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一壇老酒
蘇陽怔了怔，看到了那一輛馬車，眼神再次複雜。
這一天，同樣是他在城外，白紫陽在城裡，他進城，白紫陽出城。
畫面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
孤零零的一輛馬車，沒有車夫，沒有護衛，也沒有別的人，但是偏偏這顯得孤零零的馬車，卻給人一種超越千軍萬馬的恐怖。
詭異。
孤寂。
馬車的速度，不快不慢，那馬兒，看起來只是普通的邊軍戰馬，那馬車，看起來卻是普通中帶著古樸！
不管進城的還是出城的，在看到這一輛馬車時，都下意識的朝著兩邊散開，讓出了一條路，一條寬敞的路！
同時，長安城裡，傳來了數道目光.......
一輛車，一條通達的城道，一堵厚厚的城牆，城裡城外，全部寂靜！
捏著白雲材的蘇陽停了下來，不由自主的放下了白雲材的脖子，有些微微躬起的身子，一點點的直了起來，然後在周圍的人驚愕的時候，向前走了一步，兩步，三步。
一條道上，一輛走向城外的馬車，一個走向城內的少年。
一個是帝國驕陽，一個是邊荒少年。
行進的馬車，從容的少年。
沈明俠突然感覺這一刻的畫面很美，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少年很孤寂，這樣的場景就像是一頭脫離群體的孤狼。
孤傲，嗜血。
無我無他，故無畏，無懼！故無所謂！
進而，無敵！
「你擋我路了！」
蘇陽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不大，就像是平常對一個擋路的陌生人說話一樣。
雖然如此，他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向前，沒有改變路線，馬車裡面沒有聲音，也沒有人回答。
一人，一車，快速接近！
蘇陽臉色沉了出來，隨著行走，他的頭頂，漸漸升起一輪明月，血色的明月，他每走一步，那明月就升起一分，就變大一分！
在十步過後，他的頭頂，有一輪明月，高高掛起，他的氣勢，一步步加強。
二十步，三十步，一陣恐怖的靈力漩渦，在蘇陽身上形成，越變越大！
終於，馬車停了，走下來一個人，一個面如冠玉地極為英俊的男子。
「那又如何？」
「我很不高興！」
「螻蟻......配不高興嗎？」
兩人不斷的靠近，蘇陽的月亮，在頭頂，凝聚成了實質，還染了血，他抱著手，一步步的走進城，而白紫陽，一步步的走出城，一個想進城，一個不想他進城。
這對峙，竟然顯得勢均力敵。
可偏偏，對峙雙方，一個是帝國幾乎最年輕的皇者，一個只有尊者境界。
偏偏尊者那人，義無反顧的走上去，寸步不讓。
沒有人看好蘇陽，也沒有人覺得蘇陽那一輪明月可以抵擋白紫陽！
所以今天，蘇陽進城，很難！
「我只聽過好狗不擋路，沒聽過不好的狗，也會擋路，白紫陽，你覺得你屬於哪一種？」
蘇陽停了下來，因為進了城，就不能打架了，他現在到的，是城門處。所以停了下來。
白紫陽也停了下來，因為出城就不夠風度了，對付一個尊者，還需要出城？
「伶牙俐齒，不過爾爾！」白紫陽道，「螻蟻再強壯，也是螻蟻，如果沒有螻蟻的覺悟，企圖不自量力，是會被踩死的！」
「不回答人的問題，很不禮貌的，白紫陽你說你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麼做事就不人模狗樣了？」
「白家，也不過如此，一個縱馬行兇的二少爺，一個擋人去路的白狗，真的是生了一堆好人才！」
「前面還說饒你一命，現在我收回這個決定，你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要讓你明白，螢火如何與皓月爭輝？」
「你敗了！」
...........
畫面，彷彿就在昨天，蘇陽就這樣在城外的路上站著，今天他沒有站在中間，而是在路邊，所以今天，他也沒有去擋路，自然沒有多年前的對峙。
馬車一路向外，當年的兩個少年，再次相遇，一個成為了鎮國將軍，一個成為了一個牽著瘦馬的老頭。
馬車在行走到了城門處，停了下來。
一個白衣勝雪的青年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有些感慨的看著這些場景。
終於，他的目光落在了路邊的那一個瘦馬和老人的身上。
「來人，給我酒。」
他提著一壇酒，走出了城門，緩緩行走了過來，來到了老人的面前。
他把酒遞給了老人。
「老丈，走一個？」
他笑了起來，有些緬懷的道，「不知道怎麼的，看到了準備入城的你，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人，很遺憾，答應請他喝一頓酒的，只是沒了機會，今天就在這裡請你喝一頓酒吧，全是了卻當年的遺憾.......他在天山上的一次對戰點醒了我，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我看情了自己，也找到了我的真愛。」
說著，馬車上的門帘打開，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沈明俠。
他們竟然在一起了？
白紫陽臉上有著真誠，蘇陽深吸一口氣，也笑了起來。
「那我就替他喝了這酒。」
蘇陽拿著罈子，灌了一大口。
多年的心結，其實早已經解開，白紫陽是一個真君子，他心裡對於白紫陽是敬佩的，這酒喝起來很有滋味。
故人相逢，卻不識。
當年的恩仇，在這一壇酒里，煙消雲散。
白紫陽接過罈子，也喝了一口。
「一個月後我就要去大唐的北疆了，恐怕這一生都不會回來長安，突然發現有些不舍。」
他喝了酒，對著蘇陽揮手告別，多年後的白紫陽，沒了以前的傲氣，更多的是一種平易近人和自信，以及那種與世無爭的淡然。
蘇陽看出來了，他現在的敵人只有他自己，他真正的聽懂了蘇陽的話.......
「一路順風。」蘇陽牽著老馬，與白紫陽擦肩而過。
白紫陽踏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的行駛出城。
馬車上，白紫陽獃獃的看著蘇陽的背影......有些恍惚。
「應該是我感覺錯了，怎麼可能是那人呢。」他搖頭苦笑。
他的旁邊，沈明俠也若有所思，「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聽到了沈明俠也這麼說，白紫陽一驚，急忙道:「回頭回頭。」
只是馬車回頭，那一人一馬，已經消失在了人海......
白紫陽嘆息一聲:「錯覺吧，繼續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