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暗算
楚慕歌笑著低頭，語氣促狹：「怎麼？你不願意？」
沈暮雪硬生生將點頭的弧度繞成了搖頭，露出一個滋味莫名的微笑：「臣妾……太不敢置信了。」
這人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若是真要侍寢，難不成她今晚還要代替沈采女失身？
楚慕歌正覺趣味，二皇子忽然醒了，哭鬧著要見楚慕歌，這才把人叫走，夜深未歸，沈暮雪著實鬆了一口氣。
二皇子中毒未愈，皇帝每日下朝便來探望，鳴琴宮空前熱鬧，妃嬪們個個打扮地花枝招展地來秀存在感。
曲昭儀擔憂兒子，無心招呼，幸虧皇后雍容得體，暗示眾人適可而止，勿讓皇上生怒。
聰明人自然懂得適可而止。
楚慕歌下朝後直奔鳴琴宮，不見往日烏煙瘴氣，倒是有些意外：「今日鳴琴宮難得清靜。」
曲昭儀跟在皇後身側出來行禮，笑著說：「多虧皇後娘娘關愛，擔心君徽休息不好，故而婉拒了眾位姐妹的好意。」
皇后自有一番雍容氣度，含笑溫柔道：「皇上，眾姐妹也是好意，只是有些著急，故而未能考慮周全，還請皇上莫要怪罪才是。」
楚慕歌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抬腳往裡走，正要去看看君徽，卻見德勝面色焦急地進門來：「皇上，映月宮傳來消息，沈才人突然過敏，情況……不太好。」
「什麼！」楚慕歌面色微微一變，眉宇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之心，轉身就出了門，「擺駕映月宮，立刻傳召御醫。「
「臣妾恭送皇上。」曲昭儀面上露出一抹失落和驚訝之色，回頭看向依舊微笑如常的女子，「皇後娘娘，臣妾還從未見過皇上如此著急一個人呢。」
皇后唇角勾起，嫻靜的眉眼依舊溫和：「這是沈才人的福氣。」頓了頓，她狀似無意道：「說來沈才人近來一直病著，本宮許久未曾見到她了。」
曲昭儀神色緩了緩：「娘娘，過幾日眾位姐妹該去鳳陽宮請安，想來沈才人定會去的，屆時自然能見到了。」
皇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期待：「那本宮就不跟著皇上湊熱鬧了，讓沈才人好好休息吧。」
映月宮中一片兵荒馬亂，幸虧胭脂經歷過下毒事件迅速成長起來，倒是也能端的住場面，很快喝令眾人冷靜下來，迅速去請太醫，並給皇帝去了信。
卻沒有想到，皇帝來得比御醫還要快，甚至不等太監高呼，楚慕歌人已經無聲進了寢宮，直奔內殿而去。
「皇上……」胭脂正在照顧沈暮雪，見到身後突然冒出來的楚慕歌，險些嚇得心臟驟停，連忙跪下行禮，「奴婢該死，不知皇上駕到……」
「她怎麼樣？怎麼突然過敏了？」楚慕歌擺擺手，不聽她廢話，目光緊緊盯著沈暮雪白皙的五官。
這些日子她養的不錯，小臉稍微圓潤了一些，看起來五官更加立體漂亮，此時卻布滿了小紅疹，病容看起來愈發惹人垂憐。
「奴婢暫時不知……才人今日胃口好，吃了不少東西。」胭脂也著急，一方面更害怕楚慕歌的冷臉，說話有些詞不達意。
楚慕歌蹙眉：「你先下去吧。」
「……是。」胭脂猶豫片刻，只得先行離開。
關門聲響起，楚慕歌焦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驚覺方才竟然這般擔心，沈暮雪的情況，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忽然記起那日摩挲她肌膚的細膩觸感，心口一動，大手不自覺落在她臉頰上，最後落在她唇瓣間，微微一頓。
沈暮雪迷迷糊糊地難受，唇瓣間微涼，眉心一蹙，張嘴便咬了上去，同時睜開凌厲的雙眸，登時愣住了：「皇上？」
「朕竟然不知道，沈才人的口齒如此的凌厲！」楚慕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微微抬起手指，清晰可見兩排牙印。
沈暮雪暗叫不好，「……皇上？請皇上恕罪，臣妾罪該萬死，求皇上恕罪！」來不及下床，直接跪在了床上，低下的雙眸閃過一抹擔憂，慘了剛才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他不會一生氣就要了她的命吧！
