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解釋
嘩,嘩,嘩!
葉凌雲低頭翻動著手中的冊子。
一百二十平米,且金碧輝煌的正廳,此時安靜得可怕,甚至於能聽到紙頁翻動的聲音,
從前至后。
從左至右。
凡今夜抵達現場的社會名流,均是三緘其口,不敢做聲。
縱然是冷綺文。
也在葉凌雲抬手重傷錢心之後,變得愈發小心謹慎起來。
因為,這已經不單單是簡單的來者不善了。
距離葉凌雲尚遠的王數、蘭寒,早已被現場發生的一系列狀況,驚得魂不守舍。
這批老同學。
誰也不曾想到,一別十年,再度回到玄州故土的葉凌雲,竟是變得如此超凡脫俗,不怒自威。
像一尊神。
凌駕於眾生之上。
哪怕是冷綺文,這位玄州新晉的大人物,都略感棘手起來。
「錢家在玄州,根深蒂固基業龐大,早些年甚至有成為當土一霸的潛力,雖底蘊不如從前了,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你敢動錢心,怕是很難走出這家酒店了。」
最終,還是冷綺文打破了平靜。
不過,這番興師問罪的話語,並未讓葉凌雲有所動容,後者甚至連頭都沒抬起一下。
名冊再翻一頁。
葉凌雲正式表態,「今夜我們不談錢心,只談一些關於你的問題。」
冷綺文心神一振,滿面疑惑。
這個男人的出現太突兀,行事風格也凌厲果斷,他像是一片寧靜的汪洋,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欲來。
冥冥之中,給冷綺文一股很不好的感覺。
「說話之前,麻煩先搞清楚自己的卑微身份,我妹妹在玄州什麼地位?你想和她談,就能談?」
「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不等冷綺文開口,一位青年男子連邁數步,擋在冷綺文前方。
他叫冷海。
是冷綺文的親哥哥。
「哥哥,你先退下。」冷綺文道。
冷海不忿,「妹妹,你如今可是玄州本土第一女強人,此等身份,豈可與一介無名之輩交流?」
「他還沒這個資格!」
堪堪說完,冷海大手一揮,從四個角落,立即魚貫出數十道黑色身影,試圖將葉凌雲團團圍住。
葉凌雲抬起食指,杵向眉頭。
他很討厭有人擅自打斷他的計劃,更討厭,有人胡亂插嘴。
轟!
大手一揮,氣焰囂張的齊海還沒來得及發號施令,一道勁風,當場將他掃飛數十丈,巨大的轟鳴,呼嘯而來。
哐鐺。
茶几帶著骨骼碎裂的聲音,瀰漫全場。
「這……」
「一巴掌將冷海扇飛了。」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於,葉凌雲依舊還坐在那兒,紋絲不動。
無數人,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
「現在,可以談了?」葉凌雲放平左手,敲了下桌面,詢問冷綺文。
冷綺文心裡咯噔一聲,神色發青。
果真,來者不善啊!
「你,你要跟我談,談什麼?」許久,情緒才逐漸好轉的冷綺文,無奈開口反問。
葉凌雲道,「子文怎麼死的?」
冷綺文:「……」
眾人:「……」
王子文!
這個因家破人亡,走投無路,從而選擇跳樓結束一生的男兒,離世兩年多了。
往日里,王子文三個字,幾近成為禁忌之談。
但,今夜。
這個名字,卻被一而再再而三提及。
並且是當著冷綺文的面。
須知,冷綺文最忌諱,也最討厭,有人在她出現的場合,提及前未婚夫王子文。
這,是要幹什麼?
「那個人的死跟我無關。」冷綺文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道。
葉凌雲佯裝疑惑道,「我問你子文怎麼死的,沒問,與你是否有關,你這麼急著撇清關係,不符常理。」
冷綺文心裡咯噔一聲,自知因為過於慌張,導致失言了。
但,回味過來之後,又深感怪異。
照理說,她今時今地,在玄州的地位,以及背後巨大的人脈網,註定了她位高權重,無人敢惹。
怎麼今夜好端端冒出一個人,就讓她心似亂絮,如履薄冰了?
「他是因為家業失敗,無路可走,選擇以跳樓,逃避自己慘敗的一生。」
冷綺文放鬆語氣,繼續道,「你應該清楚,人如果心存死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雖然和他有過一段感情,但,他想死,我攔不住。」
「關於你朋友的遭遇,我對此,表示遺憾。」
冷綺文一時半會,摸不清葉凌雲究竟要做什麼,故此言行間,盡顯客氣。
葉凌雲笑道,「我怎麼聽聞,你對子文的死,非常漠視?甚至嘲諷他死不足惜,咎由自取?!」
「簡直是無稽之談,我怎麼會?畢竟,我們彼此相愛過!」
冷綺文猛蹙眉頭,直接否認。
葉凌雲攤開名冊,幽聲道,「子文離世兩年,你從未祭奠,更從未主動追悼,既然如此,就別侮辱『愛』這個詞了。」
冷綺文瞬間啞口無言。
不過,她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你到底要做什麼?」
「兩年多前,你竊取王家商業機密,聯手四位本土豪族,暗中設計,迫使王家兵敗如山倒。」
「這之後,逼死子文,侵佔周氏家業。」
前後兩句話,讓冷綺文的臉色瞬間青白。
雖說,王家的崩盤,處處透著古怪,一些本地人士也私下有所猜測,可,誰敢公開質問出來?
何況,冷綺文如今在玄州的地位,幾近如日中天了。
「我奉勸你,說話小心點,子虛烏有,未經證實的事情,最好別胡言亂語。」冷綺文果斷冷下臉,言辭不善道。
葉凌雲對於冷綺文的提醒,充耳不聞。
他只是感慨道,「齊朱韓周,四宗豪門,再加上你這家世本該平平的冷姓一脈,五方聯手,弄跨王家,果真大手筆。」
「草,王家是自己作死,敗了產業,關我齊家什麼事?哪來的雜毛,胡說八道,犬吠一通。」
正當其時,一道不屑的嘲弄,響徹全場。
直到此刻,諸人才意識到,今夜,齊家也有人在現場。
齊昴。
齊家家主的二公子,為人風流,歷來喜歡往人多熱鬧的地方扎堆,本土各種娛樂場地,都曾留下他的身影。
葉凌雲右手搭在膝蓋上,聽見有人反駁,於是好奇得轉過半邊身子,凝望過去。
「看什麼看,我齊家做事向來手腳乾淨,這等陰謀詭計,還不屑去做,你別亂潑髒水。」
齊昴昂起胸膛,大言不慚道。
「玄州的瑞金大廈,是子文父親窮盡二十年歲月,嘔心打造的地標性建築。」
葉凌雲說到這裡,揚起手,示意齊昴,「麻煩解釋一下,瑞金大廈現如今卻為何成為了你齊家的產業?」
剎那之間,齊昴啞口無言。
現場諸人,則眼神古怪,靜等下文。
雖說,齊朱韓周四氏這兩年的發展軌跡,乃至擴張規模,都處處透著古怪。
但,有些東西最好睜隻眼閉隻眼,權當不知情。
何況,王家覆滅早已蓋棺定論,就結果論而言,死得冤不冤,慘不慘,又或者被誰弄死的,都沒有深究的意義了。
不過,今夜被人放在檯面上追問,多多少少,誘發了一些變故。
「給你五分鐘時間解釋,解釋不了,我送你上路!」
葉凌雲再次揚手,示意齊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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