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決裂
薛念鈺笑道:「是又如何?你該不會真的以為這世間的女子只有你一人吧?這天底下的姑娘多了去了,少了你,我還能娶到更好的。」
他隨手拉過一個姑娘,一把抱住那姑娘的腰,道:「依我看,她便比你要好上許多,長得又漂亮又溫柔又聽話,不像你從不順我心。」
鳳鸞心痛不已,她看著薛念鈺抱著那人的腰,聽著這番誅心的話,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她踉蹌了幾下,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她從懷裡掏出兩株續命草,遞給薛念鈺,深吸一口氣道:「念鈺,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些事情,一直瞞著你,你現在吃下這兩株續命草,我答應過你的,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薛念鈺揮手將她手中的續命草打落在地,道:「我命長的很,不需要這種東西,況且我與你和離,娶個凡人女子,她也不嫌我壽命短暫。」
鳳鸞艱難地彎腰將那兩株續命草撿了起來,道:「不是的,念鈺,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是嫌你壽命短暫。就當我求你,你吃掉這兩株草,好不好?」
他勾起唇角,笑的邪魅,那張原本就帶著幾分妖艷的臉此時更加邪魅了。
「求我?求人是不是該有個求人的態度,難不成神君大人不會么?這樣吧,你將這壺酒喝了,我便答應你。」
薛念鈺笑著將桌子上的小酒壺提了起來,遞到鳳鸞面前。
鳳鸞眼角落下一滴淚來,她看著眼前這個叫她陌生的薛念鈺,接過他手裡的酒壺,頓了頓,便閉上眼睛打算一飲而盡。
誰知那酒壺還沒有到嘴邊,便被那人一把打翻在地,那人道:「看你一副受死的模樣,真是沒趣。」
鳳鸞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邊緣,她有些站不住腳。
她頓了頓,再次將手裡的續命草遞到他面前,懇求道:「我知道你現在在生氣,只要你吃下去,我便離開這裡,好不好?」
這話幾乎是惹怒了薛念鈺,他一把奪下鳳鸞手裡的續命草,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我?你越是這麼想,我偏偏不叫你如意。你不是想叫我吃這個,那你來討好我,我便聽你的話。」
話音剛落,鳳鸞便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薛念鈺在那幾個姑娘的挽留下,頭也不回的抱著鳳鸞回屋去了。
他將鳳鸞一把扔到床榻上。
因為劇烈的撞擊,鳳鸞覺得自己魂魄都要被磕出來了。
「好痛。」她低吟一聲。
薛念鈺卻根本不管她,將手裡地續命草扔在一旁,解開自己的衣帶,反手便將鳳鸞綁了起來。
「薛念鈺,你瘋了?」
那人只是笑的妖艷。
她從未見識過這般殘暴的薛念鈺,他好像根本沒有感情一般,只是一味地折磨她。
鳳鸞大聲哭喊,卻沒得到那人的半分憐惜,終於……她不在掙扎了。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而落,那人還在沒命的欺負她。
她伸出手來,費力的握住脖子上掛著的那根竹管。
還未遞到嘴邊,卻已然被那人發現了。
薛念鈺一把奪過她手裡的竹管,冷笑一聲,道:「怎麼,又要找那個相好來救你不成?你不是神君么,你若是真的想推開我,應該不難吧?難不成你還很喜歡被人折磨?鳳鸞,你可真是天生下賤,我一想到以前我深愛你,便叫我覺得噁心。」
鳳鸞像個沒有生氣的玩偶一般任由他擺布。
她絕望了,她曾經以為即便這世上所有人都會傷害她,唯獨他不會。
可如今,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她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對她沒有半分信任。
在他眼裡,原來她不過『下賤』二字。
鳳鸞緩緩閉上了眼睛,或許被他折磨也好,或許就這麼死掉也好。
