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一個平常的村莊，但是此時卻已經成了火海了。殘嚎聲此起彼伏，彷彿成了人間煉獄了，一群官兵成了惡狼猛虎了，將這個村莊團團圍住，再由一小隊在中間手執長矛四處衝殺，下手決不留情。這些本該在前線打仗的軍隊現在卻在這裡燒殺搶掠。

事情總是要過去的，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終要結束的，只是結束的結果不一樣而已。

而這裡的結果是：在地上遍是血污，像是下過一場血雨一樣，雨水匯合成一個個小水塘，四周寂靜無聲，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氛。

山村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依舊是老樣子照在山村，一切對它來說，都彷彿看慣了、看透了。山花、山雀也回復了生機，一切又恢復了常態，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唯一缺少的是山村的生氣。

也許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人從血污里爬了起來，看身形還是個孩子。這應該是萬中無一的奇迹了吧，像這樣的一整個軍隊來搶本國的村子是不能夠留下活口的，否則讓人傳出去，讓百姓大亂了，那上面怪罪下來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所以，絕對是心狠手辣，一個不留。他能夠倖存下，那可真是老天有眼了。

可是老天對他來說又太殘酷了，他本來有幸福的家，有爸媽疼，有村叔村伯愛，雖然過得很辛苦，可還算快樂。今天卻飛來橫禍，只是一個晚上就全變了，現在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了。他更本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看著眼前的一切，他連哭都忘了，整個人都傻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看看這、看看那。半晌，眼淚才順著眼角流下，人也回過神來了，忙去找自己的親人。在這詭異的默靜中沒有嘶吼、沒有痛哭，放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小孩的喉嚨，讓他不能發出痛哭來打破這詭異氣氛。可是，很遺憾，沒有人能和他一樣幸運。他找到的是全家的屍體。面對噩夢一樣的現實，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就這樣一邊流淚，一邊看著全家的屍體，痛苦讓他失去了一切感覺，就只知道傻愣愣地看著眼前成堆的屍體。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暈了過去。幸好他暈了，不能他可能傷心而死。當一個人內心的悲傷得不到宣洩時，那就會憋得傷上加傷，在無人照顧的情況下，那必死無疑。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覺醒來，看到的還是眼前的慘景，咕咚又一頭栽倒在地。如此反反覆復的不知道多少次，當他再次醒來時，終於知道一切是無法挽回的，整個人麻木地愣在那裡，腦袋渾渾噩噩的。雖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可孩子畢竟是孩子呀，他實在是不曉得去幹什麼，這一天就在自己的昏昏迷迷中好像時間在無限的延伸，讓他迷茫地沉失在其中，就像成為了永恆一般。當他看著全家的屍體已經開始有腐爛的跡象，他終於回過神來，知道必須先把他們葬了。

他搖搖晃晃地爬起身來，先從家裡拿來農具找塊好的土地掘了個坑，再淚水肆溢地用草席裹著家人的屍體，努力地拖著他們去葬了。然後又在別的地方挖了個很大的坑，把全村的人葬了。

看著殘破而又空蕩蕩的村子，他心理有一種空空的毫無著落的感覺，一切都不知道從何做起，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再看看這個出生成長地，好像自己已經不適合在這裡了。當一個人沒有主意時，都會跟著直覺走，當他覺得不忍再看一眼這裡時，就想到要走。但是，要應該去哪裡？他不知道，可是，他既然起了要走的念頭，就有一種迫不及待要離開的感覺，好像心中有一塊大石壓著，再在這裡待一會那大石就要把自己的心壓碎一般。他本來就是半懂不懂事的孩子，對什麼都不會真的有太多的思慮，想到就真的去做，連父母都沒有拜，什麼也沒拿，就順著出山的小路瘋狂地跑，好像要甩掉什麼似的。

這一路飈來，終於發泄了心中的那股悶氣，力氣花沒了，站在路上大口喘氣，心情稍稍平靜下來，他漸漸有一絲後悔，自己不該這麼魯莽的，什麼也沒準備就跑出來。當他正在看路，打算回去準備一番再上路時，發現路邊叢林一片雜沓，在不遠處好像有個人躺著。他想可能是他村裡的人逃出來，最後，還是遭到了謀害的，自己既然遇上了，就應該去把他葬了。

他向那人走過去，他越看越覺得那人面熟，越發肯定那人是熟人。當他真正看到那人時，他吃了一驚，原來是村裡教他們讀書的老夫子。他竟然跑到這裡來了，確實讓他吃驚。他跑上去扶起老夫子，發現他的身子還是熱的。便試著晃一晃他，喊道：「老夫子……！」

沒想到，老夫子竟然睜開了眼睛，向他微微一笑：「小牛，你還活著呀，很好，很好。」

小牛聽得一臉茫然，心想，活著有什麼好呀，還不如和大家死了的好，省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個世上，但他不敢駁逆夫子。因為在鄉下對夫子是很尊敬的。

