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花的心事
()說起金秋農忙,最趕最忙的也就是割麥、大麥、曬麥這一段。
這收麥忙,前前後後十來天的時間裡,庄稼人不得不趕趟兒,遇上天氣好,大太陽,那就是老天爺賜口飯吃,要是這個時候陰雨綿綿……還真就不好說了。
今年順趟,自打割麥開始,一直放晴,大太陽毒的能曬得人茲茲的冒油。麥子收回來晾一晾,脫了粒兒,放在大太陽下曝晒個兩三天就可以收倉了。
趁著好天氣,幾乎每家每戶院里的空壩子中都鋪滿了金澄澄胖嘟嘟的麥粒兒,而原本空蕩蕩的院子籬笆上,也駕著一個連著一個,整整齊齊紮成「人」字型的麥秸稈束晾在柵欄上晒乾。
等著這些麥秸稈晒乾后,用途可多著了。
以前,這些晒乾的麥秸稈大多都準備拿來當牲口儲冬的草料,或是當柴禾,或是用來鋪屋頂。如今雖是用不上了,可是這已經形成了習慣,也沒見得哪家哪戶大大咧咧的就這麼丟了。
長了不說,單是看看霧戌山下人家嚴家小三兒弄的那竹,屋頂的那些不就是鋪了好幾層麥秸稈么?而且去過竹的人都知道那房子冬暖夏涼,好看又實惠,嚴家灣以及周邊的人早就打好了小主意,家裡的麥秸稈是萬萬捨不得丟掉的。
這個時候的農家院落,是完全與往日不同的,帶著一種收穫后的金色,這種金色也渲染上了每個庄稼人喜悅的臉上。
這就是農家金秋。
嚴澈家因為去年年尾的時候就承包了霧戌山,想著將要打理霧戌山已經佔去了農活兒的大半時間,因此,爺兒倆商量再三后,今年他們家種植的麥地,是周邊最少的。
嚴國盛兩口子卻沒這麼想,地里的活計一點也沒落下,還撿了兩畝嚴澈家的地也種上了麥子,這樣一來,比之往年,老兩口今年更是忙活得人仰馬翻。
連帶著的,嚴國強也帶著藤子都過去幫著收麥,前前後後愣是忙活了一個禮拜才把所有的麥子割完收光。
緊接著又是打麥曬麥,藤子都在這期間,整個人是黑成了焦炭。
嚴澈打趣笑言:若是給藤子都額頭上再貼一個月牙兒,要去演個什麼包拯的,根本就不用化妝了。嗯,最好少出門,免得給人誤認為是非洲來的外國友人。
為此,藤子都懊惱了一夜。
說來說去,其實這些都是張超英當初的一些小心眼兒鬧的。
早些時候,嚴澈剛把霧戌山歸置好,說是將池塘交給她兩口子打理時,張超英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畢竟血緣隔了一層,再親也親不到哪裡去,即便是搭把手幫著嚴澈管理塘子,也不能全心全意地把自家的地撂一邊兒不是?
因此,嚴國盛示意今年地里少花點兒心思,好空出手專心幫著嚴澈打理霧戌山時,張超英理也沒理,硬著頭皮連嚴澈家不種的地也拼了過來,一塊種。
哪曾想,他們沒把池塘照顧好,不單魚全部翻了白肚不說,末了人家嚴澈還把「死魚」賣了的錢分給他們那麼多……張超英那叫一個慚愧啊。
也正是那一次池塘事故后,嚴澈漂亮的處理手段,張超英感動之餘,也想明白了一些道理:你一個老泥巴(老農民)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的?既然人家孩子是巴心巴肺地對待你,你還在這裡矯情個什麼勁兒?不就是少種點兒地,多幫著搭把手么?刨了一輩子泥巴的泥腿子一個,沒錢沒勢還能沒力氣?也虧得人家孩子待你這麼實誠,也不覺得老臉愧得慌嗎?
雖說如今心態矯正過來了,卻沒料到今天收成這麼好,六畝地,愣是收了近四千斤的小麥。
大豐收,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兒。
可是看著黑了好幾層的幾個大老爺們兒,張超英愧得只覺老臉都沒處擱——若不是自己當初小心眼兒,耗得著折騰這麼一家子人折騰成這樣么?
