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隱瞞
「你跟我來,其他人,散會。」
短短的幾個字之後,凌上將就啟動了自己的自動輪椅,扭頭從會議室的後門離開,留下會議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覷。
歐女士現在再指揮中心的位置已經排到了凌上將的左邊,這真是曾幾何時完全不可能想到的,現在歐女士成了凌上將所最信任的人。
她坐在這個空空位置的左邊,看著大傢伙兒,忽然感到一陣子的可笑。
於是她一下子喝乾了杯子裡頭的水,對著坐在對面的人說了一句:「都散了吧。還有什麼沒來得及做的,趕緊去做,馬上就要變天的。」
即使蕭靈腳程很快,三兩步就能夠追上凌上將輪椅的腳程,但是蕭靈還是故意落後了一些,確保她不跟凌上將並駕齊驅。
這條路真的很長,一直走到了盡頭,便是凌上將的寢室。
據蕭靈的所知,凌上將就是在這裡殺掉黃貫中的,也是在這裡制定了傳承了有五十年的基因立法機制。也可能,這裡還會發生更多的事情。
「即使沒有那一場誓師大會,沒有對****的攻擊,我也打算將這個位子給你。
你就一定要這樣,將整個世界都撤換掉?你就非要搞得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才肯罷手么?」
面對著落地的大玻璃,凌上將背對著蕭靈說道,只在輪椅的背後露出蒼老的頭頂。
蕭靈凝視著那個頭頂,假裝將它想象成是破曉,這樣以至於看過去的時候,便沒有那麼充滿了憎恨和憤怒。
「不能。我一點都不想要你的位置,我只想要改天換地。
我想要所有人都意識到你當年的錯誤,我想要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揭露你,反對你。」
這樣直截了當的而拒絕,也並不多見。
凌上將轉過頭,看向蕭靈的目光之中有了一絲動搖:「我曾經在這裡同歐洋說過,挽回一個錯誤讓我付出了這一雙腿的代價,而這也讓我認識到了想要去修整這個錯誤,有多麼困難。我不希望你去費這個勁。
只要等你坐到這個位置上,你可以慢慢的去推動整個改革的進程,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實現你的夢想。但是如今,你要改天換地,你就是個反叛國家的人。
你非要背上這個名頭么?」
「非要,」蕭靈點頭,「因為你我失去了一切,我本來可能有個非常幸福的生活和家庭,和完滿的人生。
但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
而更重要的是,有很多人都經歷了我這樣的事情,都是因為你。」
他們像是兩匹想要撕裂對方的狼,互相凝視了一會兒。
隨即還是凌上將率先敗下陣來,低下了眼眸。
「隨便做你想做的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蕭靈對於自己與凌上將之間的關係沒有半點自覺,她在凌上將面前大喊大叫慣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仗著凌上將對於她的遷就,發泄出自己所有的不滿,並且不計較後果,不計較得失,只是失去理智的發泄。
她篤定凌上將會對她的所作所為照單全收,因而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這樣一番話說下來,蕭靈竟然有了別樣的感覺。不是心中的愧疚或是壓力,而是來源於身體上的一種痛覺。蕭靈已經許多年沒有過痛覺,只有在生產的時候痛的天昏地暗。而今天,這種感覺再度回來,不甚強烈,但綿長,來自於身體的某個角落,又好像是發生於每個角落,隱隱作痛。仔細回想起來,近來她似乎總能夠感受到這種滋味,只是她仰仗著自己那過人的身體素質,而忽略了可能發生的這種感覺。
是日,蕭靈來到了基因理療醫院,不是為了了解其情況,也不是為了安排工作,是來查看自己的病痛。對於這一次的出行,蕭靈沒有告訴阿誠,她只找到了自己最相熟和信任的治療師,她認為這不是個大問題。
醫師卻展現出十分嚴肅的一面,詳細詢問蕭靈癥狀的細節:「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最劇烈的是什麼時候?」
蕭靈琢磨了一下,回答道:「細說起來,斷斷續續的也有一陣子了。可是要說真的能夠感受到的疼痛,就只有這一次。」自從阿誠帶著破曉偽裝成失婚男阿柱,頂著一副憨厚的面容來到蕭靈的身邊之後,蕭靈就鮮少有長時間的離開他們兩人的時候。這一次蕭靈一下就走了大半天,讓阿誠整個人心神不寧的,在肖公館裡頭東張西望,坐立不安。
「管家,你們夫人離開了這麼久,怎麼你一點都不擔心啊?」
