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故事很長
入夜，月亮當空掛起，房間內兩人相擁倚靠在床上，付晞澤聽夏竹娓娓道來，她說了父母的愛情故事，以及第一次知道父親犯病，最後去世，隨後母親也跟隨父親走了。
自己第一次犯病，嚇壞室友，當時她們見得少並不知道病因，後來幾次她自己能感覺出，隨即辦了退學，離開所有人。這個病不適合在外，其他工作都不適合，她便自己開始寫網文，每個城市認識些人，在即將成為朋友時離開。
她手機里沒有存任何人電話號碼，直到來了懷海市，她存了唯一一個，連小九也沒有。
牆上掛鐘滴答滴答，時間一點點溜走，她說了很久很久，最後聲音越來越小，付晞澤抱著她一動不動，輕輕拍撫她後背，睡吧。
天色微微泛白，他一夜未睡，站在客廳落地窗前，俯撖這座城市，上帝在給予的同時總會收取些東西。在生老病死面前，人類顯得很渺小，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醫學更無能為力。
付晞澤想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包括以後，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面對。
……
夏竹起床后，緩慢來到客廳，發現付晞澤坐在沙發上，她走過去，剛站在他身旁，便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意。
「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還早。」
搖頭，她睡不著了，「付老師，讓我抱抱，等下就去醫院。」夏竹一個熊抱抱住他，頭靠在他肩上，腿盤在他腰間。
夏竹長舒口氣，若一直這樣靜謐安逸多好。未來還有很多風雨，有片刻安寧足矣。
「還早，陪我躺會兒。」付晞澤抱她起身，回到房間，聲音略微沙啞，神色疲憊。他躺在床外側擁她入懷，似乎所有沉悶抑鬱全都在這一刻釋然。
或許太困，或許因為心無雜念，兩人漸漸睡著了。窗外太陽漸升起，城市恢復忙碌，在一片汽鳴聲中，床上兩人蘇醒，起床整理番前往醫院。
路途中，夏竹忐忑不已，昨日沒接孫醫生電話，今天肯定被罵。反觀付晞澤，比她還要嚴肅正經，她忍不住逗弄他，最後挨了批評。
到達醫院后，孫醫生讓她不要挂號排隊直接到他辦公室。兩人剛到門口，孫醫生帶夏竹到內間病房躺著，安排護士幫她檢查。
「你是小夏男朋友是吧，她的病情你了解多少。」孫醫生請他入座，首先他需要讓對方知道患者病情。
付晞澤將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訴醫生，以及自己的猜測，夏竹沒有隱瞞他，可部分情況估計她自己都不了解。來此前，他特地查閱些資料，對這類病大致有些了解，至於夏竹的病情，還需要主治醫生明說。
「嗯，基本差不多。按她所說，以及我調查過他父親病情，夏竹的病屬於家族遺傳，她父母的死是誘發她犯病的主要因素，也是她目前心結所在。」他將所有數據結論一一分析給他聽，包括她抗拒住院治療，是因為夏竹自己親眼見到父親死亡時的模樣。孫醫生建議讓付晞澤盡量去解開她心結，讓她住院配合治療，一旦發現她情緒不對勁，及時制止，這類型病是持久戰，著急、緊張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最重要的一點，你一定要注意自己情緒，不能影響到她。小夏如果情緒變得急躁，首先轉移注意力力，她冷靜下來再安撫。」
孫醫生再三叮囑，反覆強調，具體到每個細節，能想到的可能性全告訴他。作為醫者，拼盡全力還病人一個健康身體，最壞延長生命緩解疼痛。醫生不是神，在醫學未探索到地鄰域，他們與病患一起面對，不斷探索，只要還有希望，他們一定不放棄。
