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一天去環穎上班
顏綺羅第二天就元氣滿滿地到環穎報了道，設計部只有幾張簡單的辦公桌，已經有前輩開始工作了。
「顏綺羅是嗎？」前輩主動開了口。
「是的，您好。」顏綺羅謙遜地走到前輩辦公桌前鞠了個躬。
「我是你的組長梁春燕，你叫我燕姐就可以了。你的辦公室在靠窗那邊第一個，現在我們小組在出冬裝，是和迪斯尼合作的，你可以先去畫草圖，有問題問我。」
「好的。」顏綺羅馬上動手畫了起來。
梁春燕看她老老實實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
她是第一個只畫了一張圖就當場錄用的員工，還特別誇讚了她的天賦和繪畫功底，本來這樣的新人在她手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升職了。奇怪的是錄用后沒多久，上頭就特別交代，不能讓她升職，還要讓她去掃一樓的門店。
環穎這家公司很特別，一樓是碩大的女裝門店，賣的都是自家的衣服，二樓往上就是辦公室了，照理說坐辦公室的設計師是根本用不著去門店打掃衛生的。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上頭既要錄用她又要刁難她。
梁春燕一邊處理著數據一邊偶爾走神琢磨著，不知不覺過去了兩三個小時，員工也都專心地埋頭工作了。
「燕姐，請問每個人要畫多少張呀？」
梁春燕一抬頭，看到顏綺羅已經站在了自己桌前。
「先畫個十來張吧，然後統一看一下再說。」梁春燕答道。
一般都是一天大家都畫十幾張，然後三點的時候交到她手裡，她花時間看完然後開會，決定哪些草圖可以錄用，進一步修改完善。
「好的，我已經畫完二十張啦，那我要做什麼別的工作嗎？」顏綺羅把身後一疊畫紙放在了梁春燕桌上。
周圍同事和梁春燕紛紛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這才十一點多，居然畫完了20張？也就是十分鐘就能畫好一張圖？怎麼可能！
梁春燕拿來一看，居然每張都畫工精美，創意獨特。
「那你去門店打掃一下吧，架子擦一擦，地板拖一拖。」梁春燕收斂起臉上的神色，對顏綺羅說道，「對了，抹布和拖把都在衛生間里，你記得洗一下。」
「好的。」顏綺羅有點吃驚，難道這家新公司連保潔阿姨都請不起嗎？不過回想一下的確沒見過保潔阿姨的身影，也只好自己動手去做了。
「那個新人這麼強嗎？」見梁春燕不做聲，員工們也只敢在顏綺羅走遠了以後偷偷議論。
「對啊，畫得太快了吧也。」
「我起碼得半個多小時才能畫完一張呢。」
……
「知道自己動作慢還嘰嘰喳喳聊天，還不快點畫！」梁春燕輕輕叩了叩桌子。
眾人都鴉雀無聲。
顏綺羅帶著拖把和抹布到了一樓，現在是午飯時間，人並不很多。她挑了幾個沒人的裝飾架擦了起來。
「哎，也真是的，一家衣服店搞這麼多格子放綠植幹嘛。」顏綺羅在心裡偷偷嘀咕。
明明環穎看起來和綠植一點都不搭，不知道是誰設計出來的。
顏綺羅長這麼大還沒自己動手搞過衛生，擦了半天就覺得很累了。已經快到十二點，不知道能不能去吃飯呢？
她剛想問，就聽到了促狹的聲音。
「喲，這不是那個千金大小姐嗎，怎麼來做保潔阿姨啦？」顏綺羅循聲望去，居然是她的高中同學姜丹丹。
姜丹丹高中的時候就經常拉幫結派，背地裡偷偷說她壞話了，那個時候顏綺羅還和她大吵了一架，從那以後就成了死對頭。
顏綺羅臉一紅，沒想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時候被姜丹丹看到了。
就算她想說她是設計師不是搞衛生的，又有什麼用呢？以前那幫同學都是貴族學校出來的，每個月零花錢就是她這個「設計師」的幾十倍甚至幾百倍了。
她知道的，像姜丹丹這樣的女孩子是不用工作的，出嫁前靠爸爸，出嫁后靠老公。
顏綺羅忍著不發作，抓起抹布像沒事人似的擦了起來。
