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番外二 小時候
「小九,你怎麼在這?」宇文瑞下學回蕭貴妃那的時候,在半路上看見了一個小糰子,蹲在路邊,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皺了皺眉頭,問道:「你身邊伺候的人呢?」
宇文凌把右手食指豎在嘴邊,略有些磕絆的說道:「二,二哥,我在,在和,他們,捉迷藏。」
捉迷藏?宇文瑞看著將將到自己膝蓋的弟弟,哭笑不得,看了看天色,問道:「餓了吧?」
宇文凌聞言摸摸肚子,點頭。
宇文瑞伸出一隻手,說道:「走,二哥帶你去吃東西。」
宇文凌卻伸出雙手,仰著臉對宇文瑞說:「抱。」
宇文瑞一愣,等反應過來時,懷裡已經多了一個小糰子。
兄弟兩一起回到未央宮。
聽到外面的請安聲,早回來的宇文景一下子就沖了出去:「哥!」
宇文瑞把宇文凌放下來,喘幾口氣低頭對宇文凌說道:「這是你四哥。」
宇文凌看著面前沒比他高多少的宇文景,乖乖的叫道:「四哥。」
宇文景應了一聲,說道:「雲淺姑姑做了櫻桃酥,還熱著呢。」
「好。」宇文瑞一手牽著宇文凌一手牽著宇文景,走進內殿:「母妃。」
宇文凌掙開宇文瑞的手,行禮道:「給貴母妃請安,給大姐姐請安。」
蕭貴妃連忙笑著叫起了,說道:「小九來了,快過來。」
宇文凌走過去,坐在蕭貴妃旁邊。
從此以後,宇文凌就賴上了宇文瑞。
上書房門口
「二哥!」宇文凌看見宇文瑞出來,大聲喊道。
宇文瑞看見宇文凌快步走上前,摸摸宇文凌的頭。
宇文諾這時走出來,看見宇文凌,一樂,說道:「九弟又來了。」
「給大哥請安。」宇文凌行禮道。
身子還沒低下去,就被宇文諾扶了起來。宇文諾笑道:「兄弟之間不必拘禮,你來了多久了?」
宇文凌對時間還沒有太大的概念,一時有些楞,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太監。
那太監機靈的回話道:「回大皇子,主子來了已一刻鐘了。」
宇文諾點點頭,說道:「天越來越冷了,外面站著容易受凍,趕明兒我和父皇說准你進上書房,來了之後就直接去偏殿坐著吧。」
「謝大哥。」宇文凌規矩道謝。
宇文諾笑了笑,說道:「一起走吧。」
三個人一起往後宮方向走,宇文諾說道:「二弟,今天先生又誇你了,你文章確實做得好。」
「大哥過獎了,小弟天性愚鈍,也只能在這上面做做功夫,總不好丟了父皇的臉。」宇文瑞謙虛的說道。
宇文諾拍拍宇文瑞的肩膀說道:「別跟我謙虛,你什麼樣我還不清楚嗎?」
經過岔路,兄弟二人往不同方向走去。
宇文瑞看著宇文諾的背影,微微嘆氣,他們兩個之間關係複雜,若是宇文諾和楚后一樣便罷了,可偏偏宇文諾對他們這些弟弟又都很友好,真是叫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宇文凌見宇文瑞久久不動,忍不住拉了拉宇文瑞的衣角,疑惑的喊道:「二哥?」
宇文瑞回過神來,說道:「我們走吧。」
宇文凌說道:「二哥,今天,去,我母妃,那裡吧,母妃那裡,有橘子糖。」
「好。」宇文瑞點頭,隨即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去和母妃說,今日我在文母妃處用膳。」
建章宮裡隨處可見白玉芙蓉裝飾,宇文瑞匆匆掃過幾眼,就見了白玉浮雕花瓶,芙蓉掐絲琺琅的小屏風,就連他低下頭去請安時,也瞥見文妃手指上白玉戒指。
宇文凌早就撲進文妃懷裡了,文妃在閨中就和蕭貴妃多有來往,更別提如今又嫁在了一處,因此也從不曾攔著宇文凌和未央宮親近。
此時文妃抱著宇文凌,眼睛看著下面規規矩矩的宇文瑞,先是感嘆了一句當真是好風采,難怪皇上說他是天之祥瑞,臉上帶了笑說道:「起來吧,外頭天冷,快喝杯熱茶去去寒氣。」
