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軍法處置
「還沒有嗎?」風飛翼嘴中喃喃,似是自言自語。
雲決沒再說話。
晨風裹著霧氣拍打在人的臉上,涼颼颼的。
雲決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抬頭,帳中燭火已然熄滅。
天際,朦朦朧朧的光影從層層疊疊的雲霧中穿透而出,霎時,晨霧退卻,暖陽灑了一地。
風飛翼掀簾出來,「雲決,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經過穆神醫這幾天的精心照料,雲決的身子確實好了不少。但穆神醫也說過,他傷的太重,目前還不適合動用武力。
「嗯,穆神醫說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雲決不像雲清那般性子活躍,所以說起慌來,光憑藉他臉上一板一眼的表情,問話人便已經先入為主。
「很好。」風飛翼點頭,沉默片刻,方才看著他道:「雲清至今未歸,你既已無大礙,可否去尋他一尋?」
「是。」雲決連句多餘的話也沒有,便領命告了退。
下午,穆神醫前來替雲決診脈,結果卻被人告知找不到雲決人影,穆神醫氣竭,知曉定是風飛翼又有了什麼任務安排,當下便尋到風飛翼的營帳,又是吹鬍子又是瞪眼的衝風飛翼發了好大一通氣。
穆神醫性情古怪多變風飛翼也是知道的,所以並未放在心上。偏生不巧的是,穆神醫前腳剛走,月漣後腳就來了。
女人的無理取鬧通常是最讓人頭痛的,風飛翼自然也不例外。被月漣吵得煩了,他乾脆讓人把她架著送了回去。
到了夜裡,莫城窸窸窣窣的下起了雨。
風飛翼坐立難安,徹夜難眠。直到次日雨停了方才受不住疲乏睡了過去。
「王爺,敵軍剛派人送來勸降書,說是……」
兩軍停戰休整剛過三日,敵軍就遣人送來勸降書,並用蘇亦彤的命做威脅,讓風飛翼帶領麾下兵馬繳械投降,迎陳北兩國聯軍入城。
琉璃收到勸降書的時候只看了一眼,便知事情不妙,於是想也不想便匆匆跑來尋風飛翼商量此事應對之策。
營帳內,油燈熄滅過後的寥寥余煙還在燈芯上緩緩盤旋。
琉璃甫才入內,一抬眼就看到了趴坐在桌案上,適才睡過去的風飛翼。
急急語聲登時戛然而止。
琉璃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王爺。」
風飛翼眼皮動了動,沒有立刻睜開。
「王爺?」琉璃又喚了一聲,並說明來意。「敵軍遣人送來勸降書,您可要看看?」
風飛翼猛地睜開雙眼。「在哪?」
「這就是。」琉璃從袖中取出勸降書遞給風飛翼,風飛翼伸手接過,打開勸降書,一目十行。
「放肆。」風飛翼看完,拿著勸降書的手用力往桌案上一拍,頓時,桌案四分五裂。
風飛翼陰沉著一張臉,眉目沉鬱的可怕。
「王爺。」琉璃沒想到風飛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略一遲鈍,方才問道:「您可有應對之法?」
「君墨殤呢?」風飛翼抬眸看向被風鼓動的呼呼作響的門帘。「將他給本王叫來。」
「是。」他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人應聲而去。
四分五裂的桌案安靜的躺在地上,外頭的人聽到了裡頭的動靜。然而,卻是遲遲無人進來。
不多時,君墨殤來了。
顯然,君墨殤也從他的渠道知道了敵軍送來勸降書的消息。故而,一見到風飛翼和琉璃二人,開口就問。「怎麼樣?你們兩個可想到了什麼好的法子應對?」
風飛翼看了君墨殤一眼,隨即,視線掠過他落到琉璃的身上,「送勸降書的人可走了?」
「不曾。」琉璃道。
「人呢?」風飛翼問。
「暫在帳中休息。」琉璃回道。
風飛翼眯了眯眼。「隨本王去看看。」說完,他帶頭出了營帳,君墨殤則和琉璃跟在他的身後,相對無言。
不一會兒。
三人來到了商量軍事的主帳前,隱隱可聞帳中爽朗大將不時敬酒的聲音。
酒香透過空氣傳入三人鼻間。風飛翼回頭看了君墨殤和琉璃一眼,隨即抬步邁入帳中。
風飛翼素來治軍嚴謹。故而,軍中少有酒色生香的場面。
然而,此時的營帳內不僅美酒佳肴擺了滿桌,席間更是不缺美人。
風飛翼自打進了主帳,皺著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真真是放肆!
