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是喜？是憂。
兩人到醫院后，孫醫生見她狀態不錯，簡單做了下諮詢，並無大礙。心情不好時，或心中有所想一定要說出來，自己的壓力對別人來說並不算壓力，何況大家更希望她不停訴說。
焦慮可以化解，一味自己承受反而釀成大禍。孫醫生漸漸減弱她藥量，不能對藥物產生依賴，一旦可以自我控制便可以適當調減。
他們臨走前，孫醫生交代付晞澤，前幾次發病盡量用他教的方式去控制，只有在緊急情況再用藥。她情況正在好轉，情緒不穩定應該是其他原因，注意良好飲食習慣。
夏竹懷疑前段時間每天胡吃海喝，東西過於雜亂傷到腸胃，這兩天食慾不佳，犯噁心，上吐下瀉。付晞澤見她不對勁，回家途中經過藥店準備給她買些胃藥，被她阻止，葯不能亂吃，吃到如今的西藥，她寧願喝中藥。
一次性吃藥太多，藥丸卡在喉嚨處，上不去下不來，難受至極。生過大病小病對她能抗決不吃藥，何況一點點拉肚子。
「付老師回去吧，不嚴重，明天我在家休息，你和夏晗去找耿先生。」
反正有無她不影響結果，跟著去還會讓他分心，趁這個時間在家養胃，腸胃功能不好影響食慾，美食只能看豈不可惜。付晞澤恰有此意，剛下飛機到現在沒休息，她睡眠質量向來較差，孫醫生再三叮囑睡眠影響情緒，她待在家自己也更放心。
……
翌日，付晞澤清早出門與夏晗匯合，耿先生下午有約，由於是付晞澤想邀故意留兩個小時給他們。三人在機場里找了家咖啡館坐下，避免耽誤時間，直入正題。
「耿先生您好，之前有見過，我是夏晗。今天來意想必晞澤已跟您提過，我就不繞彎子直說，我真誠希望能與耿先生合作，您需要場地，我需要人流量，這是商城規模及地理位置。」
夏晗有備而來，將之前盈利時的數據與自己預測數據，包括未來方案規劃整理成文檔交給他。目前他已經將影院整層擴建，最大可容納1700人左右，這是前期計劃，如果耿先生願意合作，他想修建音樂廳，就在商場附近或改造商場，修建能容納2500左右人數的演播廳。
現在專心做流行與古典結合，或音樂劇演出、話劇、歌劇等的人太少，他希望能借住這個機會既幫助公司又傳播音樂。當時夏竹無意說到遺憾，他便有了這麼一個想法，改變之前自己做的決定。
付晞澤聽部分內容也是第一次聽說，僅一個晚上，多處進行調整，比上一個方案更好。而耿先生還在看，認真挑選，夏晗做足功課，根據對方喜好制定數據方案。
「夏先生，請教您一個問題，是怎麼想到跟我們合作，並且額外建立音樂廳。」耿深笑著看向他溫和道，「若單純帶動人流量，方法很多，沒必要使我們。」
「首先您也知道我學的是音樂，希望能參與傳播、交流音樂是我初衷，其次新建音樂廳的靈感來源於朋友，她說很多人遺憾沒有看到完整演出。」剛開始他只是想一併安排在商場，經實地考察后對空間大小及觀看效果並不是很滿意，並不適合其他形式演出，在他考慮要不要將就的時候，無意了解到當初這個商城有兩棟樓相連，公司負責人當時特地獨立出一棟還沒來得及重整就被調離，部分資料被銷毀，關於它的信息被隱藏。
昨天下午得知消息后他立即帶人去看情況，它正好在商城背後。整棟人去鏤空，這幾年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沒有懷疑過什麼嗎，又或被攔截。
他來不及過多顧慮，既然有人想阻止自己，光腳不怕穿鞋的，沒通報上面直接安排開工修建，趁那幫人還沒反應過來，主動出擊。
希望之聲一經播出，美聲、古典音樂等逐漸興起，目前國內大熱，從耿先生音樂現場就能看得出，他藉此機會既增加人流又推廣音樂劇等。
耿深點頭，年輕人多從學校畢業后便遠離音樂，能堅持並保持初心的人少之又少，他接觸這幾人給他留下很大印象，他們年紀輕輕取得如此成就，算得上他們這行業中能力突出之人，他很欣慰。