說著就有宮女端了一杯熱茶過來,宇文瑞伸手接過,說道:「多謝文母妃。」
文妃看著他,又想起這些天宇文凌身邊的人來報,說是宇文諾格外體貼照顧下頭的弟弟們,因著年齡倒是和二皇子更加親近幾分,忍不住心底一嘆,這麼看起來大皇子倒是好,可惜攤上了楚后。
轉眼就到了新年。
宮宴自然是熱鬧非凡,席上觥籌交錯,歌舞戲曲也是一個接一個,皇子跟著坐了許久,大的還好,幾個小的就坐不住了,幾番商議之後,最受寵的宇文凌就被推出來走到宇文諾跟前。
宇文諾正吃菜呢,面前突然多了個小身影,不禁一愣,問道:「怎麼了九弟?」
宇文凌扭捏了一下,說道:「大哥,我們幾個,太無聊了,可以,出去玩,嗎?」
宇文諾瞭然,原來是年紀小坐不住,心思一轉說道:「宮廊里該是掛了花燈,我帶你們一起去。」
「那父皇?」宇文凌問道。
皇子一起出去,父皇想必是不同意,宇文瑞這時湊過來說道:「不如讓四弟帶他們先去,過一會我們再偷偷過去。」
宇文諾大喜,點頭說道:「此言甚好。」
宇文景就被推出來,聽宇文瑞細細囑咐了一番之後,便上去得了皇上的同意,帶著底下一串弟弟出去了。
等過了一刻鐘左右,宇文瑞拉一拉一左一右一個哥哥一個弟弟的衣袖,三個人悄悄溜出去找弟弟們了。
宇文景早帶著幾個弟弟在宮廊處等著他們,一見人眼睛一亮,上前喊道:「大哥,二哥,三哥。」
宇文諾看了看四周,說道:「先看看花燈,一會大哥帶你們放煙花。」
「真的嗎?」向來活潑的五皇子就叫了起來。
宇文諾一把捂著他的嘴,說道:「小點聲,被發現就放不了了。」
五皇子點點頭,連忙閉了嘴。
皇子動手放煙花可是大事,早有人稟報了皇上。
皇上先前還不當一回事,後來聽說他們差點燒了御花園,就有了脾氣把人都叫了回來,這一看一個兩個身上都灰濛濛的,最積極的五皇子衣角都黑了,臉色就陰了下來,一直壓到翻了年才吧火氣發出來。
幾個小的沒啥事,已經被各自母妃訓斥了,幾個大的都被罰跪了御花園。
「二哥!」又聽見熟悉的聲音,宇文瑞抬頭一看,宇文凌跑了過來。
宇文瑞眉頭微皺,問道:「你來幹什麼?」
宇文凌麻利的跪在他旁邊,說道:「父皇不同意你們起來,我來陪你們一起跪。」
「胡鬧!」宇文瑞說道:「冰天雪地的,快回去,別凍壞了身子。」
不料宇文凌犯了倔,死活不肯走,皇上也氣急了不可管他,宇文凌就跪在了宇文瑞身邊。
到了黃昏,天越發冷了,雖跪在了沒有雪的地方,但寒氣還是打濕了幾人的衣服,沒過多久宇文凌沒熬住暈了過去,發起高燒。
宇文凌被送回了建章宮,宇文諾幾人又被提進御書房狠批了一頓。
時間一天天過去,幾個皇子也漸漸長大,關係開始有了變化。皇位不過是在宇文諾和宇文瑞之間,二人旗鼓相當,宇文諾是嫡子,宇文瑞更受帝寵,楚家勢大權傾一時,蕭家也不差是文官清流中的中流砥柱,其他幾個皇子慢慢都淡了下去,只有宇文凌還是一如既往的粘在宇文瑞身邊。
宇文諾和宇文瑞的關係也淡了幾分,楚后愈發不知收斂,宮中這麼些年竟是再沒皇子降生,楚家在朝堂上也是咄咄逼人,快要一手遮天,前朝後宮對楚家頗有怨言。
這天下學,宇文凌照例等著宇文瑞。
宇文諾先出來,看了一眼規矩請安的宇文凌,動了動嘴巴,最後還是一言未發的離開了。
宇文瑞後腳出來,看著宇文諾的背影,目光複雜,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他們再也沒有一起走過,宇文諾也越來越沉默。
「二哥。」宇文凌看見宇文瑞,走上前去。
宇文瑞收回視線,牽起宇文凌的手,笑著問道:「今天去哪用膳?雲淺姑姑又做了新糕點,不妨試試。」
宇文凌點頭:「好。」
