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連我一招都接不住的你,又是什麼呢
愉悅地看到綠腰慌亂起來,沈若卿面色如常地來到大堂,一個面若朗星的青年起身相迎。
「表妹,聽聞你受傷了,這瓶玉露丹送你。」
男子身穿白底翠綠雲紋錦衣,碧簪束成小髻,半數青絲垂落,兩縷墨發貼於雙肩,青銅緞帶束住腰肢,環狀玉珏叮咚作響,翠色流蘇隨風微擺。
他手托錦盒,目露擔憂。
沈若卿心頭一凜,此人,衡州侯府世子:柳檀煥,柳眉姻的兄長。她接過盒子,淡淡道:「多謝。」
察覺她沒有往日熟稔,柳檀煥也沒放在心上,他早把她當成了囊中之物,因此語氣也很隨意:「表妹,你把竹峰靈會的名額留一個給柳家吧。」在他看來,長公主府除了林沉鬱外,就沒一個能看的。
沈若卿心底冷笑,統共也就那麼幾個名額,她分到兩個,他就想討去一半,真當她是冤大頭嗎?
她道:「我也想參加靈會。」
垂侍在側的綠腰神色驟變,隱有嘲諷和嫉妒之意。
柳檀煥表情微滯,似是沒想過會被拒絕。
就在此時,一道囂張的女聲打破僵持:「就憑你一個草包也想參加靈會?」
綠影如風,瞬至近前,少女容色綺麗,腰間別一根玉簫,神情鄙夷,音色尖銳。
沈若卿眼皮微跳,此人乃廬陽郡主——齊瀟湘。
「竹峰靈會可是修者大比,廢物就不該去丟人現眼,你還是趕緊滾回你的溫柔鄉吧!」
「廬陽郡主,請自重,表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柳檀煥的臉色精彩至極,齊瀟湘可是連著他一道罵進去了。沈若卿好歹是郡主,好色不是多大罪過,可當著他說這種事,就很打臉了。
沈若卿眼眸微睜,暗自佩服柳世子睜眼說瞎話的技能。
「我詆毀她?」齊瀟湘冷笑,裙擺盪起波浪,「她為了爭個小倌兒,被姬世子狠揍了一頓,連牙都被打掉了幾顆呢!」
柳檀煥麵皮緊繃,沈若卿再不檢點又有何妨?娶到她,什麼都有了。就拿最近的靈會名額來說,只要她願意讓出來,他就能容忍她的缺點。
「齊瀟湘,你從哪裡聽來的謠言?」沈若卿咧開一口小白牙,眯眼含笑,「我好得很呢!」
齊瀟湘一怔,按下內心湧起的不適,嘲笑道:「你定是吃了丹藥才好得這麼快的。」
「呵……」
沈若卿冷笑,如魔音穿耳,齊瀟湘忽感周身溫度低了許多,冷不丁打了個冷顫。
怎麼回事?原本她只要說她幾句,她便會低頭認錯,任她欺負。同為郡主,她還隱隱低沈若卿一等,卻能把她欺負得不敢反抗。她聽說了南風館的事,就跑來看她笑話,豈料事情的發展不太對了。
非但沒看到沈若卿的醜態,反而被她的一聲冷笑驚得背後發寒,她就像,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我可是好心來看望你,你別不知好歹!」
沈若卿步步緊逼,「姬行雲傷得比我重多了,你該是先去看望他才對啊。」
齊瀟湘在對方的壓迫下,不自覺地退後幾步:「你,你怎麼可能打得過姬行雲!」
沈若卿抬起右手,五指握緊:「你不信我?」
齊瀟湘又退一步,想到她的廢柴體質,頓時站定:「哼!姬行雲好歹是個男的,你怎會是他的對手?」
「那……你來試試?」
幽幽的女音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卻讓齊瀟湘脊背發寒,可多年來的觀念讓她以為她還是個任她欺辱的懦弱女孩。
柳檀煥並未阻止,冷眼旁觀。
拳風襲來,殘影飛掠。
嘭!」的一聲響起,拳頭與肚子來了次親密接觸。
「啊——!」齊瀟湘霎時臉色驟變,脊背弓起,雙手死死捂住肚腹。
柳檀煥斂去眼底震色,沈若卿何時有這麼好的身手了?他剛才清楚地看到她攻破了齊瀟湘的防禦。這需要敏銳的判斷力和速度,如果在此之前,他決計不會相信一個普通人能擁有破除三級靈士防禦的能力。難道她用了什麼法器?
「連我都打不過,你果真比廢物還不如!」沈若卿將她的話原封不動地還回去,「你還是快滾回安樂窩去,省的去外面丟人現眼!我與你站在一起都覺得噁心。」
齊瀟湘臉色發青,腹中絞痛令她站都站不穩,她本想讓人教訓一頓沈若卿,可看到柳檀煥在這兒,便只得忍下這口氣,在侍女的攙扶下灰溜溜地離去。
她帶著人剛走到門口,就迎面遇上了一隊宮人。
「見過廬陽郡主。」
「原來是季嬤嬤啊。」齊瀟湘強打精神,笑臉相迎,小聲問,「不知嬤嬤來這兒是……」
「皇後娘娘想念沈郡主,讓老奴接她入宮。」
齊瀟湘神色一緊,太後有意撮合沈若卿和太子,皇后始終未曾表態,這次宣她入宮,應是有了結果。想來,哪怕有太后加壓,皇后也不可能讓一個廢物入主東宮。
沈若卿感覺到柳檀煥的不對勁,不欲與他多做糾纏,正要下逐客令,就被季嬤嬤接去了皇宮。
柳檀煥望著駛向宮城的獸車,神色莫名。
若說紫禁城是人間登峰造極的建築藝術,那麼這座皇城,則是皇權和修者交融並蓄的集中展示。
恢弘大氣,金碧輝煌,皇家氣象,威儀盡顯。
一路行來,風景由莊重肅穆轉變為精緻華貴,椒房殿的布置尤其體現了威嚴和柔美並存。
何皇後端坐殿前,下首站著兩個嬤嬤和數十個宮女,陣仗頗大,威嚴十足,一點都不像是見外甥女,倒像是要審問犯人的模樣。
沈若卿不卑不亢地彎腰行禮:「見過皇后。」
皇后沒給她賜座,只是漫不經心地喝茶。
「放肆!還不跪下?」季嬤嬤喝道。
沈若卿剛要直起腰,一股威壓直直射來,頓時壓得她頭頂千斤,脊背彎折,喉嚨湧出鮮血。
她握緊拳頭,豁然抬頭,鳳眸銳利地射向季嬤嬤,老而不死是為賊!
脊背嘎吱作響,冷汗滑落進地板,緩緩地,在對方驚訝的視線中,她緩慢而堅定地直起腰板,冷眼掃向季嬤嬤,後者慍怒,還想再釋放威壓,卻被皇后輕咳一聲制止了,「不得對郡主無禮。」
「是。」季嬤嬤退下。
呵,若沒得皇后允許,季嬤嬤敢對她動手?這是想徹底打斷她的傲骨,讓她聽由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