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七章 極限一換一
凌千機走到被束縛住的凌星夜跟前，兩人額頭相觸。
霎時間，他的意志闖入凌星夜的腦海，宛如一股滔天洪水瞬間沖毀了記憶宮殿，只留下遍地的斷壁殘垣。
記憶宮殿是凌星夜個人記憶、意志和人格的具現，宮殿的倒塌也意味著「凌星夜」這個個體的崩潰。
正是由於記憶宮殿遭到攻擊，觸發了建造者不知火瞳設置的防禦機制，所以在另一側的不知火瞳才心生感應，對凌星夜的情況有所了解。
記憶宮殿由凌星夜的記憶為建築材料搭建而成，可是由於凌千機和他本質上屬於「同一個人」，所以輕而易舉地瓦解了宮殿本身的防禦措施，將屬於凌星夜的記憶銷毀、吞噬。
一個人的人格很大程度上由他的記憶構成，如果失去了全部記憶，他還是不是原來那個人就很難界定了，甚至還能不能活下來也很難說。
凌星夜就面臨著這樣的險境。
凌千機沒有半點留情的意思，不惜痛下殺手！
「我必將帶領全人類前往真理世界，讓整個人類文明更進一步！」凌千機的意志無比堅定，「千年大計，將由我們完成！」
他本身就是白銀組織千年一遇的天才，能夠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番話。
因此，他才不能接受「自己」有軟弱優柔寡斷的一面——凌星夜這個人格，不願意走出夢境，面對殘酷的現實。
所以，凌千機不惜採用如此暴力的手段進行鎮壓，強行也要把凌星夜一併帶走。
「呵……」凌星夜的形象突然出現在一片殘存的斷牆邊，雖然面色蒼白，卻不加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情，「說的好聽，其實你是在害怕吧？害怕孤身一人獨自去探索未知的新世界！所以才要把我也帶上，甚至還要把全體人類一起綁架！從這點來看，你甚至還不如祿存那傢伙！」
「你在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最清楚。」凌星夜繼續說道，「就像你了解我一樣，這個世上還有誰比我更加了解你？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欺騙『自己』是沒有意義的！」
「別把你自己的軟弱投射到我身上！」凌千機冷聲說道，「害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目的無法達成。」
「所以，這麼說來……」凌星夜緊緊盯著對方的雙眼，「你把全人類綁架到新世界去，就是為了繼續把他們當作電池，獲得源源不斷地信仰之力嘍？」
「……」凌千機沉默片刻，「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那你還問我為什麼要反對你？」凌星夜嗤笑一聲。
「夠了！」凌千機揮手，再次掀起一陣意志的狂潮，襲向凌星夜。
但凌星夜所在的區域彷彿是一座小堡壘，面對剛才摧毀整座記憶宮殿的攻擊，竟然紋絲不動。
——回去一定好好謝你，瞳！
凌星夜心中暗道。
記憶宮殿當中不只有凌星夜自己的記憶，還有相當一部分的「建材」是不知火瞳的記憶——他們兩人會定期相互交換備份各自的記憶。
由於這部分記憶不屬於凌星夜，上面還附加了不知火瞳的鎖，大大提升其防禦力。
於是在凌千機的意志洪流中，屬於不知火瞳的備份記憶就成了「礁石」、「障礙」之類的存在。即使凌千機也拿這些「雜質」沒有辦法。
凌星夜殘存的意識就是在這些斷壁殘垣的保護下，才勉強維持存在，獲得一絲喘息之機。
見意志對抗無效，凌千機走上前去，要親自出手手撕凌星夜的「殘魂」。
「凌千機，」凌星夜突然喊道，「我改主意了！」
說著，就看到凌星夜眼中有奇異的光彩涌動。
緊接著，凌星夜身後的廢墟中突然飛出一抹金光，飄浮在他的身前。
那是一卷書冊，封面上有三個鎏銀大字——《千機變》。
凌星夜伸出手，《千機變》落入其手中。
「凌千機，你知道《千機變》最大的奧秘是什麼嗎？」他輕聲問道。
似乎也不指望得到回應，凌星夜馬上自己給出了答案：「是成神的途徑哦——就跟你費盡心機從白金那裡奪得的東西一樣——屬於白銀路線的成神途徑。」
說著，手中書頁飛快翻動，最後化作點點銀色光芒，沒入凌星夜體內。
凌星夜的氣質驟然變化，就像變成另一種存在似的。
感覺……跟如今的凌千機十分相似。
「《千機變》原典最強大的能力，就是為符合條件的白銀傀儡師直接封神！」凌星夜上前一步，堂堂正正地站在凌千機跟前，「作為它的宿主，剛好我就是符合條件的那個人。」
話音未落，眼前的凌千機就突然消失——卻是被逐出了他的意識海。
回到外邊的現實世界，凌星夜輕鬆掙開身上的束縛。
同時，身上的傷勢痊癒——除了缺失的左臂——整個人刷新至巔峰狀態……不，甚至更為強大的狀態。
只有神才能對抗神，陷入絕境的凌星夜終於踏出了最後一步。
凌千機只是默默地看著他的變化，沒有出手干擾。
他們兩人本質上是一體兩面，凌星夜也晉陞為神明，這對凌千機來說是好事。
他們同時成神，統合白銀和偃師兩大組織的成神途徑，乃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二人聯手將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大大增加突破「盒子理論」抵達真理世界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裹挾全人類舉世飛升的計劃反而沒有這麼高的性價比。
凌星夜的氣機強行鎖定凌千機。不給對方任何耍花招的機會，凌星夜一鼓作氣，直接邁出最後一步——衝破「盒子」的邊界，帶著凌千機一起「飛升」真理世界。
他們二人合力，使得這一困擾了無數年來眾多魔神的最終難題迎刃而解。
凌千機動了動，發現換成自己掙不開約束了，只得協同凌星夜一起出力，打開同樣真理世界的「大門」。
而且最後的成功已經近在咫尺，出於本能的好奇心；以及幾乎刻在基因里對「千年大計」的執著，讓凌千機也顧不上太多，促使他以「飛升」為首要任務。
凌千機放棄抵抗，即便他已經看出了凌星夜這「極限一換一」的計劃。
「你不惜主動成神，把我帶離這個世界……就這麼堅持反對舉世飛升的計劃？」
「我說過了，你要去哪裡是你自己的事，不要拖累整個世界！」
「沒想到你竟然有這樣的覺悟。」凌千機又說道，「我還以為你不可能放下這個世界的生活呢。」
凌千機釋然地笑了，似乎之前的敵對和死戰都是幻影。
——既然凌星夜不惜做到這個地步，就放過人類一馬好了。
「你沒有猜錯，我一直都在堅定維護目前現有的生活。」凌星夜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壺中界才對。」
「不變的日常？」凌千機陡然一驚，發現有些不對，「為了這個，你犧牲了自己？」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的。」凌星夜說，「但現在還不需要啊……」
「凌千機，我問你，最擅長的戰術是什麼？」
凌星夜抬手——傀儡.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