先一步離開的宇文諾表情有些許不好,母后做的那些事,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底下的弟弟相處,原來年紀小還可以裝不知道,現在卻是不行了,就連父皇對母后也越來越不滿,連帶著對他也比如以前關心。
雖是有些動蕩,日子倒也平安,直到……
「娘娘不好了!二皇子他,他突然就燒了起來,現在已是神志不清了!」
一聲驚雷在未央宮炸開了花,也炸亂了前朝後宮。
整個太醫院都被皇上過來,太醫先診出來風寒,皇上大怒:「若是風寒怎會如此兇險!治不好二皇子,朕要太醫院陪葬!」
宇文瑞燒得越來越嚴重,葯也灌了,針灸也做了,三天過去還是沒有絲毫退下去的痕迹。
太醫慌了,哆哆嗦嗦的請罪道:「皇上贖罪,二皇子再這樣燒下去,即便醒了也很可能會……會燒壞腦袋。」
皇上大驚,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下去。
葯一日一日的吊著宇文瑞的性命,或許藥效起了些作用,宇文瑞偶爾也能睜開眼說幾句話。
這天宇文瑞揮退了眾人,只留下宇文凌。
宇文凌奇怪的看著宇文瑞,問道:「二哥?」
望著經此一事,明顯沉穩了一些的宇文凌,宇文瑞費力伸手,像往常一樣牽起宇文凌的手說道:「接下來我和你說的話,你要好好記住。」
「是,二哥。」宇文凌乖乖點頭。
宇文瑞笑了笑,說道:「長大以後,好好輔佐你四哥,我走了,你和阿景就是親兄弟,明白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和你四哥站在一起,記住了嗎?」
宇文凌隱隱約約知道了什麼,說道:「記住了,二哥。」
宇文瑞看了他一會,似乎有些不忍,但還是說道:「你發誓。」
宇文凌舉起右手,鄭重的說道:「蒼天在上,我北傲九皇子宇文凌在此發誓,日後定當全力輔佐四哥,絕無二心,若違此誓,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他發了誓,宇文瑞才放下心來,心中有些不忍,到底壓了下去,心裡想到,阿景,路哥哥鋪好了,就看你能不能走下去。
時間一點點流逝,被譽為天之祥瑞的二皇子宇文瑞還是沒有熬過去,於未央宮內暴斃。
蕭貴妃大病一場,皇上大張旗鼓的要徹查此事,只是查來查去,查到最後,卻不了了之。
「母后,這事是你做的嗎?」宇文諾問道。
楚后漫不經心的梳著頭髮,問道:「你說什麼事?」
宇文諾死死的盯著楚后,說道:「二弟的事,二弟是你害死的嗎?」
「聽聽,怎麼和你母后說話呢?」楚后說道。
宇文諾有些失態的吼道:「你為什麼要怎麼做?」
楚后不喜的皺了皺眉,放下梳子說道:「我的皇兒,母后都是為了你好,他活著你就永遠也當不了太子啊,你可不要叫母后失望。」
「可是二弟……」宇文諾還想說什麼,被楚后不耐煩的打斷:「你還想說什麼?你知道了又怎麼樣,難道你想去告發母后嗎?」
是啊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他還能去告發自己的母后嗎?宇文諾疲倦的閉上眼睛,回自己宮裡后也病了一場。
宇文瑞的事情漸漸淡忘在大家腦海里,不再被提起。
宇文凌七歲那年,北傲和西涼三年戰事結束,西涼戰敗,送太子玉子淵進京為質,與此同時宇文凌請旨前往延西關。
「為何要去延西關?」皇上問道。
宇文凌說道:「回父皇,兒臣答應過二哥要全力輔佐四哥,如今京中局勢尚不明朗,兒臣唯恐做了四哥的弱點,想去延西關多避幾年,待長大了就可以回京輔佐四哥。」
皇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道聖旨把宇文凌發去了延西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