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受氣,代她活著

第222章 受氣,代她活著

自焦府出來時,正巧見著華年站在焦府外。錦瑟怔愣了一下,迎上去還未開口,便聽得緊隨其後的張夫人道,「到底是新婚燕爾,不過出府幾個時辰罷了,便湊著時間在這等著。」

見到張夫人,華年微微頷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

張夫人見狀,轉眸看了錦瑟一眼,道了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今日之事,你可莫要沾沾自喜,心存僥倖。」

錦瑟輕笑著頷了頷首,「夫人放心,錦瑟自有分寸。」

聽聞錦瑟這般應話,張夫人這才點了點頭,繞過錦瑟上了馬車。臨走之時,又掀起帘子來道了句,「張府而今正巧缺個女先生,王妃若是有空閑,去張府授授課也好。」

錦瑟頷首應了聲,「承蒙夫人抬愛,錦瑟有空便去瞧瞧。」

滿意地聽到錦瑟的應話,張夫人這才放下帘子,教車夫駕著馬車離開了。

張夫人前腳將將離開,蘇大夫人同凌夫人後腳便邁了過來。先前在宴上,也只有凌夫人才會與她講上幾句話,有人理會,大夫人自然不管其是出於何種目的,便直接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來。

可凌夫人對誰都一向不溫不火的模樣,見大夫人有心同她講話,便也端坐著無聲聽著,給足了話語嘮叨的大夫人面子。

一見到華年,大夫人便迎了上去,看著華年滿面含笑道,「王爺同凌小姐的事婦人聽說了。凌小姐才貌雙全識大體,能同王妃一齊侍候王爺,是王爺之幸,也是王妃之幸。只是凌小姐而今懷有身孕,這側妃之位未免太過委屈了些。若是有……」

見蘇大夫人當著來來往往的眾人的面,毫不顧忌地說出這番話來,絲毫不給錦瑟留情面,素心也不在乎規矩,沒等她說完,便直接開口道,「夫人從未為娘娘做些什麼,而今又是站在什麼立場說這些話?」

被一個婢女這般頂撞,大夫人的臉色霎時變得難堪起來,看向錦瑟的眉目中也帶著幾分不滿的怒意,「不管怎麼說,娘娘都要喚婦人一聲大舅母,而今卻是一個小宮女也能欺侮到婦人頭上來,娘娘莫不是在欺蘇家無人不成?」

見大夫人明顯有些蠻不講理,錦瑟不由地輕笑了一聲,「大夫人既知錦瑟該喚您一聲大舅母,又想要錦瑟同身邊的婢女敬重您,那大舅母是否也該做些教錦瑟敬重的事來?」

先前在宴上,她便平白受了許多委屈,錦瑟也從未開口為她講話,反而一副觀好戲的姿態。而今被錦瑟這麼一說,大夫人更加惱羞成怒。直接揚手打在了素心的臉上,怒聲道,「王妃縱容身邊的婢女目無尊長,婦人便幫著王妃教訓。」

雖被大夫人痛打了一巴掌,素心卻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一聲不吭、動也不動地站在錦瑟的身側。

錦瑟往前稍稍邁了一步,將素心擋在身後,看著大夫人輕笑道,「大舅母這巴掌錦瑟替素心記下了。」

說完,轉眸朝凌夫人微微頷了下首,算是打了招呼,便轉身由素心扶著上了馬車。

等到錦瑟上了馬車,凌夫人這才看著華年道,「王妃倒還真是個烈性子,屆時柔兒嫁過去,王爺可莫要教柔兒平白受氣。」

華年順著凌夫人的目光看了馬車一眼,淡淡地應聲道,「後院之事本王從不摻和,夫人若當真擔憂此事。與其教本王如何,不如教自家女兒學著大度些。」

華年說完,也是微微頷了下首,在錦瑟之後上了馬車。

見華年坐進來,錦瑟自棋盤中抬起眸來,輕聲問了句,「王爺怎得來了?」

她自是知道先前張夫人那番話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華年在這兒等她,定然是有旁的事。

「路過。」華年淡淡地應了句,順勢坐在錦瑟的對面。

沒成想華年兩個字便打發了她,錦瑟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繼續看著面前棋盤上的走勢,又問了句,「這副棋王爺是同何人下的?」