同樣，孫醫生於理，他盡自己所能幫助她，於情，夏竹太年輕，她未來還有很長，現在正是像花一樣美好的年紀，他不實在不忍看著她非自然凋謝。
「剛剛是作為夏竹主治醫生和你對話，我現在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囑咐你，精神疾病可大可小，也有治癒的案例，在治療過程中離不開監護人配合。夏竹看中你，一定是認為你可依靠，所以為了她的病儘早康復，還望你多在乎她些，一有異樣立刻跟我反饋，監督她用藥情況。」
此時的付晞澤如同乖乖學生，聽老師講課般，就差用筆記本記錄了。
「好，孫醫生，平日我會注意的，如果突然病發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制止，快速又有效。另外，每一次犯病都是受什麼影響或刺激，又或者毫無徵兆？」
太多問題，他除夏竹外唯一近距離只有點點叔叔，付晞澤無意聽到有人在談論他犯病狀況，排除人為造成刺激，多數是點點叔叔突發的。
「發病時，除了藥物目前還不能人為制止，當然排除暴力制止，我等會給你開些葯，隨身戴上，發病後再吃。再教你些方法，在下次犯病徵兆前用，遲了便沒作用了，那時趕緊吃藥。」
部分方法孫醫生已交給夏竹，用於自我調節，同樣的方法再交給付晞澤，並額外交些溝通技巧給他，避免兩人交流過於生硬，引發不適。
另一邊夏竹昨晚測試，孫醫生對她進行心理輔導，幾番詢問察覺她病情持續加重。他開了些葯交給夏竹，每日必提醒注意事項。
臨走前，孫醫生告知付晞澤，記錄發病時長及兩次犯病時間，最後將病發前後做過的事情一一記住再轉告給自己。
……
回到家，看到的出付晞澤緊張，時刻注意她表情變換，部分時間，時時刻刻跟在她身旁，夏竹哭笑不得，以往沒有他，自己能吃飯喝水、閑逛，現在反而需要處處擔心。
她好幾次想提醒他。不用過於擔心。付晞澤的情緒會影響到自己，他越小心翼翼，她便越忐忑不安。
終於，在付晞澤叮囑她吃完葯后，拉他坐在自己身旁，夏竹盤腿面對他坐，正經道，「付老師，孫醫生不是說這幾天不用去找他，你不是還有音樂劇演出嘛，去和其他演員一起排練，不用每天在家陪我的，我覺得你也需要放鬆。」
現在，付晞澤整個人處於精神高度緊繃狀態，或許讓他忙自己的事情會好一點，「你看，我現在書本快要完結，最近也學了許多，每天都有事情能靜下心來，所以呢，你忙你的事情，可能這樣會更好一些，目前你狀態不對勁，需要調整。」
經她一提，回想這幾天，確實情緒不穩定，失態。近些天，他在找尋相處方法，嚴格按著醫生吩咐，卻忘了自己平日模樣。
付晞澤莞爾一笑，深呼口氣，放鬆，他看著她溫和道；「實在抱歉，給你平添許多壓力，下一場音樂劇還沒開始綵排，不著急。」
「那我們去旅遊吧，趁氣溫合適，趁時光尚早，我還清醒，去看我們國家大好河山。若以後…那麼多美景美食來不及感受，多可惜。」
「好。」他不喜歡這個原有，「確實沒怎麼看過，就當假日旅行。」
夏竹心照不宣，在病痛面前，有太多不得已、未能為力，雖然不願承認，但這是事實。她早已學會面對，而付晞澤還需要時間。
「時間好快呀，我們明天就出發，一路向西北怎麼樣，想去看祖國大西北，邊疆是何模樣，是否如電視里的那麼雄偉壯闊。」
都隨她，付晞澤隨即在網上訂票，夏竹拿出紙筆，將要去的每一個城市名，及具體內容。
良久，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規劃完畢，由付晞澤幫她收拾行李，她本人坐在床上當指揮，「付老師，孫醫生給你葯夠不夠。」
目前夏竹過多依賴藥物，出門在外不方便，準備工作得做充分。過去幾年，初犯病，她還能換城市，現在她連連去醫院、吃藥，出趟門都提心弔膽、
「夠，多帶些換洗衣物，必需品，其餘不重要。」
……
很久沒有聯繫小九，夏竹主動打過去，等待對方接通。