她不知道這種痛苦持續了多久,只知道那人停下來之時,自己已經宛如一具死屍。
直到身旁那人睡去,鳳鸞才掙扎著起身,她幾乎是忍受著身體和心靈上的痛處起身的。
此時的鳳鸞已經無心去在乎什麼續命草,也無心去在乎什麼沈鈺薛念鈺。
她只想回家,想回到最開始的時候,想在母親面前撒嬌,想跟阿奇一起無憂無慮的玩耍。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如今連她心愛的人也沒有了。
鳳鸞緩緩下榻,撿起自己被扯壞的衣裳穿上,將被扔在一角的竹管拾起,輕輕吹響。
她一步一步走出那個像噩夢一樣的地方,連一次回頭也沒有。
她推開門,阿奇已經飛身而來,就落在院子外。
他化身成人,扶住鳳鸞,道:「阿鸞,你……你沒事吧?」
鳳鸞再也支撐不住了,她慢慢閉上了眼睛。
……
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身在飄雪閣里了。
師娘正在一旁給她喂葯,見她醒來很是驚喜的喊道:「醒了,醒了,阿鸞醒過來了。」
這一聲呼喚,房門便被推開,師父,蕭嵐,蕭序師兄還有阿奇都進來了。
鳳鸞雙目無神的看著烏央央的一群人圍了上來,還有就坐在她身邊,一直握著她手的青青。
她的眸子漸漸有了幾分暖意。
「阿姐,你怎麼樣了?」葉青青聲音有些嗚咽的問道。
鳳鸞看了她一眼,道:「我沒事。」
可她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沒事,更像是有事,更像是生不如死。
蕭嵐很是羞愧道:「都怪我,我不該被他發現的,我以為在他面前我還是旁人的模樣,故而便沒有刻意避開他。」
鳳鸞搖了搖頭,她心裡明白是因為她將自己的血給了葉青青,周身靈力潰散才會導致之前施過的法術失效的。
這怪不得蕭嵐。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去怪誰,她也沒有這個心力再去想這一回事。
鳳鸞只覺得自己好累,她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了。
她累了,她也不想再去管薛念鈺吃什麼醋,做什麼事了。
她只想睡著,最好永遠也別醒過來,那樣便不會覺得難受了。
葉青青見她這幅模樣,心中宛如刀絞,她猛地站起身來,道:「阿姐,你等著,我去幫你教訓他,我去捉他來見你。」
鳳鸞反而握住了她的手,道:「不,我不想見他,再也不想見到他。」
她說完便落下一滴淚來,閉上了眼睛。
葉青青心疼鳳鸞,故而便更加氣薛念鈺。
即便不能捉他來見鳳鸞,她也要叫他後悔,也要叫他一輩子痛苦,方能叫鳳鸞解氣。
她趁鳳鸞睡著的時候,拿著她的往生鏡離開了飄雪閣,隻身御劍飛往月華台。
當她趕到的時候,月華台已經是亂成一片,忽的一個侍從瞧見了她,便大喊一聲:「少夫人,少夫人在這裡。」
葉青青一把抓過那人的衣領,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道:「帶我去見薛念鈺。」
那人連忙帶路,將葉青青帶去薛念鈺的屋子。
那侍從正要敲門,葉青青已經一腳將門踹開來了。
薛念鈺正坐在床榻邊上,房門被踢開,葉青青背著光,薛念鈺以為是鳳鸞回來了,便連忙起身上前。
他嘴裡還念叨著:「阿鸞,我錯了,阿鸞,我昨日吃醉了酒,我沒想過那麼對你,我真的……」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葉青青一拳打倒在地。
薛念鈺這才瞧清了眼前的人並非是鳳鸞,而是葉青青。
葉青青冷笑一聲,道:「吃醉了酒?」
薛念鈺皺起眉頭,自從他知曉了葉青青是個男兒身,便對她有些不滿,這會兒她找上門來,薛念鈺更是忍耐不得。
他冷淡道:「你是來幫她出頭的?你憑什麼,她是我的妻子,你給我滾出月華台。」
葉青青一個閃身上前,提起薛念鈺的衣裳,惡狠狠道:「她是你的妻子,你竟還有臉說出這番話來,你將她折磨的遍體鱗傷的時候,怎麼沒有顧慮到她是你妻子?如今這時候竟還敢在我面前說這話,我看你是找打。」
話音剛落,葉青青便在那人臉上又打了結結實實的一拳。
「我真是恨不得殺了你,但那未免太過便宜了你。今日,我便讓你看看你每日都在吃什麼人的醋,你是在為了什麼人跟鳳鸞吵架,你又是因了什麼無聊的理由欺辱了鳳鸞。」