「好，我盡量爭取讓公司與你達成長期合作關係，但由於已經決定下一次演出時間地點，可能無法在短時間內出演兩場。」服化道具及場地布置需要提前長時間準備，對不同場地演員需要時間熟悉。
就算夏晗用最快速度改裝完影院，時間依然過於倉促，來不及準備。即使耿先生同意，預售票和宣傳等其他工作需要時間，等一切準備做完，最快三個月時間也過半。
耿深面露難色，思考一番，似豁然開朗般，「我有個學生近期排了劇還不錯，你可以聯繫他，演出當天我親自到場，公司也會幫忙宣傳。」
付晞澤看向夏晗，這是個大膽嘗試，耿先生是業內領軍人物，他出品的音樂劇獲得觀眾專家一致好評，所以夏晗竭盡全力爭取他。
儘管他親自到場捧場，公司幫助宣傳，效果遠不如他，可能達不到他預期數據，但他想嘗試…
經耿先生親自認證，質量保證，做足宣傳，還是有希望達到預測效果。他想賭一把，如果成功，將會提前將未來計劃前進一大步。
……
另一邊夏竹被電話吵醒，小九聽聞她們回答立即打給她，問她玩得如何。
「小九啊，你這電話真是…」她下床看向窗外，太陽正當空，樓下樹影子匯成一點，光線炙熱。
睡得真久，休息夠腹瀉彷彿得到緩解，只是噁心嘔吐依然有，「玩的還行，對了，夏晗找你了嗎？他們情況怎麼樣？」她很擔心結果，時間太短，他全部的計劃都設想成最理想狀態，不容有失，沒有後路。
小九聞言沉默，局勢對他們極度不利，因此他特地回家諮詢自己父親有沒有辦法給予幫助，父親只是搖頭告訴他還未到時間。
「沒事，你別擔心，沒吃飯我帶你去吃飯，等會兒來接你。」剛剛突然接到付晞澤信息，讓他打電話給夏竹帶她出去吃飯，並叮囑盡量吃點清淡食物，她最近腸胃不好。
「沒什麼胃口，一直想吐，而且好累哪都不想去。」夏竹精神萎靡不振，說話有氣無力。
小九無奈嘆氣，揉揉自己耳朵，隨口道：「你不會懷孕了吧，食欲不振、想吐，你們夠快的。」
「怎麼可能，最近吃太多吃壞肚子，前兩天時不時跑廁所，而且…」不對，她突然愣住，瞳孔逐漸放大，那電話的手微微顫抖，面臉驚訝，不會是真的吧。
以往經期偶有推遲一個月，檢查后醫生告訴她是正常現象，這次將近兩個月未來問候，她條件反射認為是正常情況。這幾天摸自己肚子，似乎多了點肉，還以為是吃胖了。種種跡象都指向一處，她不敢相信，自從付晞澤得知她病情后非常注意，那…
「夏竹？在聽嗎？」對方突然失聲，小九不由得看看手機，沒掛斷，信號不好？
「小…小…小九，我…先不跟你說了，我有點事情出…出去下。」良久她才找回自己聲音，快速說完沒等對方回答便結束通話。
夏竹原地轉了好幾圈，才想起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麼，隨便換件衣服，似喃喃自語般，「冷靜，冷靜，不要自己嚇自己，鎮定，保持好心情…」
出門后，本走到地鐵口，突然轉身，打的直接去往第三人民醫院，檢查完如果懷孕，她需要即刻見到孫醫生。
而小九莫名其妙結束通話后，立即發消息告訴付晞澤，夏竹懷孕了怎麼不說。對方正談論事情，沒來得及看手機。
夏竹到達醫院后，快速挂號預約，今日醫院人數甚少，她拿著病例本坐在婦產科打聽等待被叫號。靜下來后，她仔細回想到近些天情緒不穩是因為懷孕嗎，還有…
她越來越緊張，若真是，那麼這個孩子一定不能…留，夏竹察覺情緒變化過大，急忙阻止自己胡亂猜測，用孫醫生教的方法調整，現在不能犯病，無論為了誰。
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她看著周圍，幾乎是老公陪著太太做產檢，男士溫柔撫摸這女生肚子，聽聽聲音，想象未來生活多出來的小生命，是男孩還是女孩，像爸爸還是像媽媽。
