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父親出事5
沈卿晚只是想看沈城到底會說些什麼?那樣的秘密,他會帶到地下去嗎?
「就是跟尚大人見面,然後正聊著,有個白衣人闖了進來,給了我一掌就離開了。」沈城終於給尚大人證明了清白。
否則,一旦沈卿晚查到尚大人頭上,肯定還會平添一些誤會。
畢竟,沈卿晚關心這件事情不是為了給沈城報仇,而是擔心幕後針對段鈺遠。
冬池國的尚大人,有足夠的理由做這種事情。
「只是給了你一掌?那位尚大人呢?」沈卿晚不解的問道。
大白天的會出什麼白衣人,也不稀奇啊!
白天若是穿著夜行衣,恐怕很容易被發現吧!這完全不利於行事。
「被那人離開的掌風掃了一下,好像也受傷了,我沒有看得很清楚。」沈城不確定的說道。
「那個人,有什麼特徵嗎?」沈卿晚皺了皺眉:「有沒有看到臉?」
沈城搖了搖頭:「蒙著臉,不過他給了我一掌,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他手腕上有個刺青,或者是胎記?」
沈卿晚聽到這話反而鬆了口氣:「什麼樣子的?」
沈城也知道自己想報仇就不能有隱瞞,否則真的要死不瞑目了,所以很認真的在回憶:「像一個什麼獸類,四隻腳,還有一條尾巴。」
聞言,沈卿晚頓時無語,這樣的獸很多好嗎?
「什麼顏色的?」沈卿晚覺得自己還是換一種問法。
「紅色,棕色?所以看起來像胎記。」沈城忍不住有些羞愧,他真的是什麼忙都幫不上。
提供消息都是是而非,讓調查的人很為難。
「哦!那你……到底和尚大人在商量些什麼?」沈卿晚突的又將話題給繞了回來:「尚大人是冬池國的臣子,來凌祈做客,你如今在京兆尹工作,竟然不避嫌?你真以為皇帝那麼信任你嗎?」
沈城沉默了一下:「有些事情,晚兒,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沈卿晚沉默,沈城果然不準備坦白:「你以為,你一個人將真相帶進墳墓里就一定沒事兒了?你做了那樣的事情,對方也是清楚的,若是他握有一些證據來威脅我,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不可能,我很小心,不會有證據……」沈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問題,震驚的看著沈卿晚:「你……你連這都知道了?」
怎麼可能?他瞞得很好啊!
「你的確瞞得很好,可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猜。」沈卿晚冷笑:「真是很不巧,我今天才知道,你就出事了,我震驚到都沒來得及想辦法處理。」
「誅九族啊,你是多希望我一起死?」
沈城急喘了幾下,悲哀的閉上了眼睛:「不,我不想你死,你跟楚王,要好好的過下去。」
「好好的過下去?」沈卿晚諷刺的話中帶起了尖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惜我不信,我看過太多在死的時候也會拉一個墊背,倒打一耙的人。」
「都以為用生命來指認的證據是最可信的,偏偏若是要害人,也是最可怕的,以為死無對證,任何黑鍋只有背了。」
「父親,你以為憑我們的關係,我是該信你,還是不該?」
「何況,你現在是躺著說話也不腰疼是嗎?這樣的話你說得倒是輕鬆,可這個爛攤子誰來幫我收拾?」
「老夫人為什麼會突然病重?」
「要不要我來提醒你?你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要不要我仔細給你說一遍?」
「跟你交易的人為什麼要老夫人的命?打的是什麼主意?」
沈卿晚說著都笑了:「守孝啊,老夫人那裡可以一年,你呢?親生父親,他可以名正言順的下旨讓我守孝三年,而三年誰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你居然讓我跟楚王好好過日子?能好在哪裡?」
「父親,你要是死了,相府也沒了,這一堆的爛攤子,你讓我怎麼收拾?哪裡可以好了?果然,你永遠只是說得好聽,做的事情沒有一件好過。」
沈城目瞪口呆的看著沈卿晚,雖然被責罵了一通,他卻生不起氣來,因為沈卿晚說的是事實。
而一死百了,所有的事情卻要沈卿晚一個人扛了。
不過,沈城最回不過神來的是,沈卿晚的話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你……居然什麼都知道?連我和他的交易都清楚,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捏了捏手心,沈城打了個冷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害怕,還是該慶幸。
因為自己的女兒這麼厲害,他反而放心了。
沈卿晚冷笑:「對啊,可是我寧願不知道,因為知道了,我連最後一聲父親都快叫不出來了,從小到大你除了傷害,為我做過什麼?就連辛苦將我生下來的,也是娘親,你讓我存在,也是一種傷害。我叫你父親,你聽得心慌嗎?」
「選秀之後,我被賜婚了,你又做了什麼?還有秦王天,可你又是怎樣打算的呢?」
「我好不容易將老夫人的命拖著,甚至想辦法讓皇上繼續這麼撐住,最後還是沒想到敗在了你這裡。」沈卿晚說得極為冷漠:「三年啊,楚王的身體只需要兩年,你是男人,你覺得會有怎樣的後果?」
沈城生生的承受著這些指責,雙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的確,皇帝說賜他世襲的爵位,他就想不到其他了。
而且,他也沒有想過自己原來活不長的。
昏迷一次,沈城醒悟,卻發現對沈卿晚來說,事情有多麼糟糕,可是,他除了不咸不淡的說幾句祝福的話,有什麼用?