說罷,葉青青便從懷裡掏出往生鏡,施展法術,那往生鏡便開始一段影像。
從頭開始,從沈若喬到沈鈺再到薛念鈺,一樁樁一件件都在薛念鈺面前重演一遍。
他幾乎崩潰了,原來是他自己,原來那個鳳鸞念念不忘的人是他自己。
這麼久以來,他竟一直在吃自己的醋。
薛念鈺怔怔的看著那些畫面。
他竟然因為這些事情跟鳳鸞吵架,即便鳳鸞千次百次的跟他說,以後會把一切都告訴他,他卻還是不相信她。
更過分的是,他竟然還欺辱了她。
薛念鈺其實當時並非是完全神志不清的,他是有預謀的,本能的去做了這樣的事。
他心裡的嫉妒和恨意都報復在鳳鸞身上。
為了叫她痛苦,他甚至從飄雪閣回來之後,每日都跟不同的女子飲酒談心,想知道浪蕩的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在心裡原本就是看輕鳳鸞的,若非如此,他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
薛念鈺閉上了眼睛,他不敢繼續看下去。
可葉青青怎麼會允許他逃避,她發狠的施法叫薛念鈺被動的睜開眼睛。
薛念鈺要轉過頭去,葉青青便定住了他的身子,叫他動彈不得。
他無助的落下淚來。
葉青青卻道:「薛念鈺,怎麼了,不敢看了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鳳鸞喜歡的人是誰?現在怎麼不敢看了呢?你是如何害她滅族,又是如何害她自刎,如何叫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你竟還有臉面,羞辱她?」
「不……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的?」
薛念鈺無助的不斷淌下淚水,他想要閉上眼睛,可是根本做不到。
他想起了鳳鸞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原來是這樣,原來她為了她隱忍至今,他卻做了什麼?
葉青青逼迫著薛念鈺看完所有的一切,她冷笑著收回薛念鈺身上的法術,道:「從今往後,你就一個人活在痛苦之中,續命草你想吃便吃,不想吃也沒人逼你。阿姐說,她再也不想見你了,今後你是死是活,跟我阿姐再沒有半點兒干係。薛念鈺,你好自為之。」
葉青青轉身要走,卻被薛念鈺一把拉住衣袖。
那人聲音顫抖,道:「青青,我會吃續命草,你幫我告訴阿鸞,我願意接受她的懲罰,她要打我,要殺我,我都願意接受。」
葉青青冷笑一聲,道:「薛念鈺,你該不會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挽回一切罷?你知不知道她失了半條命,聽說你誤會了她,她還是毅然決然要來尋你,你又知不知道她根本沒有半分修為,被你欺辱連反抗都不能?
承認吧,你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麼愛她,你根本不配跟她在一起。」
薛念鈺閉上眼睛,道:「她在哪裡?」
葉青青哈哈大笑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可笑。」
說罷,葉青青便離開了月華台。
薛念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獨自一人緩緩走到床榻邊上,找到那兩株續命草,流著淚吃了下去。
那續命草的味道有些腥,可他卻好像什麼都感受不到一般,一絲不剩的吃了下去。
從這日起,薛念鈺日日都到天宮的入口等著鳳鸞。
可他不知道鳳鸞並不在這裡。
儘管薛念鈺每日都苦苦的痴等,但也知道顧及自己的身體。
他不願意讓鳳鸞的一番心血付之東流。
鳳鸞卻一直在飄雪閣中整整躺了一月,阿奇每日都給她帶黃金聖果回來,她雖然行蹤鬱悶,但也一一將那果子吃下去。
她不哭不鬧,甚至不肯說一句話。
蕭嵐很擔心她,每日都下山去給她買桃花酥回來,放在她床前。
「你不是最喜歡吃桃花酥了么?以前我沒有錢,你總是纏著我,非要我買給你,如今我有錢了,你怎麼反倒不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