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僅僅是過客

No.132

當晚，不良動機曝光后，她們不好意思再逗留在高三（1）班，卷了書本要跑路，臨走前再三央求學姐嘴下留情，千萬別把她們的花痴事迹宣揚出去，尤其是對「蘋果哥哥」要三緘其口。

學姐好脾氣地答應，故意開玩笑，「歡迎下次再來！需不需要我給你們搭橋牽線互相介紹一下？」

「介紹什麼？」周遊大咧咧地推門進來，後面跟著傳聞中的錢三爺。

「學妹快跑！」

本場行動最終以落荒而逃告終。

兩個人趴在二班門口的欄杆上大口喘氣，慢慢反應過來，逃跑得不太對勁

「你跑什麼？」陳念笑問。

「是你先跑的！」

「我跑我的，你幹嘛跟我著跑？」

「你都跑了，我幹嘛不跟著跑！」

郁初晴緩過神來，細細梳理整個事情的經過，是學姐一聲令下她們兩個才掉頭就跑的，「那個學姐是不是自己覬覦我們『蘋果哥哥』？」

腦中赫然浮現老薑罵人的話——什麼邏輯，狗屁不通。

「不可能！」

陳念忍不住逗她，「後悔跑了？」

「唉，好歹花痴一場，連個QQ號都沒撈著。」

她笑得直不起腰來，安慰道，「蘋果哥哥不是還沒畢業嗎？有的是機會。」

「考完試再去！」

「行。」

陳念權當是緩兵之計，直到交了最後一門英語試卷后，出門撞見了蹲守在牆角的郁初晴，驚覺她是當了真。

正值晚飯時間，夕陽西下，如一顆巨大的鹹鴨蛋黃，誘人的往外冒紅油。況且離高考還剩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高三早就放假了，八成要撲一場空。

可是她們卻沒有。

教室里沒有開燈，桌椅擺放地橫七豎八，遍地是廢棄的稿紙，前後的黑板上是瀟洒到難以辨認的簽名和豪言壯語。學姐帶著耳機，捧著飯盒坐到桌子上，腳隨意地搭在凳子上，望著窗外的「草色綠勝染」的操場，吃得津津有味。

「回頭客呀！歡迎歡迎！」

一定是天生和這位陌生的學姐有特別的緣分。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讓她消失在記憶的長河中，於是陳念問，「學姐，你怎麼稱呼？」

「我姓姬，姬發的姬。」

「好特別的姓氏。」

「那是，整個年級就我一個。話說回來，你們可真會挑時候來。」學姐意味深長地笑。

「我們月考剛結束就過來了。學姐你們還沒有放假嗎？」

「明天開始放假。」姬學姐開門見山地說：「周遊他們去打『最後的籃球』了。要不，你們幫我去把叫他們上來做值日吧？」

「這可不行，學姐你得親自出馬。」郁初晴婉言謝絕搭訕的絕佳機會，也單刀直入地說：「學姐，你有沒有那個什麼聯繫方式之類的？」

「哦，有。你等一下。」學姐擱下飯盒，跳下桌子，從書包里翻出了班級通訊錄，直接給她，「拿去吧，不用客氣。」

「謝謝謝謝！」郁初晴如獲至寶。

陳念沿著黑板饒有興趣地辨認那些簽名，想象著這些名字背後蘊藏著怎樣的故事。她回頭望了她們一眼，郁初晴挑眉彈著一頁通訊錄炫耀，她由衷地豎起大拇指。

學姐全心全意地大口吃飯，吃得極其香，把沒吃晚飯的人給看餓了。

肚子快餓扁了。她指指食堂的方向，郁初晴會意，開口和學姐道別。

兩人合計一下，用最熱烈最笨拙地方式表示心底的美好祝願，站在窗戶邊感激地朝裡面喊道，「學姐，加油！祝你得償所願，金榜題名！」

「借你吉言。」

似曾相識的對白。

No.133

考試連篇的黑色六月，何田田的心情格外好。江中作為兩場升學考試的主要考場之一，7號和8號高考加上考生提前一天看考場共放三天假，同理可得，17、18和19號進行的中考有四天假，兩者中間還有一個國家法定節假日——端午節。

假期連在一起放，當然是好的的。就像是拿到一本已經完結的小說，能一口氣讀完。她的聲音像一瓶剛打開的汽水，興奮地冒著甜泡。陳念戴著耳機聽得分明清晰，她邊漂洗衣服邊警告某人，「把放假的快樂建立在他人考試的痛苦之上，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切，我們校長真摳，就因為之前放了高考三天假，這次死活不肯按調休放端午假！」

「姐姐，我端午總共才兩天假。」

滿足感是對比出來的。

「可是，」何田田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是給放假的節日我才快樂。」

「學習會使你更快樂。」

「拉倒吧！你說……」

關蕾從外面走進來，打開了水龍頭洗手，大聲地跟她說了句話，陳念扯掉了一邊的耳機問，「什麼？」她仍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定睛一瞧，發現披下來的長發中有一根黑色的耳機線，原來是講電話聽不到自己的音量。

「陳念陳念，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聽著呢！」陳念一心兩用的本事並沒有完全退化，複述道，「你問我，你一個妙齡少女為什麼要把大好青春浪費在各種小球物質基因上。那你想浪費在什麼上面？小白文嗎？」

「讀書人的事情，怎麼能說浪費呢？」

衣服擰到一半，陳念笑得泄了氣。旁邊的水龍頭忽然被開到最大，水嘩啦啦地飛流直下，觸底四濺，濺了她一身。搞什麼！

毫無預兆地，關蕾的眼淚簌簌而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陳念悄悄地關了水龍頭，跟男朋友吵架也不能浪費水資源啊。

平時那些秀恩愛的大膽行徑她只在茶餘飯後有所耳聞，而她們頂多算混了個臉熟，想讓人推心置腹地傾聽和安慰著實有點難度。關蕾轉瞬間恢復了正常，鞠起了一捧水洗了把臉，照著鏡子仔細查看了眼睛有沒有腫，回寢室睡覺去了。

奇葩。

電話還連著線，她餵了兩聲喚回何田田，提出一個建議，「或許你可以浪費在荷爾蒙上，絕對不虛此行。」

「姐姐還小，不急。除非小說中的男主奔現。你沒有想過其他的？」

沒有。沒有時間浪費。

學習還來不及呢！

最看重的成績方面，上天待她不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說好年級第25名就是25名，卡得剛剛好。

汪主任的得意門生跌破了30名。

很久以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誇誰誰倒霉，名次必倒退」，便自我剋制，緘默於心。

同年暑假，愛在系列終於推出了第三部《BeforeMidnight》，電影裡面的一句台詞陳念印象格外深刻，是一位老奶奶在飯桌上說的：「Weappearandwedisappear，andwe'reimportanttosome，butwe'rejustpassingthrough.」

無論是容貌英俊的「蘋果哥哥」，還是直率友好的無名學姐，或是韜光養晦的錢三爺，從乍見之歡到消失不見，對彼此而言，僅僅是過客。

六月下旬成績出來后，錢冰高居榜首，順利摘掉了「錢三爺」的帽子，排名緊隨其後的是一個女生，姓姬，姬發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