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勿用 第六十八章 指點
海申犯了所有憤青的通病就是不知道凡是要少說多做,更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原本一步登天的機會,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就這樣被他親手斷送了,放下老道這邊怎麼處置海申道士不說,單說上柱國這邊帶著梵真回到潮海寺,此時的侯烈全身一閃一閃的,散發著濃郁的妖氣,但其中,竟有一絲佛光也在裡面。
上柱國挑了挑眉毛,此子看上去頑劣兇狠,但悟性真的是沒的說,僅僅六句話,便能參悟到一絲佛理,上柱國上下打量,在看到橫在他腿上的如意金箍棒時,露出了一絲瞭然的神色。
「痴兒,佛法無邊,豈是一朝一夕所能參悟的?!且隨我回去罷!」上柱國直了直身子,伸手一點侯烈的眉心,「還不速速醒來!」最後,「醒來」二字夾雜著龍虎之音,震得四周的矮牆都是一顫。如此威勢將梵真都震得推后了幾步。那侯烈自然也應聲睜開了雙眼,此時他看向上柱國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無需多言,上柱國再次拋出功德印帶著二人極速返回了泰山,在山腰處還引回了剛剛壓制住反噬的楊遠。
幾人回到玉皇頂,見朱瀚文已經恢復了人形正在調息,均鬆了一口氣。見朱瀚文已經無恙,上柱國沉聲說道,
「你們先在此等候,老夫有事要辦,稍後再回來跟你們匯合。」
說罷,上柱國獨自一人架著功德印身影一轉,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經張敬修說明,眾人知道在上柱國消滅那三名鬼仙的同時,朱瀚文便瞬間恢復了人形,這玉帝的聖旨果然神乎其神,眾人等了大概一柱香的時間,朱瀚文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平躺在地上,讓全身的血液和真氣再次運轉起來。同時對幾人說道,
「感謝的話再多說已是見外了,以後凡我所有,盡我所能,悉聽尊便。」
侯烈和楊遠並不想理他,在他旁邊盤膝坐下繼續開始修鍊。梵真張了張嘴,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說起,跺了跺腳,也坐在了楊遠的身邊調息起來。此時一個賤兮兮的聲音出現在眾人耳邊,
「合著老夫廢了這麼大的勁兒,連老婆本都共享出去了,你們卻連提都不想提嗎?」
朱瀚文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為老不尊的趙半子。他就這樣躺在地上,對趙半子說道,
「哦?那您老人家說說,我被困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吧?」
趙半子「嘿嘿」一笑,蹲在朱瀚文的面前,添油加醋地把後面的事情跟朱瀚文講了一遍,尤其是突出了他老人家的大公無私,英勇無畏,古道熱腸,深謀遠慮。。。
朱瀚文沒有理會他,對著梵真和楊遠說道,「就這些嗎?」梵真實在受不了趙半子的自吹自擂,說了一句「是呀!他在與各門派分享萬里追魂大法的時候,就是騎在你的腦袋上乾的,後來他看山邊的野狗可憐,還抱到你的膝上餵養,至於狗屎和狗噓噓都怎麼處置的,你自己聞聞吧!」
聽到這,朱瀚文一下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腹,腰間都已經長出了苔癬。
「梵真,我只被困了三天對嗎?」
「確切地說,兩天半。」
「趙半子,聽說你的幻陣立功不小,小爺也想見識見識!」但是當他再回過頭時,哪裡還有半點那個賤人的影子。
「趙半子!你大爺的!有本事你這輩子就蹲在羊脂玉凈瓶里,否則小爺高低跟你沒完!!」
「嘿嘿,老夫當時為了躲避仇家,曾經藏身於一把掃帚之上,整整三十年不曾露頭,你小子有幾個三十年。」
「行!小爺就特么為了你也要好好修他個長生不老!」
這時張敬修突然出聲,「不要鬧了,父親帶著很多人過來了。」他的話音剛落,從天邊疾馳過來一個巨大的山峰。眾人定睛一看,赫然是巨大化的功德印。山峰緩緩落下,無數身影也從功德印上飄身而落。
「朱兄,幾日不見,風采依舊啊!」
這話出自許恭口中本是一句客套,但是聽在朱瀚文的耳朵里卻是倍感膩歪,誰讓他現在滿身的狗尿苔呢!
