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羅地網之缺
某辦公室內，一位長者站在魚缸前，另一位中年男子恭敬站在他身後，長者氣定神閑往魚缸里投餵魚食，他一次投的量很少，好似專門欣賞它們如何爭搶。
「您怎麼看這件事？」中年男子小心翼翼詢問長者，面露難色，希望他能提點自己。
良久，長者依舊慢條斯理投喂著魚食，直到手中魚食只剩一點，便將它們全撒進去，臉上帶著笑意，高深莫測，看著這些魚每個都吃到，心滿意足。
「年輕人，衝勁足，讓他去吧。適當給他增加點難度就好，把握好度，最壞也就是捨棄這幾家公司，就當利用他幫我們料理後事。那幾家公司處理賬目乾淨了嗎？」
長者目光帶著深意，他仔細觀察浴缸里每一條魚的狀態，有幾條魚已經停住遊動，漸漸浮在水面，肚皮朝上。長者嘆息，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惋惜，卻也無可奈何。
「絕對乾淨，將虧損數據和投資數據已經整理好，財務那邊的出賬入賬條目已經明確，他們只會認為是公司員工中飽私囊，公司員工都是自己人，嘴風很緊。」
中年男子謹慎回答，幸而底下人機靈，早做好打算，否則突然徹查早就露餡，不會像如今這般安然無恙。他戰戰兢兢看著長者，見他似乎早已料到會發生，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儘管如此，還是不敢有絲毫放鬆。
「這年輕人有當年那人的風範，可惜還遠比不上那人。不過年輕人的想法比較多異，你需要做好直面的準備，另外…」長者突然轉身，表情嚴肅目光兇狠，語氣低沉，「類似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該用手段時別吝嗇。」
「是。」中年男子額頭上有冷汗冒出，急忙點頭，生怕他怪罪自己失職。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規則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你看這些魚，活下來的都是強者，可決定他們命運的權利，在我手中，對於夏晗，你承認他是強者，但決定權要握在自己手中，至於怎麼做，還用我教嗎？」
長者不再看他，中年男子望著他魚缸里的魚，明明看起來那麼溫和，卻在爭奪食物時兇猛，宛如肉食動物見著肉的模樣。
中年男子目不轉睛盯著它們，它們必須考爭搶才能獲得剛好飽腹地食物，若不夠強在爭鬥中處於弱勢，只能挨餓，而長者每次都會在最後撒上一把，保證它們不會餓死太快，留到最後的都是強者。
即使在兇猛，等待食物時，又變得格外乖巧聽話。這就是他指定的規則，他從不在乎底下人如何爭搶，只要需讓他們處於自己控制範圍。
「我知道了，我先去準備。」中年男子主動走出長者辦公室，他清楚知道自己以及所有人在長者眼裡都是可有可無地存在，他連葉雯倩父親都不放在眼裡，唯一值得他欣賞的人已經離去。
長者曾不止一次回憶，不是那人的謀略寄骨子裡的那種勁打動他，否則就當初入不了他眼的小公司，怎麼可能得到他的資助。只可惜，那人不受控制，自以為一身正氣仗義，替家人朋友抵擋外來威脅誘惑，結果換來如此下場。每當提到他便嘆息不止，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葉父雖然也好，與他對比少了些看人看事眼光。
這個夏晗，就目前情況來看長者應該想將他收入囊中。中年男子不禁搖頭，他認為長者低估夏晗，自己與夏晗這幾個月交流下來，比當年那位多了份隱忍，猜不透他具體目的為何。
……
離夏晗誇下海口已過好幾天，沒有一點頭緒，這些天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公司也沒去。葉雯倩每天上班都看眼他辦公室。
