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因韓雁起從未出世,對於魏長生的了解也僅限於其師口中所得,此時要去見他,幸而有三天時間,便就近請了金老五來相問。
金老五一聽是魏長生,就直咋舌,道,「老弟,你好大的膽子啊,還去動那冢中人。你是不曾出來,不知魏長生都做些什麼事。也好在你問的是我,這些事旁人哪裡知道的多。那魏長生這些年不知鑽研什麼歪門邪術,還偷偷掠走他人館中名器,凡舉杭州三合館、洛陽魚兒樓、陽城千金一笑樓等等,都有丟了人的。大家知道是魏長生掠的人,卻找不到他人呀。」
韓雁起道:「那豈不是更要將他抓起來?他天生一隻長生鬼手,將人掠去定是如薛橫玉的眼睛一般割去名器,也不知是何用。」
金老五連連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老弟你就是再厲害,也寡不敵眾啊。魏長生用歪路子制了許多偽名器出來,就算是偽的,那也了得,你去了,豈不是凶多吉少。」
韓雁起哼道:「假的真不了,紙老虎罷了。再說老哥你忘了,我侄兒和朋友還在他手上呢。」
金老五道:「嗨,那也不能送上門去呀,我看你不如傳書回去,和令師說一聲,請他老人家出個山,那時節才是十拿九穩的贏。」
韓雁起直搖頭,道:「我三日後就要去,再等師父來,該死的都死了,該走的都走了。」
金老五攤手道:「這可如何是好。」
韓雁起道:「我且會會他再說,我還就不信他能厲害到哪裡去。」
金老五暗自嘆氣,韓雁起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時花樓就慣受尊寵的,出來后更是不曾遇到什麼挫折,如今聽說有人十分厲害,他心裡自然有些不服氣。現下有機會過過招,那是求之不得的。
韓雁起這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啊,他根本就沒這種安危意識。
金老五道:「老弟,老哥是儘力勸了你了,也不說矯情話,你若是執意要去,就去吧,只是千萬保重,不要著了道。落在魏老鬼手裡,那是比死了還難受呀。」
韓雁起道:「你放心吧,我和明盛蘭一起去呢.。」
金老五一聽,咦了一聲,道:「那勝算倒大了許多,有你在,明捕頭的武功才有用武之地,他若一個人去,肯定會被魏老鬼放倒的。」
講到這裡,韓雁起又十分猶豫的想了想,才期期艾艾的道:「老哥,你知不知道姽嫿將軍陣?」
「嘿,你這是問對人了!」金老五一抹臉上的汗,道:「我有個老相識就是紅袖閣的人,姽嫿將軍陣,我熟啊!」
韓雁起一喜,道:「那正好,我要與你討論討論,你說這人有沒有能不把姽嫿將軍陣中的事忘掉?」
「忘掉?」
「呃……我是說,就是能清楚的記得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韓雁起回想起來就總覺得明盛蘭解完毒的表現很奇怪,還盯著他怪怪的看了好久。
金老五摸著下巴道:「這要看是什麼人了,要像一般的村夫走卒、商人富甲,那進了陣遇到的事虛虛實實,解完葯他可能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泄沒泄過。」
韓雁起迫不及待的道:「那要是像明盛蘭這樣的呢?」
金老五怪異的看著他道:「難道你們遇上了姽嫿將軍陣?」
韓雁起羞赧的道:「快說快說。」
金老五也不追問,道:「若像明捕頭這樣的,八成能記住。你想想啊,他們做捕頭的,都經過一些訓練的,心性十分堅定,怎麼的也能分清吧。」
「什麼?!」韓雁起大叫起來,道:「他記得?」
金老五不解的道:「是啊,我說你們在陣里遇到什麼了?你這麼吃驚是怎麼了呀。」
韓雁起搪塞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就是問問,問問而已。」
這下子韓雁起可真是心亂如麻了,明盛蘭居然記得?記得他為什麼還裝作什麼也忘了呢……難道是怕兩人尷尬?不對呀,他連吻技都求教過……這個用到手就那麼不好意思了?
