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失敗的蹲守

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導致全身發麻，那種被抓住胳膊的感覺褪去了，「患者你還在嗎？那傢伙鬆手了......」沒人回答，陳兒估計男人早就躲回床下，又擔心被發現而不敢出聲。

陳兒試探著挪動幾步，果然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束縛，「你不用躲，這麼多人住著的地方，就算真有鬼也鬧不起來，我就問你一句，不是處心積慮的惡作劇嗎？」

「真不是！！」陳兒多少懂點心理學，這句否認並不是因為男人不怕了，而是被誤解后潛意識給出的反應，看來確實跟捉弄無關，可見不管是否存在靈異，病房肯定是有問題的。瞳孔終於根據環境調整好自己的大小，所有物品彷彿都被蒙了黑色的紗幔，但輪廓已經看得清了，空床上突然聚集起一團黑色，不是煙霧，很像濕答答的棉絮，漸漸形成一個人影，「我......我看到了自殺的阿姨？！」

每根汗毛彷彿都反方向扎進肉里，陳兒能做的只有慢慢後退，大門就在眼前，但她知道打不開，因為燈的開關試過了，這裡是被從熱鬧中抽離的空間，最後退到無路可退，陳兒坐下來，安靜地盯著那個詭異的身影。

但詭異的定義是自己給的，黑色很快退卻，老人身上反倒像被打了追光燈，面容還是慈祥，她一遍遍地爬起來走進洗手間，再出來重新躺好，循環往複、沒有休止，數了數差不多在108次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消失，一切都恢復如初，燈也亮了。果然那個腦袋又從床底鑽出來，「還會來的，第一次的時候我以為是夢，第二次我以為是眼花，到第三次第四次，也只能承認這是鬧鬼，不然還能怎麼解釋......你知道她嗎？自殺的阿姨，這麼慘？」

華華突然推門進來，「在幹嘛？怎麼敲那麼久門都不理我，擔心死了。那個男患者呢？他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說你們醫院的護士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啊，我能對她怎麼樣？這麼凶。」男人沒爬出來，華華順手抽起床上的名牌，「吳具根？」

「嗯，就是人生有很多可能性，然後不能輕易在哪裡定型紮根的意思。」男人突然有些臉紅，陳兒跟華華相視一笑，「這名字也難怪他急著解釋，我念著都感覺羞臊。」

「你們自己想歪了而已！」這趟車開的陳兒差點忘記剛剛的遭遇，她趕緊控制自己憋住笑，「華華，出大問題了，你別走，稍等一會兒親自看看。」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病房，長相顯然不是陳兒喜好口味的男人，華華想不通會出什麼問題，「該不是真看到鬼了吧？這你可得接受我的批評，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種東西，具根，你也是，放棄唯物主義轉投唯心，這是一種可恥的倒退......」

毫無徵兆，燈滅了，膽子小的華華立刻收聲，陳兒把她拉到一邊，「噓，仔細看。」

再次108下之後，華華終於坐不住了，她逃命似地就要往門外跑，華華仍是用力拉住她，「那個阿姨你不熟悉嗎？她沒惡意，反倒我們該幫忙才對。」

「幫......個鬼？」具根哆哆嗦嗦地爬出來，病號服又被扯到一邊，肩膀還磨出一點血漬，「你們都看到了，幫我換房，快，拜託！」

好不容易找到理由，擔心具根到處亂說，陳兒幫他調整到唯一空著的單人病房，「華華，這事情暫且保密，下班我們去具根那裡細說。」

「不愧是富婆，單人病房一天要貴不少呢！」華華一邊點頭一邊感慨，陳兒突然笑得厲害，「富婆，這突然讓我想起昨天看的脫口秀，『富婆約等於有錢，然後下一步就是重金求子』，所以拜託，以後可千萬別這麼稱呼我。」

「『有錢，然後下一步就是重金求子？』嗯，還真是很有道理。」華華摸摸下巴，「那換班之後見，這種事真令人亢奮，我居然一點都不困了。」

早上天又變得很陰，前一天晚上的泛藍或許只是錯覺，城市光污染的產物而已，桂花糕又在早飯很香的味道里醒過來，休息日只想宅著。司機會送薛沐上學，爸爸忙著戀愛，所以她半點都不在意，「祝你們度過快樂的一天！」告別語里也夾雜雀躍。汽車駛過，六子在垃圾桶邊抽煙，「怎麼薛淮那傢伙沒下來？」陰天儘管看上去不曬，紫外線卻比晴天還要厲害，「偏趕上這麼熱的天......」被硅膠面罩捂出的汗水已經順著下沿流到身上，這倒還好說，六子最怕的是流進眼睛里，那可真是又疼又難受。

等了許久，看來又是失敗的一天，逗音大樓堵不到，現在連家門口也碰不到薛淮，六子很想繼續，但潮熱太難受了，只能匆匆結束蹲守，「白袍，下次要推什麼計劃，拜託根據道具選好季節！不，好像也不是，早點為二狗報仇，這不是自己的願望嗎？」

鏡子面前，硅膠面罩被扔在洗面台上，眼皮曬得很黑，跟二狗面罩的膚色格格不入，「哦，雖然是糙漢子，但看上去我也不得不擦防晒了。」

「注意細節，這很好。」白袍的聲音，「別泄氣，做大事最精彩的總在結局，日常平淡些也沒什麼。」

「你一直在跟蹤我？也不怕被別的弟兄看到。」六子沒什麼好氣，要不是為了自己，白袍這種兩面三刀的行為他其實並不認同，「下次別這樣了，不然沒法解釋。」

「我知道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回來，好，那下次見。」六子望著白袍的背影，收好硅膠面罩，點顆煙狠狠抽了一口。

「具根你是幾點發現鬧鬼，哦，不是，幾點感覺病房異常的？」陳兒拿了小本子，華華取笑她很像桂花糕，「對了，要不要告訴她？這種新奇事她興趣最大。」

「不要了華華，我們先調查，讓那傢伙過幾天安穩日子吧，常來找她的洛小雨不見以後，也就最近才見她笑笑。」陳兒繼續用目光逼問具根，「現在繼續，第一個見到阿姨靈魂出現的就是你，所以必須講清楚！」

具根點點頭，「當時我在玩手機，你們醫院網速還不錯，然後燈突然滅了，我就想下床試試再按一下開關，結果沒作用......之後就跟你們看到的一樣，黑色的東西出現，但剛開始我沒有很怕，還仔細數了來回重複有108次，因為感覺像在做夢，醒了就能變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