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有氣無意
鷙見柳紅眉如此堅持,只好接下挑戰,往前邁出一步。
一步,徑直越過三丈距離,來到柳紅眉身後。
「是個高手。」見到這一幕,衛孤崖忽然低聲道。
梟九巧計連環剪穿朱斗時,衛孤崖未作評論;柳紅眉先攻無形凌虐李陸時,衛孤崖未作評論;龐向東百符盡出霸氣毀台時,衛孤崖還是未作評論。
然而鷙僅僅只是邁了一步出來,卻得到了衛孤崖「高手」的評價。
「高手?」栗泉好奇道,「有多高?」
衛孤崖如實說:「估計你和小張聯起手來,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栗泉「哼」了一聲,她最近實力獲得了爆髮式的增長,自信心膨脹,不服道:「要不是只能一對一,我非搶兩套衛隊的衣服來和囂張換上,然後上台去幹掉這女人打你的老臉。」
衛孤崖並不著惱,耐心解釋:「有人身法如鬼魅,看似瞬間移動到某處,卻是利用極快的速度欺騙了旁人的眼睛,細心感知之下可覺察出靈力在空中留下的軌跡,而她在移動之時,靈力竟出現了短暫的消失,分明是點對點傳送的高明手段。這樣一來,小張的防禦招式對她來說根本就起不到半點的作用,除非你們能夠精準預判到她出現的地點,否則便拿她沒有辦法。」
栗泉撅起了嘴:「按你這麼說,這女人豈不是無敵了?」
衛孤崖微微一笑:「只是有些棘手罷了,要說無敵,那倒不至於。如果能將攻擊範圍擴大到覆蓋住整個演武台及演武台的上方,讓她找不出傳送躲避的點,便可硬逼她接招,接著,只要攻擊強度強大到她抵擋不住,自然就能贏了她。」
「呸——」栗泉啐了一口,「說得簡單,你做得到嗎?」
衛孤崖搖了搖頭:「以我目前的修為,再得楊道友贈予的靈劍相助,將攻擊覆蓋整個演武台倒是不難,但攻擊分散后威力勢必會減弱,估計並不足以對她造成致命的威脅。我若想贏她,只能趁她進攻我時以反擊來制勝了。」
栗泉繼續發揮著抬杠的本事:「你能趁她進攻回手反擊,我們就不能?瞧不起誰呢!」
衛孤崖無奈道:「這就是你們和我在戰鬥經驗上的差距了,要是輕輕鬆鬆便能追趕上來,我年輕時那過百場險象環生的戰鬥豈不是白打了?」
「戰鬥經驗」四個字一出,倒是讓栗泉無力反駁,她和張嵩聞與人交手的場數加起來,恐怕也不足衛孤崖在「劍狂」時期的十分之一。
修為境界可以藉助鍾離道的劍鞘來迅速提升,可戰鬥經驗卻只能一點一點的慢慢累積,這也是鍾離道一路上老催著其他人出去打架的原因。
特別是在所有人的修為都提升到了元嬰期之後,鍾離道特意叮囑他們,能出手時就出手,千萬別放過參與任何一場架的機會。
當然,這架打得還得占理,胡攪蠻纏無事生非可不行。
比如說方才楊子易想上去找梟九,便被鍾離道給攔住了,只要梟九還在這無庸城,報仇的機會大把都是,沒必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挑事。
柳紅眉似乎對鷙的手段極為熟悉,瞬間被切入到背後,她也不如何驚訝,甚至連轉身的動作都沒有,然而鷙卻像是忽然察覺到了危機似的,再次瞬移,變換方位到了柳紅眉的左側。
柳紅眉還是沒有動作,彷彿完全不擔心鷙會出手攻擊她。
局勢之迷,讓圍觀者捉摸不透。
柳紅眉參與的前兩場戰鬥開場便是高潮,但現在這一場,節奏卻奇慢無比,從頭到尾僅有鷙一人在動。
「打啊,磨磨嘰嘰,倆娘們干架就是沒意思!」
台下有好事者喝起了倒彩。
「元嬰中期的丫頭要輸了。」真正看出點門道的人並不多,鍾離道卻是其中一個。
「並蒂蓮生五十載,如今已到分根時。」
一聲輕吟猶如九天鳳鳴,響徹天地。
「眉姐,如果你接下小妹這招還能生還下來,便離開這無庸城吧。」
白衣女子說罷,結起手印,一股極為駭人的威壓頓時擴散開來。
「喀——」
青石碎裂聲不斷響起。
仔細看去,這裂痕整齊無比,如網格般排列分佈,間距如一,宛如用量尺比劃著切割而成。
「這是……劍氣?」衛孤崖有些拿不準,低頭望向懷中的鐘離道。
「你沒看錯。」鍾離道點了點頭,肯定道,「雖為劍氣,卻無劍意,倒是稀奇。」
劍意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僅顯露出的鋒銳之息已勝過尋常的刀砍劍削,鍾離道先前便曾憑藉著劍意斬開了孫立崆掀起的氣浪。而劍氣有了劍意的加持,更是可以展現出多種的變化,不再像那些未觸及劍道門檻的門外漢一般,只能憑藉著靈力催出看似威力強勁實則徒有其表的單薄氣勁。
方才地上出現的裂痕,正是白衣女子催動劍氣所留下的痕迹,然而催動這般精細繁雜的劍氣,衛孤崖和鍾離道卻完全感知不出女子身上散發出的劍意,就好像她是一個「不會」使劍的人一般。
「當然沒有劍意了。」
鍾離道和衛孤崖疑惑的事情,楊子易這位只會鑄劍卻不會使劍的怪才居然知道答案。
楊子易的臉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悲,他緩緩道:「這女人便是劍,她之意,即為劍意。你們的心思別人能夠感知得到嗎?劍意對她而言也是如此,緊閉於軀內,不曾外露,所以你們自然無從感知。你們修劍意,入劍道,說到底不管是劍還是劍意,與你們都是分開的,沒了劍與劍意,你們照樣能活,可她不一樣。她作為劍,如果沒了劍意,她這個人便是死了。」
楊子易的一番話,如果換做旁人,定然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滿腦子裡都是各種各樣的疑問,但鍾離道居然毫無遲疑地接受了下來,輕聲嘆道:「以人作劍,先不論正邪,代價已是常人無法承受的,這女人若是自願如此,倒是膽色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