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節 離前相聚怡紅院
「翠茵姐這是哪裡話?!」冷秋河作色道,「大家都是爹生娘養,何來『低三下四』之人?小弟我最不愛聽這種話了!」
「呦,是姐姐錯了,不該說少敏不愛聽的話。該罰!」紅衣少女翠茵忙笑道。
「該罰?翠茵姐,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該罰什麼呢?」冷秋河嬉皮笑臉的問。
「是呀,是呀……」其他少女一起起鬨。
「好你個臭小子!剛才是唬你姐姐呢!」翠茵嗔道。
「好了翠茵姐,你歉也道了,罪也請了,還認什麼真呢。還是快想想該罰什麼吧!」冷秋河道。
「算了算了,耍嘴皮子我鬥不過你,待會兒,我就給你彈個曲子吧!」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唉,好久沒有聽到翠茵姐彈的曲子了!」冷秋河感嘆道。
「哎,少敏弟弟,你怎麼只顧著跟翠茵姐姐說話,倒是把我們姐妹給冷落了?」冷秋河身旁一個黃衣少女扯住他問。
「是呀是呀……」
「嫣紅姐,一個一個來嘛!小弟就這麼一張嘴,怎麼也得一兩刻才能招呼完各位姐姐,您著什麼急啊……吆,香娥姐,春香姐……」
一時間,冷秋河與眾女在廳堂里熱絡起來。
「嗨!幹什麼呢?香娥,過來!我說怎麼外面吆喝一聲,人就不見了,原來把大爺我晾在那裡,自己陪小白臉來了!」一個胖乎乎一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擠進人群扯起香娥又向外擠。
「幹什麼呀,你!」香娥用力甩開那人的手怒道。
「幹什麼?!老子花了銀子,你就得陪老子!」
「哼!銀子!」香娥一臉的不屑一顧。
「怎麼?不說話了吧?大爺我今天為了你可是扔出了一百兩銀子!」那胖中年人指著香娥大叫道。
這時其他客人也陸續下樓找上了剛才說好的姑娘,還拉拉扯扯地,怡紅院大廳內頓時一片混亂。
「好,你不是要錢嗎?馬七,把他的錢還給他!叫他馬上滾!」這聲音格外響亮,冷秋河聽其聲知其人-------翠茵。
馬七正是這「怡紅院」的總管,也就是龜公,此事他涎著臉走上來,「呦,怎麼了,各位爺?姑娘們哪兒得罪您幾位了?小的在這兒給您賠不是啦。」
「馬七,把錢還給他們,叫他們滾!「翠茵又大聲叫道。
「哎呦,翠茵,這話是怎麼說的!」馬七笑著怪道。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邊欣然欣賞這場鬧劇的冷秋河,「呦,這不是狀元爺嗎?怎麼,又跑到我們『怡紅院』白吃花酒來了?」
「您這話是怎麼說的?」冷秋河邊笑著邊給馬七作了一揖,「我說,馬……,對了,我該叫您馬什麼?」
這句俏皮話惹得姑娘們一陣嬌笑,看來冷秋河今晚又要整人了。
「哼,隨你便!」馬七不給冷秋河好臉色。
「我說馬……,馬什麼,你剛才可是受了我冷某人一揖而未還禮呀,我冷秋河堂堂金科狀元,官居正三品太子少傅。放眼天下,敢受我冷秋河一拜而不還禮的不外乎包括當今皇上在內的十幾個人,最差的也是個平級----正三品。你,啊?就你?馬什麼,算個什麼啊?就敢如此囂張!改明兒我去衙門治你個僭越之罪。相信憑我的面子,給你個棄屍菜市什麼的也不為過!」冷秋河不緊不慢的笑著說道。
而這邊的馬七那張臉早已被嚇得煞白,周圍的嫖客一聽這位是官爺,還有可能扯上官司,哪還顧得上再找什麼樂子,也顧不得要回錢,就一鬨而散了。
「這是怎麼了?呦,各位大爺,怎麼這麼早就走了呀?」胖老鴇子喘著跑出來,見馬七木立於此,便喝道,「馬七,怎麼回事?」
馬七不敢答話,只是戰慄著用眼睛瞟了瞟冷秋河。
「啊,冷爺?」老鴇子明白馬七的暗示,她了解冷秋河,雖然他看起來放蕩不羈,好色成性,整日里弔兒郎當,但確實是個不好惹的主,當下便開口道,「什麼風把狀元爺給吹來了?」
「劉媽媽,幾日不見,您又年輕了不少啊。說不定改日我回來就不找各位姐姐,改找您了!」冷秋河笑道。
「狀元爺說笑了,」劉媽媽訕笑道,「我都一把年紀了,怎麼能和女兒們比……」
「哎,劉媽媽,現在從您身上還可以看出當年的風采啊,誰不知道您是當年北京城七樓八院的頭牌啊!」
