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埋了吧
梁蕭緊盯著冰蠶,眸子一眨也不眨,應道:「不知道!」但一想到它居然敢在妹妹的帕子上安家,氣就不打一處來,「凌風指」倏出,輕輕巧巧將它鉗於指尖,這蠶兒入指生滑,挺有手感的,得意處,驀然中指一痛。
登覺一股奇寒鑽心,冰冷刺骨,梁蕭暗惱:「賊蟲兒,你敢陰我!」用力甩,可無論如何也甩不掉,只見它那小嘴兀自用力*著,身子在慢慢鼓脹,傾刻之間,便似裹著個晶瑩的紅色水囊。
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北冥神功」相抗,不久便見梁蕭手上,身體,乃甚頭髮,每一寸肌膚,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這時,想是那蠶蟲吃飽喝足,屁股一顛,落下地來,灰溜溜的躥入草叢裡,不見了。
梁雪眼睜睜的瞧著異態發生,卻束手無策,又急得不行,探手一摸哥哥身子,冰冷已極,又驚又恐,慌得想哭,眼淚唰唰而落,只泣:「哥,你怎麼啦,別不理我呀?」搖幌著他身子,連帶自己手心也沾上了一層薄霜,一觸即放,好在她體內有哥哥剛剛輸入的真氣,不過還是冷的牙齒打架。
少傾,她傻眼了,忙然後跳,只見一條汩汩而響的溪流,徒然間沒了聲息,一霎時全都結成了冰塊,曼延至河岸草叢,乃至哥哥鞋跟,她忘記了哭泣,只瞪大了嘴巴,念到哥哥就這樣凍死了,不禁悲從中來,掩嘴拗哭,哭到傷心處,聲音又放大了些。
過了好一陣,她又開始左思右想:「我不如隨哥哥去了吧,他不在,我一人活世上還有甚麼趣味?」想到跳河自盡,溪水又結了冰,欲要抹脖子,發覺尚未帶刀子。
正犯難處,東對岸跑下來四人,其中一個青年大叫:「梁妹妹!」須叟四人奔到近前,梁雪抬頭,見是段譽四眾,只看一眼,又不去瞧了。
段譽焦急問:「梁妹妹,你不開心嗎?」梁雪不及答覆,徒聽朱丹臣啊的一聲驚呼,然後顫聲道:「梁......梁公子!」
段譽等四人一早醒來,發覺不見梁蕭兄妹,這幾人略一琢磨,已猜到梁蕭是有意避開,心中雖有些氣,但還是出去找找。誰知路上竟遇上了幾個少林和尚,是玄難一夥,那時玄難第一次遇上樑蕭,分開后,去追趕慧凈和尚。
段譽相詢玄難大師,是否見過一對年輕男女,玄難聽他形容要找的人相貌,跟自己路上所遇的那倆人,極為相似,於是說了,四眾聽后大喜,便說謝道辭,一路找來。
餘眾隨朱丹臣目光看處,各吃了大驚,段譽連搶上去,見蕭哥已是個冰人,忍不住眼眶一酸,掉下幾滴清淚來,伸手去摸他面目,光潔一片,入手刺骨,但呼吸已絕,他嚇道:「死......死啦!」朱丹臣等三人聞言,雖已想到幾分,但親口聽說,還是忍不住悲痛欲絕,高聲嗷哭不已。
數人傷心一陣,朱丹臣等三人各自心頭打了一個冷戰,那古篤城性子烈,不禁罵道:「他奶奶的,賊老天,你拉屎還是撒尿,這塊地怎如此冷?」其餘人也深有同感,皆懷疑梁蕭是被凍死的。
段譽眼珠轉了轉,最後忍不住問:「梁妹妹,這裡天氣如此古怪,你可知緣由?」梁雪向眾人掃了一眼,幽幽嘆息一聲,於是將蠶蟲一事說了,四人方始省悟。
朱丹臣摸著鬍子,沉吟一陣,然後分析道:「聽姑娘說來,是那蠶蟲在作怪,但依姑娘方才所言,蠶蟲奔行甚速,已然跑開。即然跑了,那此地非不至如此之冷,莫不是蠶蟲還在此間?」
古篤城笑道:「兄弟說得在理,不如咱找找,也湊湊熱鬧?」聽說小小一隻蠶蟲,可以使這是空氣變冷,是人皆有好奇之心。
傅思歸忽然皺眉道:「怕現在放出寒氣的不是蠶,而是梁公子,你們不覺得嗎?」原來他比較冷靜。
眾人聽說,紛紛扭頭,也都冷靜下來了,還別說,當真感覺到寒氣是從梁蕭身上散發出來的,段譽急道:「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蕭弟被蠶蟲咬了一口,不幸凍死了,還會變成一隻大冰蟲嗎?」
梁雪嬌吒道:「你胡說,哥哥不是冰蟲!」上前推開他,別讓他靠哥哥那麼近,只是眼淚不爭氣又滑了下來。
諸人瞧她難受,心裡也揪心得緊,朱丹臣經過一番心思探索,抱拳道:「姑娘,這樣下去是不成的,你瞧周邊這些花啊草呀樹的,全都蒙上了一層霜,很快就會結冰,山林中的鳥禽,野獸不知要凍死多少;溪里的魚蝦已經沒有了,難道你忍心看那些可愛的生靈失去生命嗎?」梁雪不忍,一千一萬個不忍,但她小小一介弱女子,又有何辦法。
又聽朱丹臣說道:「人死為大,應早入土為安,不如挖個坑將他埋了,以絕冰冷之源!」梁雪泣叫道:「不行,不行,我不許!」朱丹臣臉色一苦,凄然道:「姑娘啊,萬千生靈,你心何忍?」梁雪聞說,心一痛,嬌軀顫了顫,險些頹坐下去。
那段譽急上,抱住她,這梁雪仰頭,見他一張俊逸的臉,滿是關懷之色,眼睛不禁凄苦一閉,兩行酸淚順眼角湧出,涓涓而落,只道:「段公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段譽抿了抿嘴,說道:「我聽你的!」
梁雪不覺心中一甜,瞧了瞧哥哥,嘴唇輕顫,又咬住了,然後說道:「埋了吧!」說了這三字,靠在段譽肩頭,哽咽著。
段譽招招手,喚那三人去辦事。過不多時,朱、古、傅三人停下手中活計,各自吁了口氣,只見一個長六尺,寬二尺的深坑出現眼前,朱丹臣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問:「可以了么?」梁雪含淚點點頭。
這三人又過去將梁蕭搬來,過程卻十分艱辛,凍得真打哆嗦,均暗罵:「這小子死了還消遣人!」好不容易把他冰軀移到坑內,卻才鬆了口氣。
梁雪過去默禱一遍哀悼,灑上一把黃土,回頭對段譽道:「你來吧!」段譽上前,扭扭頭,鬆鬆筋骨,忽然左手一輪,跟著右手畫個半圓,呼的一聲,向前送出,登時眼前那堆泥土紛紛而落,全掉坑裡去,轉瞬,那坑填平了,還高出少許山頭。
三護衛瞧得公子內力如此深厚,個個驚呆了,不過又十分歡喜,幫忙找來木碑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