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虛驚一場矣（1）

（No.151~152）

No.151

送回珦、肖蘇安和郁初晴到小區門口后，他們三個結伴往回走。

謝寶樹明天要動身去香港的姑姑家玩，打算去一次迪士尼樂園，把沒玩過的項目統統玩一遍。

「你個男孩子怎麼逮到機會就往迪士尼跑呢？」洪岑的眼神意味深長。

「說明他心裡或許住著一位小公主。」陳念調侃道，轉念一想，「再不去可能沒機會了，明年暑假肯定在一輪複習，後年暑假就滿十八周歲了，估計更不好意思一個人去玩了。」

「陳念，你喜歡哪位公主？沒準我能淘個周邊送你。」

「花木蘭？」陳念瞎說。

「我呢我呢？」洪岑追問。

「你不是不喜歡公主嗎？到時候隨便在機場給你買點什麼就行了。」

進入公寓樓后，洪岑指著謝寶樹對一樓新來的管理員說，「叔叔，他不是我們這棟的，快趕他出去。」

「好，我這就出去。」謝寶樹哭笑不得地轉身，「我走了。」

送走全部人後，洪岑的媽媽打來電話，沒跟女兒沒說兩句話就要換陳念來接。阿姨在電話另一頭熱情好客地說：「陳念啊，歡迎你來我們家玩！真不好意思，我和她爸爸都不在家，沒能好好招待你。」

「沒有沒有。」陳念正襟危坐，抬眼和洪岑相視一笑，說：「阿姨，已經很好了，謝謝您。」

天下父母心，最後掛電話前都在叮囑孩子早點休息，別貪玩熬夜。

深夜十一點多，兩個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興奮得睡不著覺，不停地說話。

少女心事總成迷，夜聊無法繞開美好的少年們。

「我上初一的時候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封情書，激動地不知道怎麼辦，都沒打開看一眼，回家后立刻彙報上交給爸媽。」

「然後呢？你爸媽什麼反應？」

「我媽……」還沒開始講，洪岑自己先樂笑了，「我媽她拿到情書，拍手讚歎，我家姑娘真的長大了，都有人追了！來來，媽媽給你把把關……」

洪岑將「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演繹地生動有趣，陳念直笑，「這麼開明？」

「我媽看完，一個勁的向我打聽那個男生人長得怎麼樣，性格開朗不，成績好不好。還開玩笑地說，男生都是上分的工具，如果你們為了學習而早戀，媽媽是不會反對的。」洪岑攤手，「我……」

「哈哈，你爸呢？他什麼態度？」

「我爸看都沒看，直接問我跟這男生怎麼玩熟嗎？我說，不熟啊，就放學回家順路一起走過幾次。從那以後，我爸每天親自開車接送我上下學了。」當時的洪岑沒有意識到這會是她母胎單身多年的源頭。

陳念笑到抱著空調被子滿床打滾。

「後來，那個男生和我們班另一個女同學在一起了。」

笑聲戛然而止。

「岑二。」

「嗯？」

陳念緩緩道，「你不要太難過，是那個男生有眼無珠。」

「我知道。沒有什麼人會堅持喜歡一個人。」

這觀點與她不謀而合。

「不過我初中好歹還能收到幾封情書，到高中說喜歡我的一個都沒有。」洪岑惆悵地捧起臉，認真地問，「我是不是越長越難看了？」

「那些男生只會喜歡早熟的、會打扮的、不管多熱永遠長發披肩的女生，哪裡能欣賞得了你的可愛？」

「哇，我太喜歡你了。」洪岑撲上來抱陳念。

「不過，喜歡一個人像保守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對方可能不想讓你知道而已。」

「雖然我不一定會答應，但是他至少應該鼓起勇氣問一問。」岑二自有一套歪理。

「沒有人喜歡你，你可以主動喜歡別人啊。」

洪岑掰著手指把四班僅存的所有男生都過了一遍，搖了搖頭，道，「不行不行。」

「沒讓你現在吃窩邊草。」陳念笑嘻嘻地看著她。

「你有喜歡的人。」洪岑無比篤定地盯著她。

陳念眨眨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是誰？」

「你知不知道……」陳念喉嚨生澀地頓了一下，清晰地吐出一個名字，「江逾白？」

「知道知道，一個長得賊帥的學長。我們私底下列一中的帥哥名單，他每次都是排行榜前三！」

「你們私底幹這種事竟然不叫上我？」

「啊呀，別打岔！快說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喜歡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人。」