「喂，找我什麼事。」電話那端傳來戲謔的聲音，小九意想不到對方親自打電話，不禁好奇。
「我明天要去旅行了，等我回來，你來接我。」她格外興奮，趕忙將過這個消息告訴他。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一個人？去哪裡旅行。」
夏竹將自己計劃娓娓道來，將自己想去的地方及城市，「還有付老師，我們兩個一起，你有什麼想要的特產，可以告訴我，我會給你帶回來，或者寄給你。」
「澤哥？」小九越來越糊塗，付晞澤還有音樂劇，他怎麼有時間陪她旅行。「他其他事情怎麼樣，你這一去這麼多天，我記得他還沒開始排練，時間上來的急嗎？」
「額…付老師說來的及，我盡量在正式排練時趕回來，你有東西想要就給我發消息，錯過了就算了。」
電話那頭，小九玩味挑眉，「怎麼，這是蜜月旅行？上次托澤哥帶給你的話，聽到沒。」
夏竹困惑不解，帶話？她側目看正在洗鞋的某人，詢問小九什麼話。當天由於她突然犯病，付晞澤哪還記得什麼話。
「我說你不厚道，你們在一起，甚至同居都沒告訴我。你老實告訴我，陪你買字畫那天前就住一起了。」
其他人不知道，但只要小九仔細觀察必然知道。她毫不避諱回答是，對方聽后啞然失笑，一點也不驚訝，掛斷電話前，祝她玩的開心。
做好一切準備，第二天，兩人坐上飛機飛往第一個目的地，拋開所有煩惱，不顧形象瘋玩，付晞澤就在她身邊默默陪伴她。
……
就在兩人旅行之際，懷海市商界格局正在發生變化，夏晗不再與那些人周旋，一天內將整理空損嚴重還在『吸血』的集團旗下公司，經查實員工全是那些股東安排進來的閑人，坐吃山空。
他二話不說，雷厲風行，全部裁掉，重新安排自己培養的新人，指點他們方法，怎樣盤活旗下那些小公司。
被他一鬧，董事會的人，紛紛跟葉父提意見，他們要求收回夏晗手中權利，並告誡勸阻葉雯倩，說他是在攪亂公司，不但沒幫到還虧損嚴重。
原本不信任夏晗的葉父，在他有這樣一番作為後對他刮目相看，甚至交給他更大權利讓他放手去做。暗自吩咐自己人明裡暗裡多幫他。
葉雯倩十分信任他，從他說要幫自己，進公司后，看似在不務正業，實則，所有人目光還在葉雯倩身上時，他已經在打聽打探公司情況。公司多數重要崗位均已被懂事會人替換，之所以和員工混的好，他需要知道那些人能利用，哪些人可以重用。
由於他動了別人碗里的蛋糕，明裡暗裡找他麻煩的人不在少數，董事會元老已苛責員工為由，召開緊急會議，就他近日行為提出異議。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是小題大做，可不得不與他們周旋。葉雯倩在會議上，差點爆發，老頭們精明又難纏，吵著要開除他，或收回給他的權利，從底層做起。
雙面各執己見劍拔弩張，誰也不肯退讓，夏晗當著所有人面保證，三個月時間，讓被整頓的公司盈利各提高百分之十，沒達標自己主動離開。其他人聽完震驚不已，莫說百分之十，能盈利就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
葉雯倩不解，明知道不可能，現在誇下海口，真走了豈不是讓他們徹底得逞。
整個會議室，只有葉父欣賞他，看到他像極自己好友行事作風，當年多虧付晞澤父親果斷、勇於嘗試才有如今規模。其他人立即贊同，等著看他笑話。
會議結束，葉雯倩問他是不是有解決辦法，夏晗搖頭，暫時還沒想出來，之所以那樣說，三個月盈利提高百分之十本來就在他計劃中，其次能讓那些老頭閉嘴。
葉父臨走前，讓他不要有顧慮大膽嘗試，公司資源任他用。
葉雯倩氣得說不出話，丟下句，隨你便走了，留夏晗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許久。
人生路漫漫，故事很長，慢慢譜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