全公司都知道夏晗立下了多難的軍令狀，多數人抱著看笑話的態度，一個外人比公司自己人還積極，任誰都看出他司馬昭之心。僅少數懂分寸的人只顧自己事情，各部門議論紛紛，時刻關注夏晗動靜，這幾天他沒來，都在猜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葉雯倩內心急切，本來他只是來幫自己，與他並無關係，如果處理不好反而搭上他名聲。幾天不見他人影，她略微擔心，更想了解他可有對策。
下班后，二話不說，葉雯倩直接去到他家，經過飯店時打包份他愛吃的食物。
認識這麼久，也只去過幾回他家，每次還都是與小九付晞澤一塊來的，今天算第一次獨自來。站在他門口，按了半天門鈴，久未有所反應，在她以為沒人在家時，門被打開，夏晗打著哈欠走出來，白色體恤黑色居家短褲，頭髮亂糟糟，睡眼朦朧。
對方見到是她，頓時清醒，手足無措胡亂扒拉幾下頭髮，窘迫又尷尬，說話結結巴巴，「雯倩…你…你怎麼…來…來了，我…不好意思，剛剛在睡覺沒聽見，那個…門鈴。」
葉雯倩反應也有些遲鈍，從未見過他如此…『舒適？』甚至想象不到，這與他往日模樣相差甚遠，曾經一度以為只小九喜歡這樣。
這推翻她的認知，不得不重新審視認識夏晗。她快速回過神，想起今日過來目的，「讓我先進去，找你談公司的事。」
夏晗趕忙側身讓她進來，剛上門后，緊隨她腳步，本想換身衣服時被制止。葉雯倩將手中食物遞給他，頓時，受寵若驚。他毫不客氣放茶几上，打開毫無形象吃起來，這幾天太忙，沒多少時間吃飯。
「你怎麼想的，說說你的看法。」葉雯倩開門見山，直奔主題，她懶得與他繞彎子，見他此刻哪有著急模樣。這些天公司一人一句都能將他罵死。
半響，他只顧著吃，不答話。葉雯倩坐在她對面，雙手交疊，眼神飄忽不定，抿著嘴唇。良久，她盯著他雙眼，小聲試探道：「要不，我現在開除你，會不會對你好一些…」
這句話，成功讓他抬頭看向她，葉雯倩被他眼神震撼到，急忙住口。夏晗放下手中碗筷，慢慢從紙盒抽取紙巾擦嘴，他深深看了眼對方，緩緩端起水杯喝口水。
夏晗靠在沙發上，眼神帶著笑意，表情高深莫測，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你就這麼不信任我？若今天對象換成付晞澤，你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葉雯倩知理虧，不與他爭論這話題，「那你起碼讓我安心，告訴我你怎麼安排打算的，不然叫我一直這樣等待，我整天提心弔膽，擔心…擔心對你影響…」
「抱歉。」夏晗收回笑容，歉然道。她搖頭，示意他直說，不用管自己。
他起身從房間拿出一堆紙遞給她，在她身邊席地而坐，「你看這是我這幾天收集的數據，及做的調查，由於我不好親自出面，就安排些人幫我忙。」
難怪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搞到這麼精確的數據。葉雯倩一張張翻看，手中所有數據透露著一個問題，幾家公司都是在盈利持續增長時突然虧損嚴重，一落千丈，後來一直靠總公司養活才能勉強支撐。
「你再看這個，這是找一些新老員工打聽出來的，原來這些公司負責人突然被調離或者撤換，公司就虧損，後來員工全換了，每個月都處於虧損狀，按理說虧損這麼嚴重，早該宣布破產，可偏偏公司財務還一直在撥款。」
並且為何無端被調離的人沒有反應問題，夏晗特地去調查過那些被撤職的員工及調走的公司高層，底層員工當自己啞巴吃黃連，至於高層幾乎閉口不願談那件事，甚至有個別調走後就主動離職，再也沒見過這人。
葉雯倩雙手止不住顫抖，白紙黑字告訴她公司早已被浸透，背後究竟有多少人在織同一張網，這張網上又涉及到多少人，什麼時候開始的。
「爸…我爸之前一概不知，那他…」她不敢相象，下屬公司出事，到總公司，一層一層全程沒有驚動到她父親，底下還有能信任的人嗎？