於是乎,本該「弱書生」嚴澈做的家務事,張超英搶來做;本該大老爺們兒做體力活兒,張超英也橫插過去捯上三五下;遞茶遞水,送茶送水該是三個放暑假的小輩兒做的事,張超英也是手一伸,噔噔噔就不見了人影兒。
起初,大家都不以為然。
直到張超英中暑,暈倒在曬麥場上時,嚴澈才驚覺:嬸子,多心了。這是在變著方兒的「贖罪」呢,唉!
嚴國強明白過來后,直接當著老兩口的面兒黑了臉:「他叔他嬸兒,你們這麼做是幹啥呢?」
聽到嚴國強帶著怒氣的質問,嚴國盛自知丟人,乾脆撇過了臉,把話茬兒丟給張超英,讓張超英自己來解釋。
這會兒張超英本來身體就虛弱,聽到四哥是真生氣了,一急,也理不得是不是小輩兒們都在跟前,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四哥,是我不好,是我小心眼兒了。三兒把我當親娘的對待,我還這麼小心眼兒,我……我……我……嗚哇——」
聽著張超英這一聲嚎哭,嚴國強一怔,有點發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嚴澈抿唇一思索,大致也就順出了道道兒,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這個疼惜自家爺兒倆,一直幫手照顧自家爺兒倆的嬸子,給藤子都遞了一個顏色,讓藤子都把自家老父親和嚴國盛帶了出去,順便也把三個嚇懵了的小傢伙也哄了出去。
見人都走光了,嚴澈這才端著熬好的綠豆稀飯,坐到了張超英的床邊:「嬸兒,別這樣,你這樣叫我愧得慌。」
聞言。
張超英滿臉淚水地抬眼看了嚴澈一眼,看著這孩子擔憂的眼神,心下更是愧疚,更是覺得自己小心眼兒,沒臉見人了……又是「哇」地一聲,哭得更揪心。
這下子弄得嚴澈也沒招兒了,端著綠豆稀飯勸也不是,走也不是,張了好幾次嘴,就跟在演啞劇似的,愣是發不出一個聲調兒,只得像根木樁子一樣傻獃獃地坐在張超英旁邊,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張超英的哭聲偃旗息鼓了,嚴澈這才鬆了一口氣,想來,也是想清楚了。
不過,張超英停了哭聲,卻一把抓著嚴澈的手,老淚縱橫依舊:「三兒,你瞧你嬸子多小心眼兒,你瞧……」說著說著又哽咽了,眼淚也流的更凶。
嚴澈趕緊把端得手軟的綠豆稀飯往旁邊一擱,抓起一旁的毛巾遞了上去,心裡有些酸酸的:張超英是真心待他如子,也是真的打心眼兒里稀罕他心疼他。
以前万俟姝瑜剛走那陣兒,那個時候的嚴國強整個人都跟癲狂了似的,哪還顧得上管嚴澈?嚴江嚴河雖然清楚點兒,可是給万俟姝瑜辦喪事也得跑進跑出……這樣一來,嚴澈這個小孩兒就沒人看管,餓了累了,難過了想娘了,也沒人知道。
獨獨惦記著嚴澈的就是張超英,她把嚴佳美支過來,時時刻刻地陪著嚴澈說話兒的,照看著嚴澈,安慰著嚴澈。
這些年兩家關係有些疏遠,估計也是因為那個潑辣的嫂子造成的。張超英不是那種攪事兒的婆姨,估摸著也是為了避免兩家生出間隙,這才不得不減少了兩家以前那麼頻繁的走動。
而如今嚴澈會來了,趙翠花也搬去了鎮上,張超英對嚴澈一家的親近這才再次燃起。
思緒飄了幾圈,嚴澈也有了主意。
任由張超英抓著自己的手,嚴澈眼珠子一轉,嘴角彎起一抹笑意,道:「嬸兒,那些麥秸稈呢?」