幸福會傳染，夏竹會心一笑，真好。當初爸爸得知自己到來時，會不會也是這樣，那付晞澤若知道…他那麼喜歡小孩子…
「夏竹，夏竹是哪位，到你了。」護士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屏幕上出現她的名字。
「這裡，我是夏竹。」
她起身隨護士進醫生辦公室。
……
「晞澤？晞澤…」
夏晗見他看了個信息后似魔怔般，一動也不動，這邊與耿先生已經談完，不能再耽誤他時間。
付晞澤突然起身，欲言又止般，其他人困惑看向他，不解。
「抱歉，有急事需要我去處理，耿先生我先走一步，夏晗你和耿先生繼續聊。」半響，他緩緩開口，語氣里透露些許急切，夏晗愣住，看出他慌了神強裝鎮定。
「我們談完了，你快去吧。」耿先生微笑點頭主動開口。
接著，付晞澤頭也不回離開，表情異常嚴肅，藏不住的擔心。打電話給小九，低沉清冷的聲音問他，「夏竹什麼情況。」
小九將前後經過告訴他，自己也只是猜測，但她的反應讓他懷疑，原以為付晞澤知道，才問他。
「夏竹急忙掛了電話，也沒說去哪，你們怎麼回事？」
付晞澤急忙調轉方向，無暇與小九多說，匆匆掛斷電話，撥打給夏竹，半天沒人接電話。他猜到她會去哪，如小九所言只會去一個地方。
醫院，夏竹拿著沉甸甸的報告，目光獃滯如行屍走肉般，眼淚刷的留下，她干忙擦去，周圍人以為她是喜極而泣。她努力剋制自己心情，不去想其他事情，一切等見到孫醫生后再做打算。
二十分鐘后，婦產科與精神科距離不過百來米，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見到孫醫生，頓時淚流不止，忍不住抽泣。
孫醫生首先安撫她情緒，讓她慢慢說，不用著急，深呼吸。夏竹意識到目前狀況一定不能犯病，慢慢平復心情，將手中報告遞給孫醫生。
醫生看完后表情凝重，良久一言不發，情況十分複雜，屋漏偏逢連夜雨。幾經猶豫，忍不住嘆息，「小夏，這孩子不能…這也是為孩子好，不管是你還是他人，現在不是時候。」
懷孕期間她吃過太多葯，都會影響到孩子一個成長發育，並且懷孕會讓身體激素紊亂，影響到情緒，最後，這種病會遺傳，影響孩子一生。
「孫醫生，遺傳幾率多少？會不會只要注意好便不會誘發？」夏竹真不忍心，迫切想知道會不會有奇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無奈搖頭，知道夏竹在期待什麼，「不無這樣的先例，但概率非常小，你最好與付晞澤商量好，不要自己亂想，控制好情緒對胎兒也好，近期不要用藥，做決定后一定要告訴我。」
……
不知過了多久，付晞澤匆匆趕到醫院，不知打了多少電話給夏竹，一直無人接聽，他猜測她目前位置，準備碰運氣向神經科方向跑去。
終於，在樓下花園座椅上找到她，此時她背對著自己，看不清它臉上情緒。付晞澤站在原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然後緩慢向她走去。
從她身後看到她手裡拿著白紙，站在她跟前，緩緩蹲下，從她手中抽出檢查報告，雖不懂醫學，但紙上的意思能懂。來的過程中，想了千萬種可能性，為每一種想好了對策，可面對現實時，他終究仍然無法接受。
付晞澤緩緩握住她的雙手，拚命克制隱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顫抖溫和道：「夏竹，不要亂想，你還有我，把全部事情交給我。」
夏竹慢慢抬頭，雙目空洞，眸中無神，她看著他，聲音幾乎聽不清，「付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