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裝神，救人

血腥味，越發厚重。

甚至空氣里都是帶有那種輕微的血紅浮塵。

祭天的道士穿著黑色的長袍，手裡揮動著拂塵，帶著身後的弟子不斷起舞旋轉。然後將那些孩子的屍體推入了江海之中，「咚——噗通——」

「我的孩子啊……啊！！！」

「不要再殺了，求你們了……」

他們磕著頭，但聽到的卻是這些人喊道：「下一批。」

旁邊的將士，便很聽話的架起九家家族中已經所剩不多的嫡系宗親。

九清仕發顫地視線，凝視著自己的弟兄姊妹一個接著一個被抓走。

他痛苦的掙扎，卻只能一次又一次被壓下！

根本動彈不得！

眼底的淚不斷掉下，九清仕頹廢的躬身，將頭重重磕在地上，扯著灼燙的喉嚨，哽咽不已，「啊……啊……」

聽著他的哀鳴，看見他額頭已經磕破流血，身旁的王素輕聲喚道：「老爺……」

而下一瞬，道士齊長蘇將拂塵一把指向他，「時機天命，他——，也得在此刻魂歸神明。」

「！！！」

「爹！」

「老爺——」

王素看著九清仕被拉起身，見他不作任何反抗，主動走向了刑台，王素大喊，「老爺——，等我……，列祖列宗在上，我王氏阿素就算是下了地獄，也會為你們九家做牛做馬。」

她，曾懷胎十月生下七郎……

她，不願承認七郎是妖孽……

可惜卻害得老爺為了她和七郎，使得整個九家落了難……歸根結底，都是她的錯啊！

但，九清仕卻在這時回頭，看了她一眼。

皸裂的嘴角似乎帶著笑意，他搖搖頭，嘴型好似在說：『你無錯。我知孩兒，並非妖。』

「……」

王素心都碎了，親眼九清仕跪在符柱前，親眼看著沾血的刀刃，被那些屠夫高高舉起……

只待齊長蘇的拂塵落下，她相公的頭顱就會落地！

昏君！

王素冷眼看向城樓之上的那座皇椅，以及站在皇帝身旁的葉家丞相葉寧。

她再也無所謂了，當著眾人的面，地大聲呼喊，「兒啊，你若聽得見——不要過來，千萬不要讓這些愚民作弄你……」

「她！她果然知曉九君離的下落！」

「快，快去把她抓上來——」

「殺妖孽——，慰亡靈——」

「少妖孽——，慰亡靈——」

「那如果，神說，要救他們呢？」

一聲沉重的女聲，在眾人耳後響起。

眼看著高舉的刀子，即將落下！冰柱在一瞬間穿破長空！

「砰——」

屠刀，被打落。

當刺骨的冰塊轟擊到祭台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看向身後的那個女子。

一抹倩影散下了長發，青絲伴隨著白袍飛揚，李梓姍的身體周圍，溢散出純凈的白雪，詮釋著自身的清冷孤高。

全然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這是她和九君離商量好的——

由她裝作祭祀降臨的神仙，而他，好好躲在一邊。

耳畔，天道蠱優哉游哉，『喲，還裝得挺像。只是這裡面可有葉家的施巫者在喲，說不定會被當場拆穿。』

『臉皮厚就行。』

李梓姍的餘光瞥向周圍，看著身邊那些主動退了好幾步、遠離她的平常老百姓，漠然目光，『古代多的是迷信，如今只需要這些人相信我，就可以了。』

甚至說，皇帝也相信她，就更好了……

李梓姍的視線不動聲色的上揚，望向城樓之上那個穿著龍袍的人。

此時的他，已經站起了身，趴在城樓邊往下看著。

這就是九君離說的……皇帝武何毅？

為人頑劣，喜怒無常，而且有些昏庸。

李梓姍潤了潤嗓子，平淡了聲線，「爾等給吾這些祭品，不是在等吾？如今吾出現，為何不拜。」

『吾？』

天道蠱一頓，她學它呢！

「讓開。」

輕輕一喝，李梓姍挺直了腰身，背著手，走得一派端正。

盯著她，那些人主動給她讓了條道，甚至有老婦人在看了看突如其來的冰后，跪了下來，「神仙啊……」

一陣寂靜過後，再有許多人也跟著跪下，朝她拜著。

*

祭台之上，齊長蘇錯愕了幾秒，看著朝他們這邊走來的女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齊長蘇的目光不自覺望向城樓，看著站在城樓邊緣、同樣觀望的葉寧。

而背後，一隻蠱蟲慢慢爬上了他的耳後，傳達著話，「不過是有機關，將冰柱扔了過去。」

「如今陛下已經下去了。首先拿下那女子，殺了她。」

齊長蘇得了令，與身旁的幾個施巫者對視了幾眼后，拂塵往腕上一搭，「你是何人！竟敢冒充神明，可知反了欺君大罪！」

李梓姍完全沒有理會他，依舊朝著祭台走去。

她的目光瞥向祭台之上，那裡的人還沒死完。而且好似剛才即將被斬首的，便是九君離的父親。

齊長蘇見狀，呵斥道：「來人，將這妖人拿下！」

「是！」

一旁扮演道士的施巫者，迅速趕上前。

當他們手裡的白絮拂塵揮動，從絨絮中扔出的蠱蟲此時已經裂開了嘴，朝李梓姍啃去。

而李梓姍，繼續背著手，走近。

齊長蘇眼底有過笑意。

這些蠱蟲，世人都看不見，只要咬死了這個女子，就……

「轟——」

冰雪赫然間盤踞在李梓姍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球形屏障。

將那些蠱蟲，悉數粘在了上面。

李梓姍的長袖一揮，直接將蠱蟲按照原軌跡扔了回去，砸中那些還未反應過來的施巫者。

「咚——！！！」

「……」

「……」

這一下子，葉寧和齊長蘇等人，都怔住了。

這女子的冰，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李梓姍輕笑出聲，腳已經踏上了台階，「區區小蟲子，竟敢在吾面前放肆！」

在她的聲音中，掉落地面的冰塊中，凍結了許多蠱蟲的屍體。

九家的囚犯，以及周圍的將士，都看見了。

「這是什麼？」

「蟲子嗎？」

看著那些人大多被蠱蟲吸引了目光，李梓姍的目光划向跪在一邊的九家人。

她背在身後的手指輕輕勾動，將掉落的屠刀用冰凝固在地上。讓人撿不起來。

李梓姍這才稍微輕鬆些，徑直走向齊長蘇，故作清冷的語氣，「妖人？是不是爾等見到誰，都要稱作『妖人』？」

「那你自己呢？是不是妖人？」

齊長蘇一愣，連忙反駁，「你，你說什麼！」

他用手指輕輕順著拂塵，冷聲對峙，「我乃皇都天師，可是你這個女子能夠污衊的！」

「天師？」

李梓姍笑了笑，她看向地上的蠱蟲，一腳踩下，「使用這些蠱蟲的天師？」

「……」

齊長蘇在這會兒，徹底懵了神。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