「呃?」張超英一頓,也停止了懺悔哭泣,哭花的臉抬起來看著嚴澈,不知道嚴澈要做什麼:「啊,晾著呢。」
看到張超英的注意力算是被吸引過來,嚴澈又道:「太好了,嬸兒。今年家裡麥子種的少,麥秸稈也少得可憐,我還估摸著要不要去灣里買點回來呢。」
聽到嚴澈說要去買麥秸稈,張超英心裡頓時生出「你這個敗家的兔崽子」的怒氣,眉頭一擰,眼淚未乾的眼睛已經開始噴火:「賣了點桃子,你就要開始糟踐錢啦?麥秸稈到處都堆得是,你錢多?還要去買?」
嚴澈看到張超英的模樣,心下憋笑,露出一臉苦惱,也學著眉頭一擰:「嬸兒,你是不知道,咱家的竹子弄好了,灣裡頭的人可都知道這竹子的好,都琢磨著自家也弄上一個住人呢。白天我還問了問……您沒見著,灣里人把麥秸稈都寶貝著呢。」
張超英一愣,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兒,擰著的眉頭又深了:「哎喲,夭壽喲,現在連咱的麥秸桿兒也成稀罕物了?」
「哎。」嚴澈嘆了一口氣,道:「可不。上午我還聽說柳家潭還有人過來跟咱灣里人買麥秸稈了呢,說是要好幾百一噸呢。」
「啊?」張超英一聽,頓時驚得坐了起來:「什麼?這麼貴?」
嚴澈「苦惱」地點了點頭:「我還準備著給屋頂加一層麥秸桿兒,現在看來……唉。」
張超英真急了,吸了幾口氣,這才吐一口氣,有些喘:「哎喲哎喲,這可咋弄啊?這又得花多少錢啊?哎喲,還想著日子好過了,哪想到現在咱鄉下啥都是錢啊!這些挨千刀的,鑽錢眼兒里也不怕死裡面出不來,哎喲,咋弄啊咋弄啊!」
憋得腸子都抽筋的嚴澈,看到張超英急成這個樣子,才明白有些過頭了,趕緊給張超英順氣兒:「嬸子嬸子,你別急,別急,我……」話到嘴邊,嚴澈終究還是拐了一個彎兒,沒有說出來。
等到張超英順了這口氣,猛地一拍大腿:「哎呀,你看我這腦子,真是老得不中用,還上哪去買啊,咱家不是那麼多麼?你這個混孩子,家裡有,你還要出去灑錢……」說話間,張超英一抬頭,正好看到嚴澈笑眯眯的眼睛,一愣,反應過來:三兒這是安慰自己呢。
張超英一口一口地喝著嚴澈餵過來的綠豆稀飯,越看心裡越暖:三兒啊,真是個可人疼的娃兒。要是我也有個兒子,不知道……
「嬸兒,還真沒人像你這樣愁麥子收多了的。」嚴澈沒注意到張超英突然的黯然,因此也不知道張超英此刻心裡在想什麼。
「啊,那你說,家家收成都好了,這麥子能不賤么?」張超英收起了那些黯然,接過了嚴澈的話。
「那得看怎麼賣。」嚴澈又舀了一勺稀飯餵給張超英。
張超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把奪過勺子,奪過碗:「咳嗯,我自己來。」
嚴澈也不介意,笑眯眯地遞了過去。
張超英自己舀了一勺稀飯,就著嚴澈剛才的問,知道嚴澈又是有主意了,忙道:「三兒,你腦子空,注意多,你給說說,咋才能不把麥子賤賣呢?」
嚴澈想了想,道:「咱先把公糧該交的交了,今年就別用錢去抵了。餘下的屯起來。」
「可是咱今年的麥子太多了,那得圍多大的糧囤啊?再說了,囤著不是便宜老鼠了么?不行不行,糟蹋糧食是作孽,老天爺要降罪的。」張超英一通搖頭。
「哎呀,嬸兒,你聽我說完。」嚴澈好笑好氣又無奈。
「嗯,說說。」張超英繼續喝稀飯,模樣就似在說:我不插嘴,你說我聽。
