

「這個是我同學寫的，不是我寫的，我就是借來看看……」

得，又開始用同學當幌子了，這裡肯定有鬼。

「小霄，咱倆說好的，等你長大了我幫你介紹好看的小姑娘，你這樣我可不幫你了。」

「小雪姐姐，求求你了，這件事能不能別這麼好奇啊！」

「不行！你這麼心虛，一定在本子上寫我的壞話了吧？你就是寫你姐姐的壞話，肯定也不至於這麼心虛，你姐姐有的地方也不對，罵罵也不是不行。」

「我發誓我絕沒有寫小雪姐姐的壞話！」

公孫絳霄百口難辯，一咬牙，把那把筆記遞給了秋夢雪，誰叫她是自己最喜歡的姐姐呢？

秋夢雪這下高興了，坐在床上，剛打開第一頁就愣住了。

這……這……

好小子，青春朦朧派黃文！什麼寄生，什麼操縱，漂亮的小姑娘被外星生物變成聽話的傀儡娃娃，被操控著干各種事情，各種千奇百怪天馬行空，插上想象力的翅膀，這小子硬生生創造出一個絢麗多彩的，屬於他自己的世界。

秋夢雪雖然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黃文，但這也是乾淨的，充滿孩提純真幻想的「黃文」，朦朧的面紗，他到底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秋夢雪忽然感覺自己沒那麼純潔了，自己這是……長大了嗎？

都怪江亞涵，就她懂得最多！成天見過這個見過那個的，到現在不還是個成天做春夢的小花痴？哎呀，得趁她年輕，趕緊幫她找個郎君了，為了韓世英，自己得罪了太多的男生，估計和他們對話會很尷尬……

公孫絳霄尷尬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秋夢雪看的還挺開心，沒注意到公孫絳霄已經滿頭是汗。

「小霄，寫的這麼好，藏什麼呀！」

「我寫的……好嗎……？」

此刻教訓他，說這不尊重別人，三觀不正，太過低俗，講的是道理，傷的是人心，他的自尊心會被擊碎，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秋夢雪當然不願意做這個陰影。

隨著不斷長大，他會因周圍人的影響而越來越成熟，男子漢嘛，總有個成長的過程。

她想了一想，說出一句話，瞬間給公孫絳霄打了一針強心劑。

那句話是什麼呢？

「你這個，我小時候也寫過，寫的還沒你好呢。」

這肯定是假的，秋夢雪向來不會把那方面的想法寫在紙上，就連專門寫韓世英的那本日記，最多也就寫寫自己的心裡想法。

但公孫絳霄信了。

「這個就算作我們兩人的小秘密，誰也不許往外說，好嗎？」

「肯定不說！小雪姐姐最好了！」

「你倆背著我討論什麼呢？」公孫絳雲看樣子是寫不動了，想活動活動放鬆一下。

「你這傢伙，我和小霄說個話也過來問問問，我有事兒和你說，你出來一下。」

公孫絳雲便跟了出去，秋夢雪走到遠離隔間的地方，輕輕地問道：「你現在還喜歡韓世英嗎？」

她終於奔向主題，勇敢的邁出第一步，向逃避躲閃的公孫絳雲亮出了利劍。

「實話？喜歡，到骨子的里那種。」

「你為什麼非要喜歡他呢，他有什麼好的……」

「長得不歪瓜裂棗，品行不下三濫，武力強大，可以保護我，單憑這些本姑娘就中意他，哪怕我入了土，也在那邊的黃泉愛著他。」

「你……」

「小雪，我連愛他的資格都沒有嗎？」

「你有。」

兩人相互注視著，彼此默默無言。

公孫絳雲哭了，她終於綳不住了。

「小雪……你搶走了我最愛的人，我雖然難過，可他畢竟喜歡的是你。我已經失去了他，不想再失去你了……不要因為我喜歡他，就疏遠我，好嗎？」

「你喜歡他是你的自由，你始終都是我的朋友，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但我不可能把韓世英送給你，真送給你，我就不叫秋夢雪，叫李尋歡了。」

（註：李尋歡把最愛的女人送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是兄弟情義＞愛情）

「天涯何處無芳草！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放不下。」公孫絳雲又哭又笑的，看的秋夢雪一陣心酸。

「你放不下，說明你重感情，這點我們都一樣，所以我們可以做朋友。」

「你知道我最看中的是你哪點嗎？」公孫絳雲拍了拍胸脯道：「人心美，才是真正的美。」

「你固然有缺點，但和你的優點比起來，那些缺點根本不值一提，仙苑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真像仙子一樣。」

「這世上哪有什麼仙子！哪個不是活生生的，從小長到大的人？我有許多朋友，但知心的只有三個，江亞涵，夏雨笙，還有你。」

公孫絳雲笑的挺開心，她的身體很缺水，眼淚滴了幾滴就幹了。

「小雪，我真放不下，除非你找來韓世英，讓他親口說【我討厭你】，我才會放下，我沒有那麼賤，別人討厭我還往上貼。」

「我不會那麼做的。」秋夢雪說的斬釘截鐵。

「你一句話的事兒。」

「他肯定不討厭你，昧著良心說話要遭天譴的，我不喜歡他說謊，更不可能讓他去傷一個女孩的心。」

「你倒會做人!」公孫絳雲輕哼一聲，躺在床上。

「作業不寫了，老師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留那麼多真不怕寫死人？我現在要給我的小雪暖被窩。」

「天這麼熱，不讓你給我扇風就不錯了，你省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