「唉,不提那些風花雪月了,」劉媽媽似乎有些傷感,忙轉換話題,「剛才公子說『回來后』,難道說您要出遠門?」這傢伙耳朵比馬七還尖。
「是啊,聖上已恩准我返鄉省親,看來有要些日子不能到媽媽您這兒混吃混喝了。」冷秋河笑道。
「少敏弟,你真的要走啊……」姑娘們似乎有些不舍,還有幾個正悄悄地用手絹抹眼淚。
「是啊,明天便走。姐姐們,別這樣,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也就一兩個月。看看,一個個像生離死別似的。來,給小弟我笑笑,好了好了,再哭就讓人笑話了。今天我來可是為了找樂子的,待會兒和各家的姐姐們熱鬧熱鬧,就算是道別吧!」
姑娘們這才都把眼淚拭去,香娥道,「少敏剛才說『各家姐姐』,難道還有其他姐妹不成?」
「是啊,誰啊?」劉媽媽也問道。
「啊,」冷秋河笑道,「是……」
「劉姨,是我們啦!」隨著這清亮的聲音,一個粉色的身影飄了進來。
「哎,這是?」劉媽媽沒有認出來人。
「媽媽,這可就是您見識短了,這位妹妹可是東街『春紅院』的當家清倌兒怡香。」見多識廣的春香介紹道。
「呦,好水靈的閨女啊!原來是許老妹子家的!」劉媽媽這才走向近前端詳這女子:細眉毛,高鼻樑,一雙大眼睛似乎能溶化人心,一張小嘴,再加上那刀削般的曼妙身材,真是個人見人愛,人見人憐的絕色佳人。雖說同行即仇,但眼前這等妙人兒,便是自己這老婦人見了也忍不住贊上一句,自己這裡也就只有詩兒能跟她一比了。
「哎,翠茵,詩兒呢?」劉媽媽忽然想起來今天沒見到詩兒。
「是呀,詩兒呢?我也好一會兒沒見她了,」翠茵道,「按說少敏來了她不會不露面的。」
「先不管她了。來先招呼怡香姑娘到裡邊坐,反正剛才那一鬧把客人們都鬧走了,今晚咱『怡紅院』索性一家人樂呵樂呵!」劉媽媽難得地爽快道。
「劉姨,還有我們呢!」說著門外走進七八個二八佳齡的麗人。
「劉姨,這些都是我們『春紅院』的姐妹。」怡香道。
而這邊,冷秋河正忙著為姑娘們相互介紹。劉媽媽瞟過去一記曖昧的笑容,「狀元爺,您能耐可真不小啊,看來今晚不開張的並非我們一家啊!」
「那可不,」門外又有聲音和道,「我們『翠紅院』跟『望春樓』、『群香館』也都清場了。」說著又進來了三十多個姑娘。
「嘿,今兒個咱『怡紅院』可開利市了,窯姐逛青樓-----稀罕!」馬七見狀感嘆道。
「哎呦!」一聲慘叫出自馬七之口,只見他雙手捂嘴,一臉驚恐的看向冷秋河。
「你的嘴給我放乾淨點!」冷秋河喝道,說著揚手甩掉馬七左臉上那八字鬍的一撇。
劉媽媽趕緊給馬七使眼色,馬七立即灰溜溜的鑽進後堂,冷秋河也沒再注意。
接著,「嫣紅樓」的柳清兒帶了她的姐妹趕來,「少敏弟,姐姐來晚了!」
「清兒姐,沒關係,來了就好。」
「沒關係可不行!少敏,你可得收下姐姐的禮物!」柳清兒笑道。
「哦?清兒姐有禮物給小弟?」
「看!這個!」清兒從她姐妹身後拉出一個人,推到冷秋河面前。
「啊?詩兒?」
「詩兒?」翠茵、劉媽媽等一干「怡紅院」將眾都大吃一驚。
不錯,那正是女扮男裝的「怡紅院」頭牌----詩兒。
「詩兒,你剛才哪兒去了?大家都在找你呢!」冷秋河不無關心的握著她的手問。
「我……」詩兒話還沒說,眼淚就流了下來。
「到底怎麼回事?詩兒姐,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去處理他!」冷秋河心疼的道。
詩兒還是無語,只是一個勁的流淚,冷秋河忙掏出手絹輕拭她清秀的臉龐。
「清兒姐,這是怎麼回事?」冷秋河轉身問清兒。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詩兒妹妹聽一位客人說狀元爺要返鄉,深怕再也見不到少敏了。於是就化妝外出,想見一見少敏,但少敏在京城沒有府邸,只好在大街上轉,沒想到轉到我們『嫣紅樓』門口,被我的姐妹當做一個白面小生給拉了進去,幸虧認出我來,否則還不知會鬧出什麼笑話來!」
「如此,倒是小弟讓詩兒姐受委屈了!」冷秋河自責道。
「哎呀呀,那憂人的事就不必說了,我們還是盡情得享樂吧!來,各家姐妹,隨便坐,我和香娥去張羅酒菜!」翠茵大聲說道,說完就要去準備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