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寡婦的一把火
鄔子盪火光衝天,驚擾了鄔子盪,驚擾了嚴家灣,稍微遠一點,連相鄰的柳家潭和林家溝即便隔著高聳的大山也能窺見衝天紅光一二。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
一片犬吠完全將這種恐懼無限擴大,直至更遠的地方也能感覺到一種危險的降臨。
「嚴澈,你怎麼了?」藤子都站在嚴澈跟前,清清楚楚地發現嚴澈整個人開始猶如颶風中單薄的紙鳶,搖搖晃晃站不定,仿若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藤子都被這樣的嚴澈驚著了,語調也有些不確定的顫抖,伸手一把攙住嚴澈,緊張地詢問:「你,別嚇我。」
然而,嚴澈的雙眼,魘住一般,直不愣愣地盯著那片欲要噬天的刺目火苗,顫巍巍的抓住藤子都扶上來的手,借著藤子都的力緩緩地將整個身體的重量交給滕子都:「藤,藤子都,那……那個方向,是,是武老師家的方向,對,對?」
遲緩地回過頭,嚴澈緊緊抓住藤子都攙扶自己的手,全身開始無法控制地猶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是?那,那是吳老師的家?!」
對上嚴澈茫然、慌亂、無助的眼神,藤子都躲開了,看了一眼火蛇的方向,確實是武少康居住的青石小院:「嚴澈,你別急,別急。」
「不,我不急。」嚴澈抓著藤子都的手不由又緊了幾分,那個駭人的力道讓藤子都也吃不消,覺得手骨幾欲被嚴澈捏碎:「你說,武老師不是被抓走了嗎?為什麼,為什麼武老師的家出現這個情況?是不是,是不是武老師……武老師……」
「你亂想什麼東西啊?」這樣的嚴澈讓藤子都急火焚心。
藤子都見過許許多多個嚴澈的表情……見過嚴澈的驕傲,見過嚴澈的淡漠,見過嚴澈的猙獰,見過嚴澈的倔強,見過嚴澈……很多種神態情緒,唯獨沒見過今天這種茫然無措,憐弱得彷彿下一刻就要死掉的神情。此刻,藤子都,他的心,比嚴澈還惶恐驚怕。
不得不,不得不用怒吼壓下心中的恐懼。
藤子都在心底閃過一句不斷地重複著的話:不能慌,不能慌,一定不要慌,嚴澈都這樣了,你再慌張,就真出事兒了。
藤子都這一嗓子吼得兩人皆是怔愣。
嚴澈眸光閃爍,灰濛的雙眸也終於恢復了清明,整個身子一軟,直接從藤子都身上滑下,重重地坐在了霧戌山半山腰的石階上,垂下了頭:「是,呵呵,我,我又失去冷靜了。」
看著地上坐著的嚴澈,望了望空了的懷抱,藤子都覺得疲憊無力,嗤笑一聲,抬手狠狠拍了額頭一擊,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所有話都卡在嗓子眼兒,怎麼也吐不出來。
說什麼?
「嚴澈,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或者。
「嚴澈,你別著急,肯定不會是武老師」?
還有。
「嚴澈,你這會兒慌也沒用,你該知道,武老師下午就被警察帶走了,不可能是他」?
還是。
「靠,這什麼日子?TMD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一件大過一件,這還叫不叫人活了?你TM現在就失去了理智,做出這個樣子……那你當初回來做毛,還不如好好待在城裡受人管受人約束,拿著那點錢混吃等死」?