哀傷的看著沈卿晚,沈城覺得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對,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為她做過哪怕一件值得說道的事情。
沈卿晚終於將積累了兩世的話說了出來,心情徹底平靜了。
淡淡的看著沈城,沈卿晚輕笑:「不過,沒什麼,習慣了就好,其實從老夫人病危之後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沈城一個用力,突然咳嗽起來:「讓我見見楚王,讓我見他。」
沈卿晚漠然:「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剛剛才說過了,有些人死前說過的話很沉重,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我欠他的夠多了,不需要你再插一腳。」
沈城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撐起了半個身子:「你欠他的?為什麼是你欠他的?」
「拜你們所賜啊!」沈卿晚說得意味深長,無論是前世的錯過,還是今生的保護,那都是拜相府所有人所賜,有因才有果。
前世若非劉姨娘成為了相夫人,不是沈城和老夫人給了沈易佳的底氣總想算計她,將她踩在腳下,又怎麼會落選後去做了張妃的大宮女。
這樣,她跟段鈺遠又怎麼會錯過一輩子?
沈卿晚悟了悟胸口,每次一想起這些就難受,心痛,這輩子就是從選修之前開始改變的,所以,結局完全不同了。
並沒有刻意去改變,卻又徹底改變。
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撫了撫沈卿晚的墨發。
沈卿晚一驚,回頭對上段鈺遠的溫柔。
段鈺遠嘆息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臉:「對你好而已,你受著就行,哪來這麼大的負擔?」
抬頭看了看沈城:「不知道丞相見本王要說什麼?」
沈卿晚一把揪住段鈺遠腰間的衣服:「你怎麼突然來了?」還是這樣關鍵的時候。
段鈺遠拍了拍沈卿晚的手背,掰開她的手指,用溫暖的掌心包裹:「這話題轉移得很僵硬,我不吃這一套,聰明如你,會看不出丞相已經是迴光返照了嗎?」
「我倒是想聽聽,他最後能說些什麼?」段鈺遠轉眸,看著沈城,讀懂了一些男人才明白的意思。
「不要,有些人死之前說話不可信的……」沈卿晚著急,她最怕沈城死之前還來個什麼拜託,讓段鈺遠為難。
偏偏這樣還以為幫她做了一件事情,以為就可以放心的離開,還清了所有嗎?
現在段鈺遠才是她在乎的人,沈城算什麼?讓他死得放心?她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
尤其,這种放心還是建立在段鈺遠的為難,她心痛的基礎上,她根本就不需要沈城自以為是的關心和幫助。
抬眼看著沈城的悲傷,沈卿晚憤然的說道:「你既然已經漠視了我一輩子,那就請繼續漠視下去,我不需要你現在來對我好,你的自以為是讓我很為難。」
「我的爛攤子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來加一點。」
「你想自己死得瞑目些?可惜,我沒有那樣的好心滿足你,我從來都是這麼歹毒……」
這話說得有些過,沈卿晚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堵上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一雙眼睛帶著心疼,沈卿晚突然平復了下來,剛才,似乎太過激動了。
段鈺遠輕輕舔了舔沈卿晚的唇,放開她說道:「你這樣,我也是會心痛,不過是幾句話,我聽了不一定要答應,答應了不一定要做到,他不是你,怕什麼?」
他的承諾只對沈卿晚有效,其他人,信不信守諾言,他說了算。
聞言,沈卿晚不由得啞然。
撫了撫她耳邊的話,段鈺遠繾綣的說道:「所以,不要那麼說自己,也不用太過緊張我,我不是小孩子。」
沈卿晚被逗笑了,忍不住給段鈺遠一個白眼:「十七歲都不到,都還沒有長大呢?」
段鈺遠蹙眉:「原來在你眼裡,我還是個沒長大的不成?」
沈卿晚斜眼:「差不多。」
段鈺遠頓時被噎著,心塞塞的,他哪裡像小孩了?
段鈺遠摸了摸下巴琢磨,貌似太后和母妃不都經常心疼他過於成熟嗎?
這是不是太矛盾?
已經平靜下來的沈卿晚最終還是被段鈺遠勸出了房間,裡面只剩下兩個男人。
沈卿晚在門口徘徊了一下,回身去了書房,既然已經答應了出來,她就不會再去玩偷聽,要聽就賴在裡面光明正大的聽了。
見沈卿晚離開,段鈺遠才回神坐到沈城的床前:「丞相可以說了,不用擔心,剛才晚兒的情緒是有些不太穩定,可平靜下來就好了。」
「真是……從來沒見晚兒這麼激動過。」段鈺遠喃喃自語了一句,心口是甜的。
因為一切的起因,都是為了維護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