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霍子珍挂帥出征 新兵營苦練絕技
鎮北大將霍子珍披掛整齊跨上戰馬,手中盤龍大刀一揮,大軍隆隆開動。
龍騎飄擺,虎旗開路。
霍子珍看了看手中寶刀,皇帝御賜「三亭冷偃鑠合扇板門刀」,大刀鑲銀鍍金。這還哪裡是武器,說它是一把禮器,也不辱使命。
雖有門閥之隙,可霍大帥心中還是盪起一陣來自「聖眷」的感激。
玄甲、虎賁、神策、飛虎,十二萬大軍浩浩蕩蕩揮師北上,欲討蠻夷。
百姓歡送勞軍,送行隊伍中,不乏嚎啕灑淚者。或許她的兒子也在隊伍里,這一別,今生不知能否再見。
心懷錦繡的少年皇帝佇立城頭,不免眼眶濕潤。
反倒是身旁曹太后鎮定自若,談笑風生,指點大軍。
「通知各道新兵營,四月初一,濮陽集合。」剛離開京城不久,霍子珍便發下第一道帥令。
「喏!」斥候撥馬便走。
「四月怕初一,過了雨季,便是我們渡河的時候。」大帥信心滿滿,揮舞大刀直指北方:「一鼓作氣,直抵大都。」
將校振奮,揮舞刀槍。
霍子珍在開拔之前,曾與孟家大公子孟雄碰過一次頭,孟雄說:佔據大都之後,先別著急回來。從此以後,燕雲十六州便是咱們孟家的了。
——
到了軍營,要學的東西可真是不少,看來以前把這些當兵的想簡單了。
正規軍里,紀律嚴明,賞罰有章,層層規矩。
各種選拔制度,不僅僅是考驗一個人的體力。
對於小兵而言,背誦軍規,已經是最簡單的要求了。
背不下來軍規的,教官手裡的鞭子,那可是毫不客氣。
背不下來旗語的,教官倒不強求,只是這種人只能當小兵,連伍長都當不上。
看不懂烽燧之火的,最多能當個什長,想當卅夫長,肯定沒門。
這其中還發現有些人竟然分不清顏色,真是叫人啼笑皆非。教官說:你們只能是當小兵的命。
當然,教官的話也不能全當真。規則是寫給普通人的,對於那些天生不普通的人來說,沒什麼大意義。比如唐虎。他經常說:老子只要能打,麵皮白凈的唐將軍就不捨得讓俺去背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他知道俺背不下來呀,怕俺上火,怕俺吃苦。
還有三天就要比武了。
唐淵的槍法進步神速,《七絕槍》學了六招,已經能與白恪斗到五十回合。
白教官說:五十回合是一道分水嶺,能打到這個回合數,象徵兩名戰將實力已經相差無幾。好比虎牢關前張飛戰呂布。
「可張飛還是打不過呂布。」
「未必。他們已經處於一個水平線上,而戰場只看結果。」白恪抖了抖肩膀,用手中槍頂了唐淵肩頭一下,叱道:「起來,繼續!」
唐淵費力爬起來。
剛才那句話他不是非要與教官抬杠,只是至今為止,他依然不能戰勝白恪,實在是有些泄氣。
咬牙切齒堅持到五十個回合,剛剛過去的五十個回合,白恪身上一點兒破綻也沒有。
這次他落馬,與其說是被白恪打下來的,不如說是因為失去信心,自己故意滾下來的。不想再堅持了。再練也打不過。
「我想,等你學會最後一招,就有機會戰勝我。」
「那你現在教我。」
白恪眼神淡漠,搖了搖頭。
「那我還練什麼?」唐淵撇嘴,心道:那句老話果然沒說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貓教老虎還留一手爬樹呢。
這一天,是最累的一天,看得出來,白恪也很累。
回合數越多,精力和體力的消耗也就越大,今天訓練結束有些早,白恪說這幾天要讓唐淵恢復一下體力,以備比賽時能全力發揮。至於最後一招,我會選擇時機教給你。
閑來無事,唐淵騎著馬到處走走看看,他先跑到中郎將帳附近,正見唐虎與雙戟將典檮對拼雙戟。唐虎的雙戟是特製雙戟,單個拿出來,照比小兵用的長把撲刀也差不多了。
唐虎好像不喜歡練大斧,他說那東西放在馬鞍橋上嫌費事,還不如雙戟用得慣手。
叮叮噹噹,兩個大力士,打得滿天火星。
「好!」
看到精彩處,不由得唐淵大吼一聲。
「我靠!嚇我一跳!」唐虎突然撥馬退出,扭頭一看:「我說小鳳啊,你這嗓子跟你體格不成正比啊!打小你爺爺就說,你這嗓門是龍吟鳳鳴。說你將來能當大鳳凰。」
「滾!」
唐淵知道,唐虎這話不是好話。
也不知唐虎是怎麼搞的,他一直認為「鳳」是女人才用的名字。他才不管鳳和凰的關係。
「哎,唐小鳳,來比試比試啊?」典檮年紀不大,作為校尉,身上也沒有長官的架子,揮舞雙戟邀請唐淵比試。
唐淵有點兒被白恪打怕了,不敢跟教官比試,於是嘻嘻一笑,撥馬跑開了。
向前走,見到二弟陳豹正與一名持刀教官拚鬥一處,他們竟然用真武器。打得呼呼掛鳳,看起來危危險險的。
唐淵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一個不注意,大刀落頭,就要鬧出人命來。