不能,這些都是不能說的。
此刻的嚴澈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激勵,他需要安靜,安安靜靜地冷靜下來,細細思考。
此刻的嚴澈,沒有任何人能幫到他,只能是他自己一件一件解決,一件一件理好。
望著垂頭的嚴澈的頭頂,藤子都抿了抿唇,蹲到了嚴澈跟前,攬過蜷成一團的嚴澈進懷……情緒平復了,方才的暴躁不見了,心,也柔和了下來,雖然中間還流淌著心疼不舍。
讓嚴澈的頭靠在胸口,藤子都的下巴抵著嚴澈的頭頂,輕輕地,摩挲著他的頭頂的同時,手也有節奏地輕拍著嚴澈有些僵硬的身體:「別急,別慌,冷靜一下,沒有事情解決不了的。更何況,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這麼慌亂之下行事,反而會出大錯。」
胸口處的腦袋輕輕蠕動,藤子都知道,嚴澈冷靜下來了。
就這樣,藤子都抱著嚴澈,靜靜地看著那片火光……兩人就此停駐在霧戌山半山腰的石階上,凝住。
縱火的,並非嚴澈想象中的越獄的武少康,而是正坐在滔天火焰前的一塊青石上,看著越燃越旺的火焰失心瘋一般,面無表情地「哼哼」笑著的鄔寡婦,鍾無艷。
嚴澈被藤子都背著過來時,鍾無艷是知道的,所以,她看著藤子都把嚴澈小心翼翼放下地,再謹慎地伸手攙扶時,鍾無艷嘴角掛起一抹溫柔地淺淺笑意,沖嚴澈招了招手:「嚴家小三兒,來,來艷娘姐姐這裡。」
早早就趕過來,卻被鍾無艷瘋瘋癲癲的行為嚇住的人們看到她此刻正常的行為,再看看嚴澈此刻弱不禁風的樣子,料想前頭武少康的行徑怕是傷著這孩子了,如今……眾人心裡開始擔憂:這鄔寡婦早些時候鬧那事兒,看樣子是對武老師有意思,這下子武老師出了這樣的事,別不是……瘋了?要是那樣,嚴家小三兒可不能過去啊!
有了思想,自然緊跟而來的就是行動。
因此,在鍾無艷沖著嚴澈招手后,旁人下意識地悄悄向嚴澈靠近,將嚴澈攔在外面,不讓他接近鍾無艷。
鍾無艷看到眾人的樣子,「嗤嗤」笑了起來,但是,眼底卻越來越多的悲哀湧出:「你們這樣是做什麼?怕我傷著他不成?」
眾人雖然不說話,可是行動代替他們回答了。
鍾無艷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人牆背後的嚴澈,道:「你,過來嗎?」
遙遙望著鍾無艷,嚴澈沒理會藤子都緊了又緊的手,牽強一笑,點點頭。
「不要去。」藤子都壓低嗓子,帶著威脅,帶著懇求在嚴澈身邊輕語。
嚴澈側身抬手輕輕拍了拍藤子都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淡笑道:「沒事兒,她還不至於這樣就瘋了,放心。」
雖然這是嚴澈第一次這麼溫柔的對他說話,但是藤子都依舊未見鬆開嚴澈半絲半毫:「不行。」
嚴澈微微蹙眉:「放開。」
藤子都愣了愣,心,涼了下來,手也鬆開了。
看著嚴澈走了過來,鍾無艷眼底的溫柔漾開,拍了拍身下那塊偌大的青石,示意嚴澈坐自己身邊,一起……看那熊熊大火。
嚴澈沒有一絲介意與猶豫,微微頷首,坐到了鍾無艷身邊,一起……看火。
兩人,都沒有說話,真的只是單純的坐在那裡看火。
許久。
久到身後的人開始擔憂,嚴國強開始要掙脫藤子都等人的桎梏,準備去「救」兒子時,鍾無艷說話了,輕輕地,給嚴澈談起了心。
「我……知道你恨阿梓,我雖然是阿梓的姐姐,可是阿梓不仁,我卻不能不義。」鍾無艷如是說。
聽著的嚴澈身體也猛地僵硬:「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們的事的?」
鍾無艷側過臉,火光下的鐘無艷真是艷麗無雙,與火光下嚴澈的臉蛋可以用四個詞形容再恰當不過——絕代雙嬌。