「沒有旁人。」

「王爺落子一向保守,可另一方卻,」錦瑟說到這,稍稍頓了一下,抬眸看了華年一眼,繼續道,「步步緊逼。」

華年沒有應話,執子落了一顆,這才看著錦瑟道,「你來另一方。」

錦瑟點了點頭,依著華年的意思按照棋子先前的走向繼續落下去。

「今日在焦府生了什麼事?」

錦瑟本一心放在面前的棋盤上,聽聞華年這般問,僅是抬眸看了華年一眼,卻沒有應話,繼續盯著棋盤,過了好一會兒才將手中的棋子落下,緩了口氣道。

「想來無需錦瑟說,王爺也知道錦瑟此番赴宴,定然處處受氣。」

華年聞言,執子的手微微一頓,挑眉看著錦瑟,「竟還有教你受氣的時候?當真不多見。」

錦瑟失笑,「王爺這句話,是在誇錦瑟巧言善變,還是在挖苦錦瑟伶牙俐齒?」

華年反問,「有區別嗎?」

錦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了句,「罷了罷了。」便繼續同華年敘述起來。

「焦家而今是司馬昭之心,此番宴請蘇家過去,無非就是試試蘇家的底。好在大舅母笨拙,非但沒有露出班底來,反倒落得一副趨炎附勢的模樣。至於張夫人那處,錦瑟自覺當是不成問題。」

見華年始終面無表情地盯著面前的棋盤,錦瑟還當她說得不夠,正準備繼續開口,便聽聞華年應聲道,「你還沒有告訴本王你如何受了氣。」

錦瑟怔愣了一下,沒想到華年沉默了許久竟冒出這句話來,輕笑了一聲道,「無非就是些婦人間吃味嘲諷的話罷了,錦瑟說多了王爺也不愛聽。」

華年淡淡地應了一聲,便就沒有再講話,直到抵達王府,下了馬車,這才看著錦瑟說了句,「本王託人用萍蒝草做了個香包,就放在你房中,日後你便時刻掛在腰間。」

說完,也不等錦瑟應聲,便徑直進了府中。

錦瑟也不知為何,看著華年離開的背影,總覺得今日的華年奇怪得很。具體是何處奇怪,她又說不明白。不禁嘆了口氣,回了卿緗院。

一進屋便嗅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床榻、桌椅、連得窗子上都綁滿了菱形的香包。十娘連同著婢女一齊忙碌著,見錦瑟過來,立即迎上去微微彎了彎身。

「娘娘,這些都是王爺安排的。聽聞香包中裝的草藥能助娘娘修復身子,王爺便教十娘搜羅了京中的各大藥鋪,做了這些香包掛在娘娘屋中。除濕寒,也幫著娘娘調養身子。」

錦瑟淺笑著點了點頭,走到床榻前,看著帷帳上掛滿了大小不一的香包,湊上前嗅了嗅。雖說中藥味是濃烈了些,可仔細嗅上去,卻也帶了一股清香。

「十娘知曉娘娘不喜中藥味,便尋了幾株長勢頗好的花晒乾了碾成粉加在了香包中,雖說抵不上多大的用處,可也總比沒有得好。」

見床榻的衾被上還放著個做工精緻的小香包,錦瑟不禁俯身拿了起來,摸著其上的紋路輕聲問道,「這上面繡的可是鴛鴦?」

十娘沒有想到她用的隱針綉法錦瑟也能瞧出來,微微頷首,應聲道,「這香包裝的是薄荷葉和萍蒝草,夏至將將過去,眼瞧著就快要小暑了。薄荷葉清涼驅蚊,萍蒝草調養身子,十娘備了兩個,一個放在娘娘這兒,一個送去了王爺那兒。」

錦瑟摸著其上的紋路,不由地出了神,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其上的紋路問了句,「聽聞十娘做過醫使?」

十娘一邊將婢女端著的托盤上的香包一一掛到帷帳上,一邊應聲道,「不過在藥鋪跟著郎中做了一段時日,比起那些正規的醫使來,不值一提。」

說完,便將手中還未掛上去的香包放到了一旁的婢女手中,轉過身幫著錦瑟將香包系在腰間,抬眸見錦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順勢問了句,「娘娘可是有話要說?」

