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山東巡撫徐源
何志遠一愣,他與巡撫大人沒有任何的交往,其實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沒有與任何官員有來往,其一是在科考前這段時間非常敏感,如果有頻繁的來往,自己再考出一個好成績,會被別人以為他有什麼作弊行為。其二,再清正的朝廷中,官員們也會分門派,在還沒有正式進入朝廷的時候,冒然與地方官員來往頻繁,等正式進入朝廷為官時,很可能會被帖上某門某派的標籤,這不是何志遠想要的東西。
在任房師的指引下,何志遠來到了徐大人的二堂籤押房中,隨後他看到了剛才那位身穿紅袍的徐源。
徐源蘇州府長洲人,字仲山,成化十一年進士。授工部主事,歷廣東左參政、湖廣左布政使等,弘治十三年三月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
何志遠一路想著,直到進入徐源的籤押房時,仍沒有想出這位巡撫大人單獨留下他有何事。既然想不出來,乾脆就不想了。
何志遠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徐源躬身行禮說道「晚輩何志遠拜見巡撫大人!」
徐源滿臉欣慰的看著何志遠,撫須說道「好一個年輕俊朗的解元郎!聽說你不但文章讀得好,還自創科學一派,並且用科學知識創辦了很多作坊,使莒州百姓生活富足,官府財政充裕,就連當今聖上都對你讚不絕口!真是國之大器啊!」
「大人過譽了。晚輩只是小有所成而已,實不敢當得大人如此盛讚!」何志遠恭聲答道。
徐源看到何志遠如此謙恭,滿意的點點頭,心想此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才華,而且年少老成,沒有上一科的唐寅那樣張揚,以後此子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早就有與他走近的想法,藉此機會他就順便與他好好談談,如果覺得此人穩妥,他還要與其合作辦一件大事。
想到這裡他接著說道「你的考卷我看過,文章寫得很好,是山東近幾十年來鄉試少有的好文章。以這樣的水平,明年會試進入二甲是大有把握的。所以這段時間不要鬆懈,一定好好用功,為我們山東爭光!」
「謝謝大人誇獎!」何志遠嘴裡恭聲應付著,心裡在想,你不會就這麼不咸不淡的應付吧?
接著徐源又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北上參加會試?」
何志遠納悶堂堂一位巡撫怎麼也關心起這些小事了?但他還是恭聲答道「家裡事情多,我準備在家過完年再去北京。」
徐源搖頭說道「太晚了,你要早些北上。全國有幾千舉人參加會試,其中不乏高手,你一定不要小覷。」然後停頓了一下又攔著神秘的說道「而且北京那邊還有一件大事等著你。」
何志遠知道徐大人要切入正題了,這件大事一定與自己有關,並且也與他有關。是以他坐正身姿聽徐大人細講。
「揚州陸家的案子你應該知道吧?」徐大人此時也收起一臉放鬆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道。
「當然知道,這個案子不是交到北京刑部會審了嗎?」何志遠答道,他的言下之意是這是北京刑部的事情,你一個巡撫為何管這件事。
「這個案子很複雜,不止牽扯到兩淮鹽司,還牽扯到北京的一些官員。所以最終還是由三法司會審。老夫是右都御史,奉旨參與此案的審理。過些日子就要去北京參與此案的審理,老夫聽說你曾參與此案的偵破,所以想聽聽你對此案的看法。」徐源終於說到了正題。
「這由什麼好說的,兩淮鹽院的周御史已經把陸家的及岳炳謙的罪狀寫的非常清楚了,刑部只需照此審理定罪即可。」何志遠隨口答道。
徐源呵呵一笑「年輕人,你想得太簡單了。陸傑與岳炳謙早就串通好了,把自己的罪狀全都推給了底下的人,自己就是不認罪。他們兩人太狡猾了,僅憑現在的罪狀不足以治他們死罪,如果不是死罪,花點銀子就可以把他們撈出來,到那時就麻煩了。」
何志遠聞聽此言心中大驚,真要是如此,讓他們逃脫罪責,從刑部大牢中再被放了出來,無異於放虎歸山,他們必定會對周家、何家、梁家進行瘋狂的報復。何志遠決不會讓此種事情發生。徐源既然把如此機密的大事如實相告,那肯定也是希望能坐實陸傑與岳炳謙的罪名,辦他們一個死罪。
想到此,何志遠試探著問道「按照大人的意思,是讓晚輩何時進京?」
「老夫九月底就要進京,你隨後apap進京即可。」徐大人撫須答道,思忖一會又說「這段時間你搜集一下證據,想好對策。老夫在北京等你到來,估計此案會在十一月底開始審理,到那時周御史正好卸職回京。」
「好,到時晚輩一定按時進京。」何志遠回答道。隨後他又遲疑道「徐大人,晚輩無官無職,如何與他們周旋?」
徐源看著眼前這位年輕人,呵呵一笑,然後撫須說道「要拿下陸家一案,你無需官職,也無需與他們周旋,你手裡有一張王牌,這張牌比任何官職都好用。」
「王牌?」何志遠心中一震,心道難道他竟然知道幽蘭的事情?除了她以外,還有誰能稱得上此案的王牌呢?