許恭本想走到近前和他親近親近,剛邁了兩步,便細不可察得皺了皺眉頭,停住了腳步,對朱瀚文抱了抱拳,後面周易,曾垂行,顏佑臣,也看到了朱瀚文等人,或遠遠地一拱手,或給了他們一個自己小心的眼神,誰也沒有過來,等功德印落穩,上柱國協同一位老者凌空走了下來,那名老者的身後是楊朕緊緊地跟隨者,看來他便是嵩陽書院的山主,楊玄感。
待所有人落地站穩,上柱國伸手一招,一座小山一般的功德印再次化作手掌大小,輕飄飄地落回到了上柱國的手中。一旁的楊玄感看著這一幕,眼中也是一陣的忌憚。不等他說話,上柱國搶先一步走到他與朱瀚文等人的中間,說道,
「楊山主,之前我的這位晚輩與令侄鬧了些許誤會,但是令侄的傷勢如今已經痊癒了,而且大事當前,我看能否就此化干戈為玉帛?」
楊玄感沒有做聲,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楊朕,見楊朕的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侯烈,彷彿殺父奪妻之恨,渾身都在不住地顫抖。目光當時便犀利起來,回身對上柱國說道,
「如果我一個做叔父的,連自家子侄被人打傷都不聞不問,那聖人說的倫理綱常何在?!」
上柱國見狀也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揮手示意朱瀚文等人過來,隨後訓斥道,
「你們魯莽行事,打傷了楊山主的侄兒,還不道歉!」
侯烈瞟了一眼楊朕,又上下大量了一下楊玄感,沒有說話,只是祭出了如意金箍棒,回頭跟朱瀚文對了一個眼神,朱瀚文輕輕一笑,邁步上前,朗聲說道,
「楊山主恐怕也不是只想聽一句道歉吧!」
「哈哈哈…哈哈哈…!」楊玄感長笑了兩聲,說道,「年輕一輩,果然英才輩出,如此膽識,見識,如果你們沒有打傷朕兒,我倒是有些欣賞,」
此時梵真移步踏到幾人中間,喝道,「前輩既是想為楊朕出氣,動手便是,不管勝負如何,就此作罷,可好?」
「勝,負?」楊玄感眉頭一皺,衝天的氣勢排山倒海一般向梵真壓去,「就憑你們幾個小輩,也配跟老夫談勝負不成?」
梵真感覺自己面前的壓力好似山呼海嘯般湧來,不由得後退了兩步。就在這時,半空中金光一閃,一支擎天玉柱一般的鐵棒當空砸下,看這鐵棒的大小,如果楊玄感稍作躲避,他身後的楊朕以及一眾儒家弟子,便會首當其衝,這是想要與他以力對力的較量。
就見楊玄感嗤笑一聲,掄指一彈,那雷霆萬鈞的一棒就這樣倒飛了出去,隨即楊玄感冷哼了一聲,雙手一揮,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全場眾人均是一愣,楊玄感這才想起自己的文靈已被海外三島封印。與人交戰只能依靠自身修為,不過就算是只用自身的修為,教訓幾個小輩也是夠了。
就在他低頭思索之時,一把寒光四射的釘耙已經自上而下撩了上來。
「無恥!與人切磋,哪有專盯下三路打的,這要是掏上,豈不是晚節不保!」楊玄感含恨出手,一腳踢在朱瀚文屁股上,將他踢出三丈多遠,五丈多高,摔在地上,都彈了兩下。
楊玄感正對自己這招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滿意的時候,突然感覺頭上一暗,他急忙抬頭一看,一個十丈多高的觀音菩薩正對他怒目而視,
「唵嘛咪嘛咪吽」
隨著咒語聲,千手千眼的觀音菩薩對他狂風暴雨般亂拳打來。
「這尼瑪什麼仇!什麼怨!還下死手?」
楊玄感身影一閃,便躲出了觀音菩薩法相的攻擊範圍,再次獻身已經出現在梵真的面前。剛要出手將梵真制住,側方神光一閃,一道銀色神光將他的衣袖穿了一個窟窿。
楊玄感連忙收招退後,一尊與觀音菩薩法相差不多的二郎真君法相,正揮舞著三尖兩刃刀向他劈來。。。
「胡鬧!」這下楊玄感已經動了真怒,就見他腳下顯露出兩個「急」字,雙手之上顯露出兩個「御」字,身影一閃,消失在眾人的視野當中,只聽「砰!砰!砰!砰!」四聲,朱瀚文,侯烈,梵真,楊遠四個沒有意識的軀體被摞在上柱國的面前。
楊玄感一手扶著胸口,一手扶著楊朕的肩膀,喘著粗氣對著上柱國吹鬍子瞪眼地說道,
「不怪老夫手底下沒有分寸,老夫只是想殺殺他們的銳氣,順便指點他們幾招,可恨這幾個小兔崽子下手沒輕沒重,老夫此舉實屬無奈,還請上柱國海涵。」
上柱國輕捋著胸前的鬍鬚,笑道,「也是,這長白山妖界南海普陀山,灌江口楊家,都城隍廟那位都不太會管教自家嫡傳弟子,還得是楊山主你來為他們指點迷津。在教導晚輩這方面,老夫自愧不如啊!」
說完上柱國揮了揮手,張敬修連忙跑過來將朱瀚文他們幾個抱到了玉皇宮內,只留下滿臉精彩至極的楊玄感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