「嬸兒,你看啊,咱嚴家灣的遊客越來越多,棚區搭起來后,外地的小商小販是不是來了很多啊?」嚴澈問。
張超英想了想,點頭。
「是不是有好幾家都是做小吃的啊?」看到張超英又點頭,嚴澈這才說:「咱可以打一些麵粉出來,這些做小吃的我看有幾家就是做麵食兒的,他總不能什麼都從外面去買?再說了,咱們的麥子如何,他們可都親眼看到的,以後保不準還得到灣里來跟咱們買麵粉。」
張超英一聽,眼睛亮了,含著勺子示意嚴澈繼續說。
嚴澈也不介意張超英此刻的模樣似極了小孩子,忍著笑繼續道:「而且麥麩子(糠)也有用,咱池塘不還有魚?老院子不還有雞么?麥麩子可是好飼料啊!」
張超英聞言一拍手,激動地把碗打翻在床上,好在碗里已經沒剩下多少稀飯,不然可有得忙:「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些呢?咱家還有魚要喂,有雞要吃食兒呢。」
看著張超英想通了,整個人也恢復了從前的活力,嚴澈這下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並沒想著占叔叔嬸嬸的便宜……現在暫時就這樣穩定張超英的情緒,等到池塘的魚和老院子的雞能上秤的時候,再從賣出的錢裡面刨出麥子錢給他們。
到時候,就算是他們想推脫也來不及了。
這廂安撫好了張超英,嚴澈剛走出門口,就看到嚴家陵悶悶不樂的回來了。
「怎麼了?」揉了揉嚴家陵那頭倒刺兒一般的頭髮,嚴澈問道。
嚴家陵卻不像以前那樣一見到嚴澈就撒嬌耍渾,反而懨懨地喊了一聲「小叔」后,就進了屋,坐在堂屋的竹椅上,傻獃獃地搖啊搖。
嚴澈一挑眉,心道:好嘛,小魔王居然玩憂鬱?
正要上前戲耍小傢伙,嚴澈發現,手卻被人拉住了。
回頭一看,拉住他的人居然是藤子都。嚴澈還沒來得及張口置喙藤子都,藤子都就一根手指摁到了嚴澈的嘴上。
嚴澈皺了皺眉,藤子都比劃了比劃,大致就是要嚴澈出門再說。
兩人一出了門,藤子都就把嚴澈拉到了葡萄架下。
「神叨叨的做什麼呢?」拍開藤子都的手,嚴澈的臉拉得老長。
藤子都把手背在背後,手指上還殘留著嚴澈嘴唇的觸覺,心神有些蕩漾……但是,看到嚴澈的神色,只能按下那點兒小心思,壓低聲音道:「你,嫂子來了。」
「啊?」嚴澈一愣。
「好像是不同意嚴家陵和於教練游泳的事。」藤子都瞟了瞟屋子的方向,聲音放的更低,嘴唇幾乎貼到了嚴澈的耳郭上。
嚴澈感覺一口熱氣噴到敏感的耳朵上,全身一顫,閃身就躲開了藤子都,眉頭也再次微微擰了起來:「在哪呢?」
有些小遺憾的藤子都在心底嘆了一口,下巴一抬:「池塘那邊,正在和你爸談呢。」
嚴澈望了望池塘方向,隔著茂密的葡萄葉看不清什麼,卻也知道那邊氣氛一定不算好,眉頭擰得更深:「我大哥呢?」
「啊,沒來。」藤子都有些分神,腦子裡全都是嚴澈,答得心不在焉。
吃過晚飯。
難得的,趙翠花留下了。
不單留下吃晚飯,還在晚飯後,叫了嚴澈。
嚴澈也大概猜到趙翠花喊上自己的用意,把碗筷塞到藤子都手裡,點了點頭,跟了出去。
跟著趙翠花繞著霧戌山走了一圈,趙翠花也沒吱一聲兒。
這下又繞到了霧戌山背後那片刺梨樹下,趙翠花是一路心思重重,故而不覺得累,嚴澈就不同了,雖說剛吃飽了飯散散步有利於消化,但是也挨不住這麼悶不吭聲的一直走下去啊?!