已經堪堪能夠站起來行走幾步的破曉此刻正專註的攀著阿誠的褲腿,極力的想要表演單腿站立這個高難度的動作。
管家抬抬眼睛瞥了一眼阿誠,沒有好氣兒的說:「夫人出門是非常經常的事情,她日理萬機,要處理許多大事。更別提她還曾經離開這裡超過半年多呢!」
阿誠覺得管家的態度很有趣,自從自己來到這裡之後這個胖胖的老男人就沒有好好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他抱起破曉,湊到管家的面前,老管家十分喜愛這個孩子,幾乎忍不住去看這個小東西。
「你是夫人的客人,我沒有立場討厭一個客人。」管家故意加重了「客人」這兩個字的讀音。
阿誠想了想,認為這兩個字不能夠充分說明自己現在的身份:「我陪你家夫人做的事情可多了,還不能夠算半個主人么?」
露骨的暗示讓管家炸了毛,提高了自己的聲調:「像你這樣粗鄙的人,就不應該進入這裡!!你你你!」阿誠將人逗弄起來,自己卻哈哈大笑,一扭頭的瞬間,卻發現蕭靈正站在門口,目睹這一切。「你去哪裡了?管家可要擔心死了。」
阿誠還是那樣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晃蕩到蕭靈身邊,將破曉推給她,感覺自己很帥的樣子。
破曉鑽進媽媽的懷抱之中咿呀學語的階段,嘴裡總是發出每晚的擬聲詞,也沒人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進屋吧。」
蕭靈納納的將孩子往懷裡更樓了一摟,一路往前走過去,目不斜視的樣子讓阿誠疑惑。
「你怎麼了?」
蕭靈在破曉面前從來都是保持著愉悅從容的姿態的,是一個母親該有的姿態。鑒於她的成長經歷,蕭靈立志於做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母親,不給他任何的要求,從各個方面去呵護她的需要。然而今天,即便在破曉面前,蕭靈也無法恢復期自己臉上的表情,依然是木訥的,是冷淡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阿誠意識到了一定有事情發生,他坐在沙發上蕭靈的身邊,將破曉趕去一旁自己玩耍,而他拉起蕭靈的雙手,放在胸口上。
蕭靈一下子就掙脫了:「以後再破曉面前不要這樣,我不想讓他誤會。」阿誠感到自己的心臟一下子掉進了冰水之中,冷得徹骨。
「你要讓他明白,你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我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蕭靈,現在才想到要撇清這一點是不是太晚了?從這個孩子出生開始,他就與我生活在一起,我是他的父親,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如果要說咱們兩個人之間,有一個是跟這個孩子沒有關係的陌生人,那那個人,也只能是你。」
蕭靈一直默默的聽著阿誠的話,不發一言。阿誠自己說完,發泄完了怒氣,感到氣憤部隊之後,去抬蕭靈的下巴,卻看到一張布滿淚痕的臉盤,立刻就黃魯昂起來。
「你別哭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哎呀,你今天突然提這個事幹嘛,搞得這樣沉重?我們保持著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是挺好的么?」
蕭靈的眼淚連珠串似的掉落下來,她忽然有些崩潰的一頭扎進阿誠的懷抱之中,而阿誠則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蕭靈,你今天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啊?」
在一旁玩耍的破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到蕭靈和阿誠相互擁抱,竟然自動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蕭靈。。。。」阿誠還欲呼喚,蕭靈卻已經平靜了下來,從阿誠的花苞之中起來,臉上又恢復了剛剛的平靜。
「誓師大會,要提前舉辦,我需要你幫助我。」阿誠不明白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關聯之處,但面對蕭靈此時的失控,他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好,只要你希望的事情,我都會儘力去做到的。但是你能不能夠,先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