「呀，保潔阿姨，你把我鞋子踩髒了。」姜丹丹旁邊的女孩子說。
顏綺羅抬眼一看才發現這居然是盧雅潔，她怎麼整容了？要不是眼角下那顆痣，和那說話的腔調，顏綺羅都快認不出她來了。
「我沒踩你啊。」顏綺羅淡淡地回答道。離她起碼兩米遠，自己拿頭踩她啊。
「我不管，給我擦乾淨，否則我就投訴你。」盧雅潔說道。
「……」顏綺羅心裡想了一萬種罵人的方式，但是為了保住工作，她還是彎下了腰。
這份工作如果因為她們倆鬧事而被辭退，相信再換一份工作她們也會找到自己來捉弄自己的，她們倆的個性顏綺羅太了解了。那還不如早早地就放棄和她們作鬥爭吧。
顏綺羅感到有些心累，曾經自己也是很驕傲的女孩子，現在怎麼會這樣沒有脾氣。
也許是生活吧，生活壓倒了她，生存都成了問題，還想什麼驕傲呢？
以前那個驕傲的顏綺羅已經被擊垮了，被家庭、被那段不愉快的婚姻、被父親告訴她的赤裸裸的真相擊垮了！
顏綺羅從口袋裡拿出乾淨的紙巾，在盧雅潔的尖頭皮鞋上擦了兩邊：「您的鞋子不能沾水，只能這樣擦了，否則皮會壞的。」顏綺羅輕輕地說。
「啊哈哈哈，還是保潔阿姨有生活啊！行啊行啊顏綺羅，擦得真好。我們很滿意。」盧雅潔和姜丹丹看到顏綺羅低眉順眼的樣子，簡直不能再開心了。
曾經的顏綺羅也算是她們私立高中的高傲校花了，恨不得眼睛長在天上，誰都不看，一個人獨來獨往。叫她傲，早就知道她家破產了，現在居然淪落到要給她們擦鞋子，這一擦簡直是擦到了她們心裡去了！
顏綺羅默默背過身，拿起抹布和拖把往員工電梯走，把她們的笑聲留在了身後。
算了，沒什麼可計較的。
自己已經比不過她們了，她們有優渥的家境，以後走的是一帆風順的人生，而自己只能一個人闖了，能走多遠走多遠。沒有錢的路是永遠不會平坦的，沒有錢的生活是永遠不會容易的。成年人的字典里沒有輕鬆兩個字，她們家境好，所以還能活在象牙塔里做個孩子，甚至可以永遠做個孩子。可是顏綺羅已經偷偷長大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變成了一個成年人，這不同於18歲成人禮上那種矯情的「成年了」，這次她是真的也是毫無餘地地「成年」了。
顏綺羅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已經沒了人影，大概都去吃飯了吧。
顏綺羅洗了洗手，去樓下的小攤上買了兩個肉包子。
還好，還是有她可以一直消費得起的食物的。
中華美食博大精深，並不是只有貴的東西才好吃，便宜簡單的肉包子也一樣好吃。
顏綺羅坐在路邊，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喉嚨有些發澀，也不知道為什麼。
夏天過去了，但還有十八隻秋老虎。天氣也不見得很涼爽。
顏綺羅覺得悶悶的。
不一會兒，包子也吃不下了，還剩一個，顏綺羅捨不得扔，決定放在冰箱里留著晚上熱一熱吃。
以她現在的薪水來說，交掉房租一個月能存下三四千已經很不錯了。但這裡的房價……
就算是很郊區的房子，也是她一個月能存下工資的好幾倍，甚至是十倍。
如果不節約一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買得起房子。如果沒有房子，就要一輩子租房顛沛流離了。
現在不省一點能怎麼辦呢？
顏綺羅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人生在世不過吃喝二字，吃得飽，穿得暖就可以了！就算是吃便宜的東西，永遠穿舊衣服，也沒什麼問題的！只有心靈開闊了，才能擁有開闊的世界，這和財富也沒有必然的關係的。
等她有錢了，她一定要走遍美好的山河大川，走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她要讓自己這一輩子都沒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