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古獸孟槐
林嚴不躲不避,左手抬起,風輕雲淡地接住這一掌。卻見那團灰氣沒入他的手臂,消失不見,十分的詭異。他哈哈一笑,繼續飲著酒,談笑風生。
鬼魍使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震驚不已,他這一招名叫「暗涌掌」,將體內獨特的真氣打入敵方身體中,自己的真氣會在對手身體內肆虐破壞其筋脈,除非對方體內的真氣遠遠高於自己,否則挨上這一掌都不好受。
可是眼前這個男孩,彷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跟個沒事人似的。莫非他體內的真氣雄厚遠超自己?難道又是一個高手?
「好酒當與天地共飲!」林嚴大灌一口酒,仰天一噴,那酒水飛到半空復又落到他的臉上,沾濕他的額頭,狂放不羈大笑道:「哈哈,你這小老頭真是可笑,隨便這樣一掌便妄想打敗本座,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你這般實力根本不值得本座出手,還是讓本座的愛獸與你比劃比劃。」
鬼魍使聞言心中驚怒交加,眼前這個黃毛小子居然敢這樣輕視他,以為自己是九嶷極衛那樣的高手?可是這個人又確確實實接住自己暗涌掌而面不改色,實力終究是不可小覷。
林嚴拉著凝谷弱的手往墓群外而去,鬼魍使見狀正欲上前阻攔,卻在這時,墓群深處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似野獸般低沉,而那流水之音,越發的清晰。
鬼魍使頓住腳步,目光嚴峻,屏氣凝神戒備著。
漠北草原上不乏凶禽猛獸,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凶禽猛獸極其恐怖甚至不可抗拒。然而對於他們這些武煉之人來說,並非什麼大問題。
可此刻,這隻黑暗深處的猛獸,散發出來的威壓竟使他內心顫慄,身體隱隱有種跪地俯首的衝動。
周圍突然變得死一般的寂靜,孤月冷視下的墓群,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與奇異的流水聲。
以及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那是獸類的腳步聲,卻有人一般的悠然。
忽的這片空間,彷彿瞬間墮入大海深處,千萬斤般沉重的威壓降臨在鬼魍使的身上,他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上,心中如驚濤駭浪般,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凶獸?竟然只釋放出威嚴便使他這個凶名赫赫的漠北高手俯首跪地無法動彈!
現在他想走也走不了了,情急之下,急忙大喊道:「極衛大人救我!若是我死,便無人帶你去尋泣淵了!」
空曠的大地上回蕩著鬼魍使的聲音,不一會,便見大片的八翅血鴉撲騰著翅膀殺氣騰騰地衝過來,來勢洶洶。然而飛到一半,聽見那墓群深處那道奇異的流水聲,鴉群中頓時爆發凄厲的叫聲,只見這些八翅血鴉立馬掉頭,倉皇逃竄向墓群外飛去。
鬼魍使見狀心如死灰,這隻凶獸,僅僅是發出聲音便將那些不可一世的八翅血鴉嚇得潰不成軍,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只見一個巨大的紅色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兩隻血紅的眼睛如燈籠般散發著詭異的光芒。在鬼魍使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陣紅雨打在他的身上,他連喊叫都沒有發出來便被射成篩子。
那陣紅雨,竟是數不清的紅色毛髮。
在鬼魍使失去意識前,遠處傳來長孫琉璃嚴峻的聲音:「古獸孟槐!這東西可就了不得了,漠北究竟隱藏著什麼?」
凝谷弱躲在老遠的一塊墓碑後面,親眼看著鬼魍使被射成篩子,慘不忍睹,而那隻黑暗中的身影最終又漸漸隱退,消失不見。
凝谷弱這才鬆了一口氣,即便隔得老遠,孟槐的威壓也讓她難以呼吸。她如釋重負地說道:「那個大傢伙終於走了,竟然是傳說中的古獸孟槐,相傳孟槐抑制邪崇,每每出世,皆因世間戰火四起,屍橫遍野,魁魅邪崇作祟,它便出來鎮壓一切邪崇。可是如此神獸,為什麼會被你降服了呢?」
「那,呼呼,那還不是,呼呼,還不是因為我本事,呼呼,本事大,咳咳咳!」
林嚴的聲音有些不大對勁,每吐兩個字便大口喘氣,到最後劇烈地咳嗽起來。凝谷弱皺著眉頭回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林嚴倒在地上,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一陣灰一陣白的,就彷彿有團灰氣在他皮膚下游來游去,恐怖至極。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淋下來,如雨般打濕他的衣裳。臉龐痛苦得扭曲著。