看著這樣的嚴澈,鍾無艷無意識地伸出手,拂上了嚴澈的臉,帶著遺憾與傷感,道:「哎,你說,你怎麼就不是個姑娘呢?你要是個姑娘,要啥姐姐都給你。」
嚴澈的面部神經在鍾無艷手下抽搐。
只聞鍾無艷繼續道:「你說,怎麼一個男孩子就生成你這樣,你娘生你的時候,老天爺不知道是不是在開小差。」
嚴澈臉色冷了下來:「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說我該是個女人?」
鍾無艷聽到嚴澈的話,噗嗤地笑了,輕輕捏了捏嚴澈的臉,摟過嚴澈的肩膀,輕聲道:「不要恨阿梓,好嗎?……我知道這樣很厚顏無恥,但是,就當是當姐姐的求求你,不要恨阿梓,好嗎?」
嚴澈抿唇,不在吱聲。
「阿梓有跟你說過他的故事嗎?」鍾無艷問,看嚴澈抿緊嘴唇的樣子,曬然:「估計也只是說一半留一半,對?能聽姐姐說故事嗎?」
嚴澈對上鍾無艷突然浮現寂寞的眼神,心下詭異地生出一片柔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其實,阿梓之所以成這樣,大多都是我娘的原因。」說話間,鍾無艷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放到了嘴邊,無焦距的雙眼望著前方的火焰:「我娘,不是個好女人,說得難聽點,就是養不家的女人。」
鍾無艷的娘,也就是付梓的娘,名叫席春媚。
席春媚十六歲的時候就嫁了一次,是她娘家一個副隊長的兒子。
可是,結婚沒三天,副隊長就發現家裡錢不見了,兒子躺在炕上睡得口水橫流,新娶的兒媳婦兒也失蹤了。
席春媚偷了婚禮收的禮金,連同副隊長貪下的一下首飾和現金,逃到了縣城,搭上了去首都的火車。
這席春媚從小就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因為生得漂亮,心氣兒也很高。之所以嫁給副隊長的兒子,完全是因為先前處的那個知青回了城再沒音訊,賭了一口氣就嫁給了一直垂涎她的男人。
結果,一結婚就發現自己後悔了,還是覺得先前那個知青的種種好,是她夢寐以求的,因此,她逃了,準備去首都找那個知青——在和那個知青處對象的時候,席春媚心眼兒多,一早就套出了知青的家底。
席春媚照著套出來的知青的底細,果然在首都軍區找到了那個知青,卻發現知青早在一個月前就結婚了,新娘子還是門戶相當的高幹女子。
席春媚並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採用了懷柔政策,凄凄婉婉地在知青跟前無聲流淚。
這個手段無疑是用對了,知青看著席春媚梨花帶雨的樣子,惻隱一起,帶著席春媚去了一間檔次不低的賓館。
連哄帶勸,兩人又是春風一度。
第二天,席春媚醒來時,發現知青已經不在了,幾桌上放著一沓十元鈔票,還有一張便條——這些都是那個知青留下來的,讓席春媚在這裡等著,他回去處理一下,一定給她一個交代。
席春媚喜滋滋的在賓館等著,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後。
席春媚沒等來知青,反而等來了兩個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自稱是知青的朋友,說是知青因為她被家裡趕出來了,在什麼什麼地方租了房子,讓他們來帶席春媚過去。
這一切與席春媚猜想居然沒什麼出入,掩下心底的竊喜,席春媚裝作一臉驚慌,一連串的懺悔也從口裡冒了出來。
兩個陌生男人十分感動,問她即便知青一無所有,也願意跟著他?
席春媚心底冷哼:試探我?
