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端倪

屋裡人不多，只有一個胖服務員在看手機，一對看著像是夫妻的男女正在用著餐。

「裡面坐，吃點什麼？」胖乎乎的服務員拿著菜單放在了李攸的面前，他眼睛看著菜單上的價格，心裡卻虛的不行，左思右想后底氣些許不足的要了一份蛋炒飯。

服務員從頭到尾看都沒看他一眼，有可能是他油膩的頭髮散下來的緣故。看到了一次性筷子外面的皮筋兒，他急忙伸手拽了下來，隨後快步走向衛生間。

站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李攸把皮筋兒放在洗手台上，把散落的頭髮用水打濕，擰了擰，然後熟練地扎了一個丸子頭。

鏡子里的他，眉毛緊緊的皺成了一團，擺在他慘白的臉上。一對因為睡眠過多而有些水腫的眼皮，無精打採的擋住了他深邃的眸子。兩天沒刮過的鬍子，正濃密的貼在他偏厚的嘴唇旁邊。

伸手摘下耳垂上的兩隻純金的耳釘放在洗手台上，瞧著它們嘆了一口氣，這可是他第一份工資給自己的犒勞，沒想到只戴了不到三年，就要跟他說再見了。

對於這個沒有抱負，且失去了理想的年輕人，只有頭髮和耳釘能提醒他還活著。

想到這，他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絲小開心，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穿越到了另一個空間里，那麼算不算得上是擺脫了那個家，擺脫了妹妹高昂的補課費和父親的酒錢。

他突然對自己的自私，有點反感了起來，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喏，蛋炒飯。」服務員依舊沒有看他，自顧自的回到了裡面的桌子上擺弄著手機。李攸狼吞虎咽地吃著飯，邊吃邊從裡面拽出一根長頭髮。

算了，吃出頭髮不算什麼，我連蟑螂都吃到過。

他將頭髮放在一邊，然後繼續吃著。那對小兩口偶爾回頭瞧一瞧李攸，緊接著發出了一陣竊笑。

舔乾淨了盤子之後，那對男女也結了賬走出了店。李攸站了起來，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腦子裡組織著一會怎麼跟服務員說自己身上沒有錢。

「她要是報警的話，我再把耳釘拿出來。嗯，就這樣。誒，我耳釘呢？」

在桌子上面下面反覆找了好幾遍之後，也沒有看見那兩個小東西的身影。心跳加速的同時，忽然他想起來好像是落在了洗手間，急忙起身去尋找。

胖服務員這時候也注意到了他，跟著走了過去。

「就在這兒來著，怎麼沒了？」李攸自言自語道，腦子裡面回想起剛才那倆走出門去的小兩口。

想到這，他轉身打算追出去，卻被服務員一把給拽住了。

「哪兒去？吃東西還沒給錢吶你！」李攸想要掙脫，卻無奈自己身單力薄，確實不是她的對手。

「大姐，我，我耳釘落衛生間了，絕對是那倆人給拿走了。」

「你先把賬結了再說！」

胖服務員不依不饒的拽著他的脖領子，他臉臊的就像個蘋果似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這時候，從后廚走出來一個人，在李攸背後詢問怎麼回事兒。李攸頓時覺得聲音很耳熟，但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李哥，這人吃東西他不給......」胖服務員對著李攸身後的人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瞧瞧李攸又看看後面，頓時皺起了眉毛。

「芙蓉啊，你先鬆開他。」這個李哥漸近的腳步聲，傳入了李攸的耳朵里，他急忙扭頭去看這個人。

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李攸頓時瞪大了眼睛，臉色由紅轉白。

胖服務員也鬆開了手，摳了摳鼻子說：「李哥，我才注意到，他跟你長得可真像，是不是你家親戚？」

聽到服務員說完話，李攸心裡也不由得一驚，世界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城市，又莫名其妙的見到了一個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這樣的幾率是在太低了。

這個也是李姓的男人站在李攸面前，輕皺了一下眉，然後讓這位名不其實的芙蓉去后廚幫忙，在她走了之後，開始打量起李攸。

「你叫什麼？」

「李......李攸。」

聽完之後，他眉毛皺的更加誇張了，隨後疑惑道：「這麼巧？我也叫李攸，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虛......虛歲二十一。」李攸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拉倒吧，你這鬍子拉茬的怎麼可能二十一？」他捻著自己的山羊鬍不相信的說著，「要說我二十一的話，沒準還有人信。」

李攸一時間覺得這個跟自己同名同姓同長相的人，說話有點招三不招四的，但是也不好說出來，畢竟自己現在還沒有想好怎麼為自己吃的飯買單。

看著李攸沒有說話，他似乎也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張嘴說道：「別的先不說了，你是不是沒錢買單？」