小白臉中郎將環抱雙臂,眼也不眨看著比試,大約二十多個回合,陳豹大喝一聲,將那教官一刀劈到馬下。當然,他用的是刀背。
「好!」
這次不是唐淵喊的,而是唐琪,連連拍手叫好。不過他還是把陳豹喚到身前,面授機宜,說了一些他看到的破綻。
陳豹學得很認真。
「在武藝上,看來還是二弟更有前途。加把勁兒,咱兄弟要出人頭地。」
心中碎碎念叨,撥馬繼續往前走,見到青州人吳匡,揮舞手中木製大刀,與對面教官打得激烈。
也不知他二人打了多少個回合,只是雙方互有攻守。
唐淵多待了一會兒,發現才練刀不過十天的吳匡,已經能與教官互有勝負,不禁感嘆:「看來我是『五虎』當中最差勁的了。」
最後唐淵又跑去看了看東昌人岳普,岳普竟然同時與兩名教官較量不落下風。見狀唐淵嘴角咧了咧,欲哭無淚。
「奶奶的,同樣是新兵,這也太眼兒人了。」
垂頭喪氣來到馬廄,把馬交給馬夫,情緒不高地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踢地上的小石子。
結果一顆石子兒剛飛出去,又飛回來了,他一愣。抬頭一看,竟然是笑眯眯的扈蘭花。
「哦,蘭花。」
軍營里見到老鄉,總是讓人心頭一暖。如今他們五個不住在普通軍營了,倒是好些天沒看到除了陳豹唐虎之外的老鄉。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少女身上的鎧甲真的很不錯,鋥光瓦亮,也虧了扈蘭花從小兒練武,否則普通女子,這套鎧甲都穿不動,就別說拎刀殺敵了。她腰間的刀看起來很漂亮,筆直黑漆刀鞘,是一把做工精緻的唐橫刀。如此好的刀,或許也是中郎將大人送她的吧。
她故意晃了晃身子,長刀擺了擺,生怕唐淵看不到那把刀似的。
「沒有,我挺高興的。」
「我現在是女兵隊長,嘻嘻,百夫長級,唐中郎將親自封綬,你看,我這還有一方小印。」少女寶貝似的拍了拍印綬袋子,用牢固的九河結縛緊在腰帶上。
最近又招攬了一些女兵,唐琪便讓她來當隊長。這些女兵都是自己跑來參軍的,各個都身懷武藝。拉出去實戰,未必在扈蘭花之下,只可惜,她們長得沒有扈蘭花水靈。
大梁朝有一怪事,選拔官員與長相有很大關係。兩榜進士長得丑,或許還沒有普通進士待遇好。有的人因為長得太丑,有礙觀瞻,恐驚聖駕,甚至都不被吏部錄用。照顧天下學子的情緒,發到邊遠地區,當個縣令也就是了。
「喂,我當官了,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哦哦,高興,很高興。」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唐淵的臉上寫著「我其實並不高興」。
少女調皮地邁著大步,還晃了晃頭,最後歪著頭走到唐淵面前,盯著唐淵的眼睛道:「還想騙我?」
臉上泛起一絲被拆穿的羞紅,唐淵道:「恭喜你呀,一來到軍營就直接去到將軍身邊,將來前途光明。」
少女突然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唐淵的鼻子道:「說,你是不是吃醋了!」
「……」唐淵目光獃滯。
少女眯眼:「我可告訴你,軍規里明確寫著的,男女兵丁不許私幽。你!不許喜歡我!」
「這你放心,別的軍規不好說,但這一條軍規我肯定不會犯。」唐淵自通道。
聽唐淵回答得這麼利索,少女眼神變得冰冷:「也就是說,你不喜歡我唄?」
唐淵眨巴眨巴眼睛:「那你到底想聽什麼呢?如果我說喜歡,就是犯軍規。說不喜歡,我看你好像還挺不滿意。」
扈蘭花微微仰頭,一雙大眼眯成一道縫,「咱們私下裡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別著急回答我,你再仔細想一想。」
唐淵心中泛起一陣狐疑,這丫頭別不是在故意整蠱吧?或者想勾引我犯了軍規,然後去舉報我?呵,丫頭,你可夠黑的,越來越像你爹的作風了。
唐淵篤定道:「不,我堅決不喜歡你。」
少女伸出手,食指與拇指之間留下一道小縫:「一點點也不喜歡?」
唐淵正色道:「報告扈蘭花女兵隊長,小兵唐淵鄭重地回答長官,我,不,喜,歡,你!」
「滾!滾滾滾!你給我滾!」扈蘭花暴虐本性發作,好像一頭母豹子:「以後別來營帳找我!」說著,把二十枚銅錢兒重重摔到地上,氣鼓鼓走了。
銅錢滾得到處都是,唐淵愣了一會兒,搞不懂她是怎麼知道自己要找她借錢的。
猜想可能是那個門衛小兵或者白恪告訴她的。
想了一會兒,苦笑搖了搖頭,去把一顆顆銅錢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