「對,你手中的王牌足以將此案的要犯定成死罪!」徐源笑著說道,臉上一副你懂得表情。
何志遠接著又問「徐大人是如何知道我手中有王牌的?」
徐源得意的一笑,然後說道「老夫與謝閣老是好友,而周御史是謝閣老最得意的學生」
說到這裡,他就沒有再往下說,但何志遠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前他曾經對周拂來說過幽蘭的事情,儘管他一再囑咐不要泄露,但他還是對謝閣老說起了此事,也許是此案出現了波折,周拂來才向謝遷說起此事。
何志遠接著又問「大人,陸傑一案京城內有哪些人在保他?」
「陸傑這幾年來與朝廷中許多的官員都有來往,有戶部、刑部、言官、宮中太監等等,但這些都不足為慮,他背後最大的靠山是張家。」徐源嚴肅的回答道。
何志遠一聽此話,心中涼了半截,這些官員哪一個也不好惹,而且這些還不是最大的靠山。是以他又問道「哪個張家?」
「宮中張皇后的兩個弟弟。」徐源回答道。
「啊!」何志遠驚叫一聲「有張家為他撐腰,這個案子還怎麼審?」
徐源毫不在意的笑著說道「有內閣和百官等眾多的大臣為我們撐腰,還有擔心什麼?最重要的是聖上決心整治江南鹽務,再大的阻力也會迎刃而解。現在的關鍵的是找出這個案子的切入點。」
聽到此話,何志遠驚呆了,他沒有想到一個鹽商的食鹽走私案還會牽扯這麼多達官貴人,甚至還會牽扯到帝后之間的利益之爭。
之後,何志遠與徐源又商量好去北京后關於此案的一些具體細節,之後便離開了巡撫衙門。
回到泉城客棧時,除了趙鼐、許鳳、王雲三人以外,還有喬岱都在此等候何志遠了。參加完鹿鳴宴之後,明天他們離開濟南城,各回各家,準備迎接地方上的親朋好友、甚至當地官員的祝賀。從現在起他們的身份變了,不再是草民而是官老爺了,當然要衣錦還鄉享受這份榮耀。
當晚,何志遠又讓老闆準備了一桌酒菜,五人又在房間內喝起了一酒,這是他們在濟南的最後一晚。如今他們都是舉人老爺了,十年寒窗終於修成了正果,所以今晚喝得非常放鬆,由於這兩天他們天天喝酒,對酒菜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主要是在一起聊天。
喬岱是濟南府章丘人,家庭也算富裕,人也非常聰明,從五歲就開蒙讀書到現在已經讀了十幾年的四書五經,對這些經書早已厭倦。
酒過三巡之後,喬岱已經喝得滿臉通紅,他喝掉杯中酒,嘆息一聲說道「諸位有沒有覺得自隋朝科舉以來,天下的讀書人只讀這些經詩子集,是最大的誤國!」
趙鼐聞聽此言,大驚失色連忙勸阻道「青山喝多了吧,怎能如此胡言亂語?科舉乃國家的掄才大典,怎麼能說誤國。」
「請問東喬兄,這些經詩子集能讓農民的莊稼多收成了嗎?能讓農婦織布更快更好嗎?能讓兵士的兵器更鋒利嗎?能讓馬兒更健壯跑得更快嗎?」喬岱一連串的反問,讓趙鼐無從回答,然後自己答道「不能!都不能!既然都不能,那為什麼還要讓天下的書生死啃這些典集呢?百無一用是書生,論種莊稼咱們不如農民,論織布咱們不如農婦,論打仗咱們不如一個普通兵丁,論養馬咱們不如一個牧民!」
何志遠聽到這裡,心道沒想到這個喬岱如此激進,對科舉如此痛恨。可他本身就是四書五經的受益者,還對儒家如此態度,實在讓人想不明白。是以他決定對他開導一番「青山兄,此言太過了,儒家經典從春秋到現在已流傳有一千八百多年的歷史,之所以流傳至今,自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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