於是,嚴澈率先開口了:「嫂子,你有話就!」
「啊?……啊。」趙翠花聞言一愣,遂地想起是自己把小叔拉出來的,而且還這麼帶著小叔跑了這麼久,心中也有了一絲赫然:「小叔,你見識廣,我不說你可能也猜到嫂子要跟你說什麼了?」
嚴澈看著趙翠花,並不給予肯定或是否定。
趙翠花見嚴澈這樣也不介意,只是在青磚路邊尋了一塊乾地,就勢坐了下來,絮絮叨叨和嚴澈正兒八經地聊了起來。
果然是嚴家陵的事情。
不過,有些出乎嚴澈意外的,並不是趙翠花不同意嚴家陵跟於宗義去學游泳,相反的,趙翠花覺得於宗義「識貨」,看到自己兒子的本事。
但是,高興之餘,趙翠花想到一些事情,因此才出現了先前藤子都來告訴嚴澈的那個情形。
「小叔,其實我也不是沒腦子的人,我也知道家陵跟著去,將來前途就有了保證。且不說家陵能不能真的出成績,或是代表國家出去比賽,單單是家陵去訓練了一趟,就算以後考不上好學校,拿出來這個也是一個特長不是?這樣下來家陵找工作也方便了不是?」趙翠花說了一大串,說到後面有些情緒激動。
嚴澈沒吱聲兒,對著趙翠花,在青磚路另一邊找了塊乾燥的草地也坐了下來。
「可是……小叔,家陵這孩子我從小沒給他吃過苦,他這麼跟去……我真的不放心啊。」趙翠花說到這裡,開始抹眼淚水兒了。
看著趙翠花這樣,嚴澈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道:這就是母親。
「我知道我這是婦人之見。」抽抽的趙翠花一抹眼淚,繼續道:「可是家陵還這麼小,我真的不放心啊。」
「其實,嫂子,沒什麼放心不放心的。」看著趙翠花這樣,嚴澈也不好再淡漠:「你想啊,家陵遲早要成長,總不能讓你護著一輩子?這樣跟於教練去去也不錯,鍛煉一下他身體,更鍛煉一下他的獨立能力。」
聽嚴澈這麼一說,趙翠花有些發愣,尋思:這可是你親侄兒啊!
似乎看出趙翠花的心思,嚴澈也直言不諱,道:「嫂子,現在不比以前了,不是有了文憑就能在外面找個工作,你也知道的是?」
趙翠花點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電視上都在演。
「你也不可能讓家陵一輩子都窩在靈渠這個小地方?」嚴澈見趙翠花開始認真聽了,心底也多了一份瞭然——這個嫂子並不是不明大理的人:「這次家陵跟著於教練去,正好是次機會,讓他出去見識見識。現在這孩子還沒定性,說他小,也不小了,家陵比一般孩子都懂事。但是,這孩子也貪玩。這次出去的話,或許說不定這孩子就能知道自己該有什麼目標,該向著什麼目標努力……」
抬頭一看,趙翠花似乎兩眼要冒圈圈了,嚴澈心底一抽:嫂子……沒懂。
「呃,這麼,這孩子現在除了玩,除了完成老師的作業,基本就不知道幹什麼,更不知道將來幹什麼……咳唉,就是家陵跟著於教練出去走走看看,能長見識。」嚴澈多次斟酌用詞,看著趙翠花還是蒙查查的樣子,臉部神經開始抽搐:「再說了,於教練既然把家陵帶出去,他不可能不照顧家陵的。」
嚴澈說完之後就不再多話,看著趙翠花還是愣愣的樣子,尋思著:不知道嫂子聽明白沒有,唉!
正當嚴澈這麼想時,趙翠花茫然的眼神也清明了,低頭揪著地上的小草:「小叔,你的話,我大概明白了。可是我……」
「嫂子,家陵雖然小,可是他不笨,啊不對,應該說這孩子聰明得很。雖說不一定會去欺負人,但是也絕對不是會被人欺負的主兒。」按著嚴澈對嚴家陵的了解,嚴澈說這話,說得是相當的心虛。
嚴家陵那性子,欺負他?就算是到了陌生的地方,他嚴澈也不敢擔保嚴家陵不會欺上人家地頭兒……還好這孩子本性不壞。
這邊趙翠花擔心嚴家陵出去吃虧被欺負,那邊嚴澈思量著嚴家陵的種種,想著想著就覺得有些頭疼發暈:要不要給於宗義提個醒兒,防著這小魔王沒大人管著,真成了脫韁野馬,膽大包天地去惹一堆禍事?!
唉,孩子腦子太聰明,精力太旺盛……也果真是讓人很頭疼啊!
作者有話要說:或許有人要說這章的張超英有點過,太過矯情。
但是這件事是真發生過,茶當時就在場親眼目睹,親身經歷。
庄稼人實誠,你對他還一分,他能拿全心待你……這就是咱們樸實善良的農民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