哄鬧的氛圍讓軍中參與此場盛宴的將領都未注意到風飛翼的到來。風飛翼冷著臉走到主位前,撩袍坐下,臉色陰沉的可怕。
霸凜威嚴的氣息當下便如同魔咒一樣在眾人周身散開。少頃,聲止樂停。帳中沉溺於聲色犬馬的一眾將領終於注意到了風飛翼幾人的存在。
「怎麼停了?」風飛翼兀自倒了杯酒遞到唇邊,仔細用鼻嗅了嗅。「想本王戎馬一生,什麼樣的刀光劍影沒見過……」說到這,他不由頓了頓,拿著酒杯的手忽而一松,眾人只聽「哐當」一聲脆響,酒杯摔成了碎片。
「你們倒是好,不過初出茅廬,便敢這樣放肆……」聲音猛地拔高。風飛翼怒道:「如此,本王還留你們做什麼?」
「王爺恕罪。」
風飛翼話音剛落,不算寬廣的營帳內登時求饒聲四起。
「來人,將他們都帶下去,軍法處置。」風飛翼根本不給眾人解釋的機會。而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營帳外立刻闖進來一群士兵,拔刀齊齊將眾人圍住。
「還愣著做什麼,」風飛翼冷聲喝道。
「將軍,得罪了……」將士們先禮後兵,很快就將一群跪在地上的人給架著出了營帳。
不多時,營帳內便只剩下一群衣著暴露的女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以為憑藉自身的楚楚可憐就能換來風飛翼的憐惜。
不想,風飛翼竟是個完全不懂風情的主,期間竟是連個眼皮都不曾掀一下,就讓人把她們給帶了下去。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這時,一道男聲從旁邊不甚起眼的角落裡傳了來。
風飛翼抬頭,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角落裡的一道灰衣身影。
那身影看著有些熟悉。
風飛翼眯眼。「兵部尚書大人?」風飛翼把大人兩個字咬的極重。
衛連傑起身,挪步營帳正中,朝風飛翼行禮。「王爺說笑了。大人什麼的衛某不敢當,畢竟,衛某如今只是陳北兩國聯軍中的一名小小軍師。」
「軍師?」風飛翼薄唇輕抿,似笑非笑。「不巧,我離國也有軍師一名。」
畫風直指琉璃。
琉璃本不願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與衛連傑對峙。但,風飛翼既已提到了他,就由不得他選擇。
琉璃往前一步,朝衛連傑拱了拱手,「義父,好久不見。」
衛連傑看著琉璃,良久,仰頭大笑三聲。「沒想到啊沒想到,衛某這一生竟是敗在了自己的手裡。」
眼角似有淚光閃爍,衛連傑忙不迭抬袖擦了擦眼角,這才正對琉璃,笑問道:「公子可否告訴老臣,這是為何?」
「義父,我早便同您說過,」琉璃垂眸,緩緩開口道:「您說的那些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
「哦?」衛連傑似不信的問道:「是嗎?」
「是。」琉璃點頭,抬頭與他四目相對。「所以,義父,您該收手了。」
只要他肯放棄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勢。他便會放他一條生路。
「收手?」衛連傑冷笑,絲毫不以為然。「你以為我還能回頭嗎?」
從泱兒死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回不了頭了。他發過誓,早晚有一天,他會讓風飛翼血債血償,讓蘇亦彤不得好死。而今,這一切近在眼前,眼看就能唾手可得,他又怎會甘心放棄。
「既然回不了頭,那便說吧。」就在琉璃和衛連傑對話的空閑,君墨殤早就把耐心耗了個精光。他適時打斷二人對話,看向衛連傑問道:「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了我們陛下。」
「陛下?」聽君墨殤提到蘇亦彤,衛連傑似想起了什麼。忽然看著琉璃,似笑非笑道:「公子,你可能還不知道罷?蘇亦彤她……」
「夠了。」知道衛連傑想對琉璃說什麼,可風飛翼又豈會讓他如願。他開口打斷衛連傑接下來將要說出口的話,直言道:「尚書大人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還是攝政王爽快……」衛連傑乾笑了一聲。「我們陛下說了……」衛連傑忽然正色道:「如果攝政王還想要蘇亦彤活命,那便乖乖繳械投降。」
「放你娘的狗屁。」君墨殤暴跳如雷,抬手對著衛連傑就是一掌。「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煩,找死來了。」
「大將軍可不要忘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衛連傑不躲不閃,直到君墨殤的掌風到了近前才悠悠的道。
「你……」君墨殤很想一掌拍死衛連傑。但為了蘇亦彤的安危著想,最後一刻,還是收了掌。
看著君墨殤氣急敗壞的神色,衛連傑心情很好。當下,同風飛翼告辭。「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信已送到,那衛某就先告辭了。」說完,大笑著出了營帳,駕馬離去。「還請攝政王莫要忘了,三日後,城門相見。」
「該死的混賬東西,」君墨殤氣的一腳踢翻身側的桌案,怒道:「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