「準確來說，算不上喜歡，頂多是好感，或者說是崇拜。」陳念吐吐舌頭。

「好感？」洪岑感覺受到了欺騙，本以為向來內斂的陳念終於肯向她吐露丁點心事。

「我對很多人都抱有很深的好感。」

「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感，快點從實招來！」

陳念草草地說了一遍「刷卡事件」，她總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有些人註定會成為她怎麼努力都夠不著的人，在遙遠的地方閃閃發光，可能生命中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刷卡了。

洪岑感慨萬分，「欠錢不還是要遭天譴的，你連這輩子的大好姻緣都賠掉了。」

……

她們絮絮叨叨地說著廢話，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慢慢有了困意，眼皮上下打架，互道晚安后沉沉睡去。

No.152

一夜無夢，直到五點半生物鐘自然醒。

卧室的雙層窗帘遮光效果太好，室內一片漆黑，晨昏難辨。陳念摸索著起來上廁所。

她上完廁所出來，睡眼惺忪中看到洪岑在客廳倒溫水喝，走過去也要了一杯水。

「早。」洪岑遞給她一杯水，看著精神狀態極好，雙眸神采奕奕。

昨天翻看過她小時候的相冊，洪岑從小就有一雙很美的眼睛。在如水的目光中，陳念清醒了大半，「感覺你像是睡了足足八個小時。」

「沒辦法，練出來的。以前經常晚上熬夜看小說，早上六點還得爬起來上學。」

「你這麼早起來幹什麼？」

「看日出。你呢？」

「背英語。」陳念下意識地說出口，立刻改口道：「今天沒打算讀。」

城市高樓林立，視線往往受阻，洪岑家的陽台佔盡了天時地利，是觀日出的最佳地點。夏日五點多，哪還有什麼日出，金色的晨曦照亮了整個大地。

兩人決定回去睡個回籠覺，再醒過來已經九點多。

陳念想到還要去一趟書店，匆匆忙忙爬起來，往桌上拿起手機，發現關機了，長按開機鍵后亮了一下又自動關機了，「怎麼回事，不是充了一晚上的電嗎？」她低頭去檢查充電線，發現插排上有個按鈕，輕輕地按了一下，這才接通電……

「我們先出去吃早餐，再打車去書店？」洪岑問。

「好。」她放下手機讓它慢慢充電。

空腹不暈車，吃飽了暈上加暈。下車后，陳念抱著兩本厚厚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在街角蹲了一會兒。洪岑舉著太陽傘替她遮擋毒日頭，「我們先回去吧，外頭太陽太大，我怕你再中個暑。」

她欣然答應，到洪岑家后，愣是還沒緩過來，持續頭昏腦漲、冷汗直冒。

「很難受嗎？」洪岑看她臉色煞白，一邊懊惱自責，一邊問她要不要喝點溫水。

「沒事，就胃裡還有一點難受。」陳念反過來安慰她，「我去躺一會兒就好了。」

她本來只打算低著胃部眯一會兒，沒想到大腦沉沉浮浮，睡到昏天黑地。

在黑暗混沌中，陳念愣愣地凝望著天花板，彷彿身處宇宙洪荒盡頭，被所有人所拋棄。她半晌才緩緩回神，抹了把臉，一手的淚，一看時間，下午三點多，立馬驚得跳起來。

天吶，她怎麼睡的這麼死！

感受到溫度適宜的涼風，看到拉得嚴嚴實實、密不透光的窗帘，她忽然間明白了原因。

貼心如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