錦瑟點頭,抿了抿唇,做到一旁的座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來,又放回了桌上,依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過了半刻才輕聲問道,「十娘可否同錦瑟說實話,這些香包中,甚或是錦瑟用的飯菜湯粥里,可有避子之物?」

十娘怔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錦瑟會這般問,見錦瑟一臉認真,不禁捏緊了手中的香包,笑了笑,轉身一邊將香包掛在帷帳上,一邊道,「娘娘的身子本就經不起折騰,莫說避子之物,便是冷水也碰不得。若當真有什麼避子之物,娘娘以為而今還能這般毫髮無損地同十娘講話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十娘便轉身看著錦瑟,「娘娘是不信王爺,還是信不過十娘?」

錦瑟搖首,垂眸看著面前的茶杯,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以我的身子,能有身孕嗎?」

十娘愣了愣,不知該如何應錦瑟的這句話,停頓了好一會兒,亦是小心翼翼地應聲道,「只要娘娘好生養著身子,會有的。只不過……」說到這,十娘頓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著錦瑟。

等到錦瑟仰首不明所以地看著她,這才繼續道,「以娘娘而今的身子生養,十月懷胎對身子的損傷很大。且懷上身孕的可能很小。」

聽聞十娘最後一句話,錦瑟的耳中和腦海中便儘是這句話了。

她先前本以為,若是華年不同意與她生養子嗣,日後有了身孕,她便一個人尋個住處養著。她的身子她早便不指望徹底治好了,只想著,待哪日她突然離了世,還有她同華年的孩子代她看著華年安好,代她繼續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夜裡起了風,颳得門外的燈籠來回地晃動,也晃得錦瑟的心如何也靜不下來。翻來覆去了好幾次,也沒能安心睡下,腦海中儘是華年今日看向她時的神情。

錦瑟也不忍吵醒素心,乾脆坐起身,摸黑自床上站起來,將將拿火折將蠟燭點上,便見著素心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進了來。

見錦瑟坐在桌前還沒有睡,素心走進來,將手中的挑燈放在門邊,轉身合上門,看著錦瑟輕聲道了句,「眼瞧著就要落雨了,奴婢過來看看娘娘睡熟了沒有,想著給娘娘蓋蓋衾被。」

末了,又柔聲問了句,「娘娘怎麼還沒有休息?」

錦瑟搖首,輕聲問道,「可知王爺在何處?」

聽錦瑟這般問,素心不禁笑了笑,「王爺在主院,娘娘可要過去?」

錦瑟正準備搖首否決,可念著今日還未問清楚華年生了何事,便點了點頭,「你去休息吧,我一人過去便好。」

說著,便站起身來走到木施旁將外衫取下來披上,轉身將門打開。迎面而來的風立即拂起她的散著的長發來,錦瑟下意識地眯了眯眼,往上攏了攏外衫,便直接往主院走去。

素心跟著錦瑟一同走了出去,正準備喚聲,可見錦瑟沒有止步的意思。只好輕嘆了一口氣,折身將蠟燭熄滅,挑燈看著錦瑟消失在視線中。

卿緗院離主院不算遠,錦瑟走了半刻便到了。

主院而今除了有些守夜的侍衛來來回回地走著,便沒了什麼人。見錦瑟披著外衫走過來,皆是一愣,隨即抱拳行禮喚了句,「娘娘。」

錦瑟微微頷首以示回應,看著為首的侍衛輕聲問了句,「王爺可睡下了?」

那侍衛怔愣了一下,繼而搖了搖首,「燈早便熄了,想來是睡下了。」

錦瑟點了點頭,應聲道,「我過去看看。」

侍衛頷首,讓出一條道來教錦瑟過去。

待錦瑟行過拐角處,站在其身後的侍衛才小聲道了句,「王爺這是同王妃鬧彆扭了嗎?怎麼兩人今個兒都這般奇怪?」

為首的侍衛聞言瞪他一眼,沉聲道,「主子的事休要多言。」

那侍衛連忙閉緊了口,老老實實地垂首跟著往前走,可還是忍不住回眸看了錦瑟離開的方向一眼。他自覺沒有說錯什麼,今日王爺同王妃的確同往日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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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以權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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