「他們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呢？公司虧了他們不也拿不到錢嗎？把公司弄垮他們又能得到什麼。據我所知，董事會的人幾乎都是跟著我爸和付伯伯打拚過來的，雖然他們來的晚，公司也是在他們見證下逐漸變好，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葉雯倩所質疑正是他也未弄明白的，近些天，隨著他調查深入，還發現一個不合情理問題，按理說公司主要由兩家人共同經營，股份應該是均等，尤其剛開始主要負責人是付晞澤父親。在付晞澤父母臨死前一個月，他們就立了遺囑分配完自己手中股份，只留百分之十給他，剩餘全交到葉父手裡。
按常理不應該留給自己兒子，從他們能交給他來看，證明信得過，那便不會出現股權之爭。會什麼還特地劃分股權，直接留給付晞澤，對他不是更有利。他們交給葉父的意義在哪裡。
以前，公司最大持股人是付家夫婦倆，他們給葉家后，葉家夫婦便是目前最大持股人，再加上付晞澤百分之十，佔總比一半多。
夏晗調查越多，越覺得付家夫婦倆這樣做是有別樣目的，見葉雯倩這樣，估計她所了解比他還少。
「最後的操控者是誰，或許可以從這幾家公司入手，查找蛛絲馬跡。」現在已經打開了缺口，他想自己突然襲擊，定會留有未清理乾淨的證據，畢竟想做得不留痕迹還是很難的。
葉雯倩提醒他，「這些都是以後需要慢慢查的事情，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只有兩個多月時間了，有沒有把握。」
事分輕重緩急，迫在眉睫地是怎麼讓它們再盈利，並且提高百分之十。她仔細研究過，排除其他認為外因，最多也需要半年時間，還不一定提高百分之十。何況今天這些數據報表告訴她，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時刻注意著他們，更看不到多少雙伸出的手在前方等待，時刻準備阻止他們。
「這幾家公司我仔細研究過，他們之前營業額豈止百分之十，只要繼續正常運轉還是有機會。」
其中有家公司經營一個商場，一家小型影業公司，另外還有家開了個酒店。夏晗要人實際去過現場，商場內沒有人流，各店鋪名義開著卻無人售賣，工作人員或是玩手機，或是自己干自己的。
酒店一直有人入住，只是多少問題，據住了酒店賓客反應，服務質量非常差，他特地查看歷來購買清單，酒店配的設備都是當年最新的，即使放在現在也算好的。
應是公司就更不用說，突然所有客戶突然要求退款，一時間資金鏈斷掉。多數類似這些問題，還要當時派人調查，及時阻止，今天就沒有這麼多麻煩。
「我看了商場格局，沒記錯之前最高層是電影院，現在閑置在那了。我的打算，首先不管是哪家公司，員工都必須重新培訓整頓，然後，好好利用那家影院。在員工培訓期間，將影院改成與歌舞劇舞台能相互切換，安排演出，獲得人流量，帶動商場…」
影視公司拍攝作品就放商場上打廣告，以及在影院展出，只要觀看演出或展覽的人群，就可以免費做到酒店直達的吧車，三家公司捆綁在一塊，又可以各自經營互不影響。
「演出？什麼演出？」這樣的事情安排合理才能帶來巨大經濟效益及人流，安排不好賠了夫人又折兵，就公司目前狀況砸錢肯定不行。
夏晗未回答她這問題，似乎他早已準備好，一臉高深莫測，「需要等付晞澤回來，你目前要做的，就是穩住陣腳，在調查任何一件事情前都要問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他們瞞著葉父不對他動手，肯定還需要他，但葉雯倩就說不好，她若去碰當年的事情，那些人肯定不會允許。
葉雯倩點頭應允，「我會注意，那你…你也要小心，查到什麼一定要通知我，還有有什麼需要，我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