「嗯。」

「那這樣吧，今天後面大掃除，你把排風給洗了，就抵了你的飯錢了，怎麼樣？」

李攸深知這廚房裡面最難清洗的就是排風，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繼續在廚房打荷的主要原因。但是，事情現在也不是他能決定的，點了點頭后便朝後廚走去。

「芙蓉啊，你給小李攸拿個帽子。」李攸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了小李攸了，詫異的功夫接過了胖服務員遞過來的帽子，開始麻利的擦洗起來。

直到一盆滿滿的火鹼水見底了的時候，才忙和完，李攸剛吃完的一盤蛋炒飯，也堆到了腸子里。回到了李攸一號身邊，他的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李攸一號看著滿頭大汗的李攸，忽然笑了起來，隨後起身走向了后廚。

「行啊，一看就是在廚房干過活，板正！」李攸二號回頭看看李攸，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大步邁向了灶台旁，打開排風之後，從案台下面掏出兩個雞蛋。

幾分鐘之後，一盤蛋炒飯便炒好了，雖說飯沒有粒粒分開，也沒有粘著蛋，那也不能影響到李攸的食慾。

「吃吧，給你炒的。」李攸一號將蛋炒飯放在李攸面前的時候，給自己點上了一顆煙，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

「你咋跑我這兒來吃霸王餐了？」李攸一號彈了一下煙灰兒說。

李攸放下勺子，深思熟慮一番后，道出了事情的前後。李攸一號聽完他說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雖說這個故事聽著有點扯，但當他看到李攸放在桌子上的「黑色錄像帶」的時候，不免得正經了起來。

「你是說，這個炸彈，把你帶到我們這裡來了？」李攸一號看著上面顯示的熒光綠的字體，吃驚的說道。

「嗯，我也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兒，總之......」

看到他唉聲嘆氣，李攸一號也沒有說話，安靜了好一會兒。李攸把乾乾淨淨盤子往前一推，對他說：「謝謝了，我得走了。」

「你等等」，李攸一號叫芙蓉把腰包拿過來，從裡面順出一張百元大鈔放在了李攸面前，繼續道：「這一百塊錢你拿著吧，沒準會用的上。」

「謝謝了。」李攸無奈地站起來，朝門外走去，髒兮兮的秋褲被風扇吹的抖動了起來。

「你去哪兒啊？」李攸一號追了出來問他，「這裡你也不熟，要不先去我那對付一宿，我家裡沒別人，就我跟我老妹兒。」

看著他真誠的樣子，李攸也不知道說什麼，鼻子忽然有點酸，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天空飄下的毛毛雨，也在此時停了下來。

叫芙蓉關門之後，李攸一號便走到了一台破摩托車前，用手把車座上的雨水給撣掉之後，載著李攸朝他家的方向開去。

摩托車最終停在了一處待拆遷的舊房區。

一下車，他便急匆匆地叫李攸跟上，推著摩托車走進了進去。他說這裡地形比較複雜，第一次來這邊的話，容易迷路。

七拐八拐地跟著李攸一號進到了院子里，在庭院中央，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正坐在一張小桌子邊，認真的寫著東西。

「哥，你回來了，帶啥好吃的了？」女孩接過李攸一號手裡的袋子，興奮地打開一看，失望地說：「怎麼又是燒鵝腿？」

「給你帶啥吃啥，別挑三揀四的。對了，給你介紹個新哥哥。」說完，他把李攸拉到身前，女孩兒看到這個滿臉胡茬的年輕人，一下愣住了。

「哥，這......」

其實李攸也很詫異，李攸一號的妹妹跟自己的妹妹竟然也長得一模一樣，不覺地脫口說道：「李小花？」

「你咋知道她叫李小花的？」李攸一號急忙繞到李攸前面說。

李攸嘆氣道：「在我的世界里，也有個跟你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就叫李小花。」

在李攸原本的世界里，妹妹，就相當於魔鬼的近義詞。

花了好半天的功夫兒，李攸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細的解釋給了李小花聽，而在旁邊坐著的李攸一號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煙。

「你少抽點吧」，李小花搶下了他嘴裡的煙后，扭頭對李攸說：「我好像有點明白怎麼回事兒了，你是說，這個東西帶著你一起穿越到我們這個世界了？」

「對。」

李小花抬頭望著天上撥雲而出的月亮，淡淡地說：「我以前聽二姑說提到過多元宇宙之類的事情，她說，其實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有多個世界同時存在的。每個世界都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這麼說的話，你跟我哥，沒準就是兩個世界里的同一個人。」

李攸聽到李小花的話，頓時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要放在平時的話，他可能會說這是天方夜譚，但是事已至此，也不由得他不信。

不過她說的這個二姑，李攸倒是想不起來自己世界里是不是也有這麼一個人。

「那你二姑現在在哪裡？沒準她能知道我怎麼回去我原來的世界。」

李小花瞅著她，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表情說：「回去幹嘛，你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了，就在這玩一陣再說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