於是,又是一陣梨花帶雨地表了痴心與忠貞,說是就算知青落魄到了街邊要飯,她席春媚也跟一輩子。
幾番交流,席春媚在兩個陌生男人眼底看到了羨慕,這才動身跟著兩個陌生男人出了賓館,向著她在望的富貴榮華前進。
然而。
所謂「馬失前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席春媚並沒能見到知青,而是被兩個陌生男人帶上了火車,帶去了別的地方——知青唯恐席春媚使壞,破壞了他前途無限的美好婚姻,把席春媚賣給了人販子。
席春媚恨得腦子一片恐怕,等到火車在一個站暫停,兩個人販子不太注意時,好不容易趁著麻藥稍退有了力氣,在火車剛啟動,縱身跳出了車窗。
好巧不巧,正好砸中了鍾無艷的阿嗲——身懷鐘家武技,被邀去某某武聖地交流回來的鐘鎮濤身上。
席春媚將自己的經歷跟鍾鎮濤說了一遍,只是隱去了那些自己的小算計,很快就接著可憐的身世與美麗的臉蛋,讓鍾鎮濤對自己產生了感情,留下了她。
沒多久,鍾鎮濤就帶著席春媚去扯了結婚證,次年,鍾無艷就出生了。
原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畢竟,前面席春媚還真為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吃了不少苦頭,想來也應該老實本分了?
誰曾想,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在鍾無艷六歲的時候,鍾鎮濤因為一次交流被打傷了,自此再無好轉,家裡的擔子也漸漸落到了席春媚身上。
四年後,鍾無艷一早起來,發現家裡的亂糟糟的,豬圈的豬居然拱翻了大岩石壘砌的豬圈,哼哼唧唧滿院子跑。
而院子里,除了亂跑亂拱的兩頭豬,更是亂成一片。
本該在雞舍里的雞到處亂飛,雞屎屋裡屋外到處都是,鍾無艷見狀,張口就喊娘。
結果,席春媚沒喊出來,倒是喊醒了鍾鎮濤。
父女倆仔細檢查一下,才發現準備個鐘鎮濤治病的兩萬塊錢沒了,席春媚的衣服首飾沒了,席春媚……又跑了。
鍾無艷十二歲那年,鍾鎮濤因為卧病在床無錢醫治,終於還是蹬腿兒撒手西去。
而這個時候,席春媚居然帶著已然兩歲的付梓回來了。
她回來,並不是要為了擔起照顧鍾無艷的責任,而是回來分遺產,順便辦理手續,準備給付梓的父親結婚。
鍾無艷氣不打一處出來,可恨她父親養病在家,席春媚早就和外面的男人勾搭大了肚子。
然而,看著與自己完全不相似,卻又撇不開親昵的付梓,鍾無艷妥協了……鍾鎮濤生前曾經開武館,後來因為受傷不得不空置的房子出手賣了——三萬塊錢,席春媚只給鍾無艷留下了八千。再來,就是老宅子,若不是鍾家族人不允許賣,恐怕鍾無艷早就落得個流落街頭了。
沒過多久,席春媚和付梓的父親結婚了。
好景卻不長,付梓的父親在婚後,也原形畢露,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席春媚從鍾無艷那裡搶去的錢,沒多久就被揮霍光了,並且欠下了一屁股債。
聽到這個消息,鍾無艷想笑,卻笑出了一連淚水,在鍾鎮濤墳前狠狠哭了一通。
付梓十歲的時候,付梓的父親死了,被人活活打死在沨城河邊,連一件衣服也沒給他留下,自此,席春媚與付梓母子倆才解脫了。
也在這個時候,席春媚來向鍾無艷懺悔了……人老珠黃的她,悟了,悔了。
鍾無艷談不上原不原諒席春媚,但是看著學習成績不差的付梓,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她真的恨不起來,特別是付梓甜甜喊她姐姐的時候……鍾無艷開始擔當起照料席春媚和付梓的責任,這一照料就照料到了付梓大學畢業。
而鍾無艷的感情生活,也一直挫折不斷,本以為就這樣一個人孤單後半輩子了了,誰曾想認識了鄔季連,嫁到鄔子盪發現了一個神似給予情殤的戀人武少寧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居然是武少寧的親哥哥。