凝谷弱嚇得不輕,連忙把他扶起來,焦急地問道:「你,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呢!」
林嚴吐出一口鮮血,虛弱地說道:「暗涌掌果然厲害,呼呼,剛才我要是不忍住裝出沒事的樣子,恐怕就走不掉了。」
原來鬼魍使的暗涌掌終究還是發揮作用的,只是林嚴強行忍住劇痛,裝出風輕雲淡地樣子,才能唬住鬼魍使,否則鬼魍使看見他們走,必定不會理會孟槐而將他攔下。
他把酒噴到天上讓酒打濕臉龐,為的就是遮住額頭上的如雨而落的冷汗。
凝谷弱急得快哭了,道:「那現在怎麼辦?我該怎樣救你?」
林嚴心頭一暖,算這丫頭還有點良心,也算自己沒有白白救她。他指著東方說道:「我們去東邊的風城,我的老家在那邊,家裡有一根百香草,能救我的命。」
凝谷弱大喜,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來就往東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喊:「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我現在就去你老家那裡找百香草!」
林嚴氣得差點又噴出一口老血,風城離這裡少說也有二十來里路,等她跑回來自己都涼透了,況且這個笨蛋阿三也不想想,她知道他老家在哪裡嗎?他用儘力氣喊道:「回來!石屋後面有船,我們乘船過去。」
鬼魍使的暗涌掌將真氣打入林嚴的體內,那團真氣陰柔詭譎,起初只在他的體內四處亂竄,使他氣息難平,後來吸住他體內自己的真氣,如同一個雪球般越滾越大,擠滿他的筋脈,堵住他體內真氣的運行。
費了好大的勁,凝谷弱才勉強地把林嚴從墓地拖到船上,她香汗淋漓地躺在甲板上,氣喘吁吁地說道:「你看著瘦,人還真的挺沉,跟頭豬似的。對了,這船怎麼不動啊?」
林嚴無奈地指了指綁在岸上大石頭將船固定住的繩子,說道:「先不要解開繩子,我的刀落在墓地裡面了,你去幫我拿回來,那是別人的刀,我可不能給他弄丟了。」
「啊!」凝谷弱一下子從甲板上跳起來,憤慨地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你怕了?」林嚴嘲笑道。
「我……」凝谷弱弱弱地看了眼小山丘,想起墓群深處陰森恐怖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但一看到林嚴眼中那揶揄的目光,沒由來的生出一股子氣,賭氣似的說道:「去就去,誰怕了?本小姐才不會怕呢!」
說著便跳下船,頭也不回地往墓群方向走去。爬到小山丘,走到石屋前,只見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有些屍體被八翅血鴉啄食大半,只剩下森白的骨頭,恐怖猙獰,血腥味衝天。
她捂住鼻子強忍著要吐出來的衝動,小心翼翼地跨過這片屍海,看著幽深的墓群猶豫了好半天,最後一跺腳,咬著牙沖了進去。
良久,墓群中傳出一陣急促的流水聲,便見凝谷弱抱著把黑色長刀,幾乎是哭著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帶著哭腔埋怨道:「死流氓!臭淫賊!你怎麼記性那麼差,害得我又跑回來拿刀。孟槐大哥你別叫了,小妹我拿個東西就走,多有冒犯,還望恕罪。」
所幸孟槐沒有追出來,她一溜小跑衝出墓群,也顧不上恐怖噁心的凰九士兵的屍體了,筆直往河邊跑。
「還好總算是安然無恙地拿到刀了。」凝谷弱心裡喜滋滋地想著待會到了船上,把刀扔到林嚴面前,林嚴臉上不還得滿滿的崇拜之情?
可當她跑回河邊的時候,卻傻了眼,河面上空蕩蕩的,哪還有小船的蹤跡?
「混蛋!王八蛋!」凝谷弱把刀往地上一摔,氣急敗壞地罵道:「死淫賊臭流氓!居然就這樣把我甩了!」她越罵越心酸,越想越委屈,最後坐在地上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哭了一會,目光突然瞥到大石頭旁邊的地上,這才發現那裡留著一行字,她抹了抹眼睛趕忙跑過去一看,只見地上寫到:去玉城黎淵,把刀還給一個叫做千瀧的人。不帶你走是有原因的,如果我能活下來,有緣再見時我再向你解釋。
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比她還要美麗。
黎明終是到了,小船沐浴著朝陽的光輝,隨著河流慢慢地漂泊。
林嚴睜開眼睛,從昏迷中醒來。這一夜,他也不知自己暈過去多少回了。鬼魍使的那團真氣著實厲害,在他體內吸收他的真氣,如一個雪球般越滾越大,現在已經如同堤壩一樣堵住他的經脈,致使他體內的真氣停滯不能運行。
左手臂已經如同一根在水裡泡爛發脹的木頭,麻木沒有知覺,彷彿已經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了。所幸還有右手,可以拿起酒袋喝酒,卻發現酒袋屁股朝了天都流不出來一滴酒。
真氣凝滯,他體內其他地方的經脈開始出現裂痕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經脈爆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