夫子看到他的臉色知道他在想什麼，便緩緩道：「我知道應該就你活下來了，否則，你也不會到這裡來。你不要難過，人活著，就會好的，人活著就有希望，一切都是天意。我們相識也算有緣，我是活不了的了，你不用說了，我自己知道，我是死忍著這口氣才活到現在的，現在看到你我很高興。」原來，小牛剛才想要找幾句話來安慰他。

夫子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卷布包住的物事，接著道「我這裡有幾樣東西要交給你，這是一本書，裡面有一套武功，你照著書練，」老夫子看到他一臉茫然，知道他不懂，自己有點對牛彈琴，可是此時沒法，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便道：「武功就像你鄉下的打拳一樣，明白嗎？」看到他似懂非懂的樣子，他也沒辦法，只能由他去了。

接著又道：「你只要照著書練就行了，這個很重要的，你一定要練好來，要是實在不行，就交別人吧。但是，一定要交給靠得住的人，如學會了一定要幫助好人，不要欺負好人。還有就是……咳咳.……就是……咳咳……」說了這麼久的話，忍不住咳嗽起來，傷口的血也越流越多，半晌才停止咳嗽，繼續道：「在你沒練好武功之前，千萬不要出去，就算練好了，也不要在人面前顯露這本書，否則，就會引來很多人搶，他們不但要書，而且會殺了你，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你們村教書的，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咳咳…咳咳…，我走之後，你要找個深山去練武功，這本書要……要放在水裡才能夠看到功法，記…記…住…沒…練…好…武…功…千…萬…別…出……」一個「來」字還沒說完就磕然而逝了。

小牛已經傷夠了心了，人好象變得麻木了一樣，平靜地把老夫子葬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安靜，其實他在村子里也算是個頑童，但此時的他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魂一般。葬老夫子之時才發現他的右手上還握著一把殘劍，小牛以為是老夫子和那些兵打架時斷掉的，心想現在自己要去深山大嶺，有把防身之器也好，便摘了下來留給自己。

拿起老夫子的殘劍和布包，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向深山奔去了。他本想回家再去看看，但想起老夫子的話，一切都講緣，自己既然決定離家，又何必戀戀不捨呢，一切都看緣份吧。

小牛順著山路一直走，渴了喝溪水，餓了吃野果，累了就倒頭大睡，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少天。這天他來到一條峽谷里，到了峽谷的盡頭，前面卻一蓬山藤擋住了去路，雲霧遮掩，不知道有多高，有多深。但是，他聽了老夫子的話，那就是越是隱蔽的地方越好了。他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倒算他的運氣好，裡面沒有什麼猛獸，否則，他就慘了。

進了山藤之後，很讓小牛感到驚訝。裡面簡直就是一片世外桃源，景色之美，讓他看得一楞一楞地。遍地是軟軟地青草好象有人修剪過一樣，不像外面的雜雜沓沓，而是清一色的同一草種，看上去就讓人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在綠草地的一邊種著各種果樹，另一邊是個花圃，裡面種著各種花，在這裡四面環繞著山岩，形成一個山谷，只有那蓬山藤遮住的是個進出口。如果是別人來到這裡一看就知道是有人隱居在此，必定大聲拜訪。只有這個傻不愣才會沉醉在這的美景里，以為自己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地方。

此後，小牛就在這裡住了下來。每天到山谷的池塘去看那本書。那書也真奇怪，拿在手上看時，它就是一本普通的詩經，小牛記得自己曾經還向老夫子借過這樣一本詩經看過呢，但是把它放在水裡就能看到和書上不同的內容，那裡圖畫很多，文字倒是很少。

把書拿出來，甩兩下就沒有水，好象不會濕，這讓他很感到驚奇。但是，他雖然按照老夫子的遺言去做，卻也沒太在意。他覺得如果這書真的有用老夫子就不會死了。所以，他就一邊玩，一邊練。每天澆花，摘果，練功，就是他的一切工作了。在這裡生活的無憂無慮，他真的很快樂。

他按照老夫子的話，盡量不要露出他有那本書，所以，先把書上地內容記下來。書上面只有一套功法，記載的好象是要經過哪些經脈的運向功法，這些東西他都是初次接觸，半懂不懂的，還好有很多圖譜，要不能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做呢。他畢竟是個孩子玩心很大，而且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大用處，所以不是很努力，半練半不練的。他做農活方面倒是很有一手，每天都喜歡在花圃果園裡忙活著。不過這樣到是幫了自己，因為，他是初次練武，要循序漸進，打好基礎。而且，他練得又是至高境界的功法，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一定會精進神速，他又沒有習過基礎功夫，那樣一來，定必外強中乾，必死無疑。這不象走火入魔，還可以救，這種內虛外燥將會導致全身經脈焦枯而死。因為，那象是一本身就瘦弱的人還要不斷地放出血來，又沒有補充來源。還好他並不要求進步，而是每天努力去勞作，這樣干農活可以讓他體魄強健起來，而功法可以慢慢改造他的內部體質。這樣以來就給他築起了強健的基礎。

（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