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見人之過易，見己之過難

秦穆陽亦是看著楚成風，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片刻……

又聽楚成風道「任何事情，都不該成為一個人胡作非為的理由！任何事情，都不行！這樣的不正之風，在世道上，比比皆是，我這也不過是殺一儆百了！」

「殺一儆百？」秦穆陽重複道。

「對！」楚成風又道「我一直覺得，慈不掌兵，情不立事。重刑之下，必無小盜！」

說罷就這麼微低著頭，沉默片刻。

而秦穆陽呢，就這麼看著楚成風，亦是沉默片刻道「你說了『殺一儆百』，也說了『重刑之下』，我想，你也知道，這般做，很不合規矩了吧！」

「我……」楚成風欲言又止。

「殺一儆百？」秦穆陽深吸了一口氣「一百個人的罪責，為什麼要一個人來背？的確，任何事情，都不該成為一個人胡作非為的理由，任何事情，任何人！」

這般，楚成風方才終於再次抬起了頭，看向了秦穆陽。

再次四目相對，片刻……

「您是說！」又聽楚成風道「我是在胡作非為？」

「不是嗎？」秦穆陽道。

「我……我……」楚成風幾番欲言又止「好吧，我承認，可以了嘛！我還是那句話，事情，我已經做了，人，我也已經殺了，無法補救了，您如果覺得我做錯了，或者覺得，我有罪，那等您好了之後，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著便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彎腰，幫秦穆陽整理了整理被腳「現在，這件事情，我已經交代完了，這件事情，就這麼翻篇了吧，您好好休息！」

但是，秦穆陽還是推開了楚成風「要打要罵，要殺要剮？」

「嗯？」楚成風一愣，轉而又坐回到了座位上，平靜至極「對，要打要罵，要殺要剮，都行！」

「你是覺得我不敢！」秦穆陽道「不會，還是說，這些東西，都無所謂！」

楚成風再次片刻沉默「這……這有差別嗎？」

「你說呢？」秦穆陽道。

「我……我無所謂啊！」楚成風微微一笑，很不合時宜的微笑，繼續道「您如果真能下得了手，我都可以……」

再看秦穆陽，沒有說話，一直這麼看著楚成風。

直到楚成風臉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哥，您還要我怎麼樣啊？我這般，還不行嗎？還是說，你要將我千刀萬剮，大卸八塊，或者，要我到那些人的墳頭，去磕頭認錯？都可以啊！都行啊！」

秦穆陽依舊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地看著楚成風。

楚成風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就是個壞蛋，我就是個爛人，徹頭徹尾的壞蛋，徹頭徹尾的爛人，可以吧？而且，我一直都這樣，一直都是這般，從來都不知道悔改，從來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你認識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天生的，改不了了！您要是看不慣的話，您隨便處置啊！我說了，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著直接起身。

且看此時，回玉是不早不晚，正好出現在了房門口。

楚成風看了眼回玉，再次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回來的正好，這裡，全部交給你照看，要是再出什麼亂子，我要了你的命！」

說著便就直接轉身，出了病房。

徒留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秦穆陽，還有稍稍有點兒恍惚和驚訝的回玉。

雖然，只聽到了最後一句，但是，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回玉卻已基本上猜出了個七七八八。

畢竟，在前天，聽到楚成風的命令之後，回玉便就已經猜到了，如說楚成風真的那麼做了，今天，楚成風和秦穆陽必有「一戰」。

為此，回玉還勸了楚成風好幾句，包括今天可能的情況……

但是，楚成風卻是絲毫不聽！

回玉不知道，當時楚成風為什麼會那樣堅決，就如同，現在，不知道楚成風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一般。

的確，讓回玉真正恍惚和驚訝的，不是秦穆陽的質問，和二人的「衝突」……

而僅僅是楚成風竟然真的生氣了，而且，還這般生氣，直接奪門而出。

這完全不是回玉印象中，楚成風該有的模樣，該有的表現……

當然，回玉也沒有多言，來到病房中后，是小心翼翼地伺候。

直到逮到了個機會，跟病房中的一人，問清楚了具體情況之後，方才稍稍安了心。

回玉還以為，楚成風和秦穆陽二人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呢，但是，沒有……這就讓回玉更加恍惚和驚訝了！

既然沒有，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呢？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回玉便就找了個機會，來到秦穆陽面前，本來是想，找個機會，隨口問那麼兩句，試探試探秦穆陽。

不過，奸計還沒得逞，或者說，還沒有開始施行，便就被秦穆陽給識破了。

「你想說什麼？」但聽秦穆陽道，還是一樣的開門見山，直言不諱「直接說吧！」

「嗯？」回玉一愣「其實也沒什麼？」

「你是想問，我和你主子之間怎麼了，是吧？」秦穆陽又道。

這話一出，回玉再次一愣，不為別的，只因為，回玉隱隱感到，或者明顯感到，秦穆陽似乎也生氣了，而且，還很生氣。

兩個人都生氣了……這就讓回玉不禁暗自忖度起來，這件事，雖然死了不少人，但當真不至於這般，至少，不至於讓楚成風這般。

但是，的確這般了，不光讓楚成風這般，還讓秦穆陽這般了，如果，當真僅僅是因為這麼件「小事兒」的話，那麼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或者，這事兒代表著什麼……

難道，是權力的紛爭。

回玉不知道，猜不出來，也不敢猜……

「其實，這，我已經問清楚了！」回玉道「說來，那群人，雖然有點兒無辜，但也的確可恨！而且，我們主子，不，是楚先生，這麼做，也的確是被氣到了！」

秦穆陽沒有說話。

「當然！」片刻，回玉又道「我想楚先生，這麼做，似乎也不光是因為氣到了，畢竟，據我了解，他不是個意氣用事的人，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深意，或者，用意！」

這話一出，秦穆陽倒果真看向了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