沈暮雪半晌沒有聽到響動，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過去，對上一雙犀利的雙眸之後，隨即快速低下，想著接下來該做什麼！
看著手上兩排清晰的牙印，楚慕歌臉上始終帶著似笑非笑的笑意，尤其是在看到她小心的眼神之後，笑意更深。
「罷了……朕念你身體不適，免了你的罪！快躺下。」
沈暮雪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一刻她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天知道她剛才多麼擔心他龍顏大怒，說出什麼斬首的話。
突然間，沈暮雪的身體晃了晃，整個人朝著床下跌倒，幸虧一隻明黃色的手扶住了她，才不至於掉落床下，跟地面來給親密接觸。
「御醫，御醫，快傳御醫！」
楚慕歌抱住沈暮雪，大聲呼救，眉眼間浮現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焦急。
片刻之後，秦御醫緊促著眉頭，背對著楚慕歌，擔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奇怪她的脈象似是大病初癒，而且還是受了內傷。
秦御醫時常為沈暮雪診脈，自是十分清楚她的脈象，要知道一個人的脈象是不會改變的，為何突然？
察覺到身後的人動了動，秦御醫收起了眼底的驚訝，手離開了絲帕，轉過身跪了下來，「啟稟皇上，沈才人只是有些過敏，待微臣開一副方子就無大礙了！」
「沈才人為何會過敏？」楚慕歌看著秦御醫，實則是在問胭脂。
胭脂的頭快速低下，小碎步上前，緊張的開口，「回皇上，才人只是吃了兩口御膳房燉的山藥粥就過敏了。」
山藥粥？
楚慕歌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的德勝，德勝公公早就將一應的食物扣下等待皇上過問，看到了皇上的眼神之後，立刻從小太監的手中接過喝了一半的山藥粥。
「……秦御醫。」楚慕歌淡淡的看了一眼換了一聲。
秦御醫從藥箱內拿出一根銀針，確認銀針不曾發黑，隨即拿著勺子舀起一絲山藥粥，目光猛然驟斂，「啟稟皇上，這山藥粥裡面被人放了木薯粉。」
胭脂的身體跟著顫抖，隨即眼中閃過一片怒意，「皇上我們才人自小對木薯過敏，且御膳房每次送來的山藥粥都不曾有木薯粉。」
言外之意這一次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了。
這才剛剛傳出沈才人得寵的消息，有些人就坐不住了，楚慕歌的眼中閃過一道隱晦的暗芒，隨即消失不見.
來到床前，纖長的玉指刮過她的臉頰，臉色變了變，隨即來到了額頭，臉色猛然驟變，「秦御醫，沈才人為何會如此發熱？」
秦御醫弓著身體上前，「回皇上這是正常現象，服了葯之後，發熱的現象自然就會減輕！」
過敏之人是會有發熱的狀況，他這是怎麼了？楚慕歌意識到自己對沈暮雪的態度有些緊張之後，心下多了幾分異樣，卻不知這種異樣是好還是壞。
沉吟片刻，指向秦御醫，「速去煎藥，你親自看著。」
秦御醫身體一頓，親自看著？皇上從未提出過如此的要求，看樣子沈才人是真的要有出頭之日了。
只不過？
秦御醫心下有疑問，可是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只能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退了出去。
德勝跟在楚慕歌身邊最久，可以說比他還要了解他，抬頭看了一眼，嘴角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朝著屋子內的人揮了揮手。
胭脂擔憂的看了一眼沈暮雪，對上德勝公公的眼睛，心中一顫，隨即跟著眾人退了出去。
卧室的門關上之後，楚慕歌的手離開了沈暮雪的臉頰，看著因為發熱而變得粉紅的臉頰，心裡某個地方不知為動了動。
「皇上，要不要徹查？」
「不用了，從御膳房拿過來的東西，中間經過了多少道手，根本無從查起，另外焉知不是映月宮裡面的人搞鬼，不管是何種結果，都對沈才人都不好，反倒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