一想到這個韓雁起的臉又是火燒火燎的燙,低聲道:「哎,老哥,你看明盛蘭身上那個艷戈該是什麼用處啊?」
金老五道:「咳,你這可為難我了,我怎麼能一眼就認出來呀。」
韓雁起道:「那我提供一些特徵呢?」
金老五哭笑不得的道:「你就別讓我丟人了,老弟啊,你要討論名器等過幾天你師侄來了,您二位好好考究一番,如何?」
韓雁起不好意思的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韓雁起回房時,明盛蘭正坐在桌面弄些什麼,韓雁起本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極想知道他到底記不記得那天的事,又不好意思問。現下一看,倒有些好奇他在做什麼了。
那桌上擺著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個暗器,針鏢釘梭的,不一而足。明盛蘭端坐在那裡,很仔細的拿起一個個暗器,往上面滴些什麼藥水。一抹上去,就碧瑩瑩的發著綠光。
見韓雁起趴在旁邊看,明盛蘭分心道了句「小心點,都有毒。」
韓雁起道:「你在淬毒?」
明盛蘭道:「到時指不定我能用毒藥弄翻魏長生呢。」
韓雁起撇嘴,道:「可別沒用啊,魏長生也是個用藥的高手呢。」
「瞧你這話說的,」明盛蘭舉著手上的東西,道:「知道這些毒是誰給我的嗎?」
韓雁起道:「誰啊?」
明盛蘭道:「米其妙呀,你沒忘了他吧?」
韓雁起道:「奇妙娘?他還會用毒呢?」
明盛蘭搖頭道:「他不會,可沈千醒會呀。沈千醒他爹就是用毒的高手,師出名門,毒中聖手賀蘭缺知道嗎?沈千醒的爹就是他的關門弟子,毒術了得。」
「賀蘭缺?不認識……」韓雁起掰著手指,道:「什麼毒中聖手的關門弟子的兒子的情人給你的毒藥,嘖……真的有用么?傳了多少道了,魏長生那可是我們風月界的長生鬼手啊。」
這話讓明盛蘭也愣了愣,想了半天才道:「要不我們去試試?」
「怎麼試呀?」
明盛蘭道:「比如拿只雞來實驗一下?」
韓雁起道:「魏長生比雞可強多了呢……我看你也別擺弄這個了,有心思不如我教你幾招床技,到時有什麼事也應下急呀。」
明盛蘭心中一喜,面不改色的道:「好呀。』
韓雁起這才一提議完,就有些後悔了,但也說不出為什麼後悔,好像一遇見明盛蘭,就有很多解釋不了的事情發生。
「嗯,那先告訴你一些竅門吧。」韓雁起道:「你還記得我初時對齊眉用的那招吧?行內話謂之點春穴,這穴道不同你們習武人找的穴道,隱秘很多,難找,難點的精準。到時若有人點你,你就仗著身子靈活亂扭便是了,一刻也不停下,除非是我或者魏長生那樣的老變態才有可能在你亂扭時還找得准穴位,還只是有可能而已。」
憑明盛蘭這個身手,他若是真群魔亂舞一樣扭起來,誰還能看得清啊。
明盛蘭道:「那要身手好,把楊意也叫上?」
韓雁起道:「這……這不好吧,人一多,到時顧慮也多啊,總要留人接應吧。」
明盛蘭道:「你一說接應,我忽然想到了……青州城外有駐軍吧?」
韓雁起道:「你是說……?」
明盛蘭微微一笑,道:「你知道,我與兵部的人向來關係還不錯,辦事時不時也借個兵剿匪什麼的,為了方便,也有那麼點特權,現在修書一封,調令青州駐軍幫個小忙,還是可以的。」
韓雁起擊掌大笑,道:「太好了!到時就來個瓮中捉鱉!」
明盛蘭含笑點頭,道:「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韓雁起道:「還有你要記住,長相那都是過眼雲煙,到時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床技高手,無論他生得美醜,千萬不能著道了。」
明盛蘭面色古怪的道:「你是說,可能不止有美人計,還有『醜人計』?」
「哈哈,約莫也就是這麼個意思了。」韓雁起笑著點頭,道:「你看我,是不是生得平凡無奇呀,但是誰能料到我是時花樓的人呢。」
「也不算平平無奇,」明盛蘭忽然捏住他尖俏的下巴,認真的道:「眼睛很大,皮膚很白很滑,頭髮很黑,怎麼能算平平無奇呢。」
韓雁起一僵,強自放鬆道:「哈哈,眼睛大很多人眼睛都大啊,像成碧那樣的鳳眼才不是平平無奇。皮膚白的人就更多了,梅卡嘉你記得吧,她皮膚多白,在她們國家她算黑的了,要像薛橫玉的他山玉,那才是叫頂好的皮膚吧。至於頭髮……嗯,難道還有年輕人的頭髮不是黑的?」
「噗,」明盛蘭輕笑了出來,道:「這會子你倒是會說話了,巧言善辯,我看你這嘴也很不尋常呢。」
韓雁起得意一笑,道:「那我到要問,你指的究竟是會說話……還是會接吻?」
明盛蘭沉吟了片刻,道:「說話是說說話,接吻就……」
韓雁起一挺腰桿,眉飛色舞的道:「我吃香蕉的時候……唔!」
話未說完,就被明盛蘭一下子堵住了嘴。
明盛蘭含住他那兩片軟軟滑滑的唇瓣,唇上一片溫膩觸感,鼻尖相抵,呼吸交纏。明盛蘭一張口,在飽滿紅嫩的唇上舔吻,好像要吞了下去一樣。
韓雁起一下子瞪大了雙眼,此時此刻他腦海中想到的竟然不是羞窘和為什麼這人沒中藥也吻他,而是——千萬不能再丟時花樓的人了!
不可以讓他以為我真的是只會紙上談兵的人啊!
但韓雁起還是不大好意思,他一閉眼,十分主動的張開嘴,伸出了舌尖,與明盛蘭的纏在一處。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韓雁起這次倒也記起了呼吸的方法,漸漸沉穩下來,呼吸綿長有力。他較明盛蘭要矮一些,便微仰著頭搭著他的肩,吐出舌尖,兩人唇舌相交。
譬如蛇信,靈動而淫。
韓雁起首次實踐了這句話,他的舌頭便如蛇信一般柔軟靈活,一動一靜都透著一種要動不動的誘惑,欲拒還迎……
蛇性本贏,這秉持著學蛇的原則,韓雁起的手也如同蛇一般纏緊了明盛蘭,左腿勾著他的打圈,整個人都綿軟無力一般的攀在了明盛蘭身上。
明盛蘭乾脆往旁邊一移,將韓雁起壓在牆上,低頭狠狠的親吻他。
齒關微闔,含住他動來動去不老實的舌頭,深深的舔吻,那舌尖幾乎要抵到喉嚨了。激烈的唇舌交戰中,多餘的唾液都順著兩人的下頜留下,看起來情/色無比……
一個學蛇,一個肖狼,也不知到底是哪一個佔了便宜,哪一個輸了一籌。
…………
一直到這持續一盞茶時間的長吻結束,韓雁起才微喘著想起來:倒是沒忘了用吻技,可怎麼用的是為下者的那種呀!怪不得如此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