自從鄔季連犧牲后,鍾無艷拒絕了讓她再嫁的所有好意,口頭上雖說是要守著鄔季連的家一輩子,其實,是她想安靜地生活在鄔季連的家鄉,看著與武少寧相似的武少康緬懷著度過餘生,這,其實是一種最圓滿的結局。
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
鍾無艷以為就這樣悄悄看著武少康,她的生活就滿足了,最後卻發現不是這樣的,日子越久,年歲越大,她就愈發地感覺到寂寞空虛,對武少康的那種當做替身的情愫,也開始漸漸地畸形升華。
她不滿足遠遠地看著武少康,不滿足路上遇見三兩句的打招呼,她想和這個男人一起生活,想白天和這個男人一下地幹活,夜晚和這個男人睡一個被窩……她想要這個男人溫柔的愛撫與呵護。
因此,就有了嚴澈剛回來去鄔子盪看望武少康時,撞見的那一幕發生。
說到這裡,鍾無艷靠著嚴澈的肩頭,眼淚,濕了嚴澈的肩頭一片。
火,依舊沒有小下去。
鍾無艷點火的時候,就把麵坊里所有的柴油機油全部找出來,潑到了院里院外,她想把這一切燒成灰燼。
「我真的是命硬嗎?」鍾無艷低喃。
嚴澈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怎麼勸鍾無艷。他以前想不通付梓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痴情的姐姐,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是不是覺得我和付梓不一樣?」鍾無艷慘淡一笑,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滴了下來。
嚴澈老實地點點頭。
「那是當然。」鍾無艷從嚴澈肩上抬起頭,坐直了身體,笑道:「因為我和我嗲一樣專情深情,而阿梓,他是完全繼承了那個女人。」
嚴澈想了想,心下了悟:可不是么,付梓的為人處事,還真的似極了那席春媚。
「其實,你沒和阿梓有結果,我真的很慶幸。」鍾無艷繼續道:「我還沒嫁到這裡,就聽阿連說起過你,說你們靈渠鎮的驕傲……呵呵,沒想到,咱們……不過,你能全身退出,我也就放心了。」
嚴澈心下一片苦澀:全身么?
又是一片靜默。
「你看,那火,美嗎?」突然,鍾無艷盯著前面的滔天大火,眼神異常地溫柔。
嚴澈抿唇不語,他真的不認為那火……美。
「你看那顏色啊,真的好漂亮。」鍾無艷眼神開始痴迷陶醉,陷入又一片記憶:「少寧第一次送我的禮物是一件風衣,呢絨的,就是這個顏色。」
嚴澈緘默。
「阿連第一次送給我的絲巾,好巧不巧的,也是這個顏色。」火光下的鐘無艷雙眸瀲灧,美得不可方物。
嚴澈心底不知怎地,有一絲心疼。
「哎,那木頭書生啊……我問他能不能放過自己,和我湊合,他怎麼就不樂意呢?怎麼就……」兩行清淚,從瀲灧的眸中流出,那是一片破碎。
嚴澈手指動了動,卻發現怎麼也太不起來……他想給這個痴情而不幸運的女人一個擁抱,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
「唉……」鍾無艷淺淺嘆了一聲,再次伸出手,摟住了嚴澈的肩頭,笑顏綻放:「羨慕死嚴佳美了,你要是我弟弟該多好啊!」
靜靜地,嚴澈任由鍾無艷摟著,沒有像先前那樣不耐,只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殤。
鍾無艷放開了嚴澈,因為嚴國強帶著焦慮的怒吼,實在太撼人心魄了。
嚴澈看見了鍾無艷看著嚴國強拉著自己上上下下檢查的情形時,眼中濃郁的羨慕,應該,鍾無艷想起了那短暫地和她父親在一起的日子了?
這廂嚴澈回頭聞言寬慰嚴國強,剛轉回頭,身旁的人就是一陣驚呼「要不得」,嚴澈猛然回頭,看見的卻是……一抹暗影,帶著虔誠的愛戀,投入了那片赤紅的火海。
鍾無艷,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日更不是常人能做的,真不知道當初哪來的動力……(望天)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