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緋靛・緣 第三十二章 切 磋

白落武場站台上，秦洛為奪回破魂劍，和陌宸打得不可開交，兩人輕功相當，速度如影如幻。他們過招連連，僵持不下，誰都不想讓步。

台下弟子都不知發生何事，滿臉好奇議論著。

「這是什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

「這白衣姑娘不是少主帶來的朋友嘛，今日怎麼就打起來了？「

「誰知道啊，但如今一見，才知這姑娘身手不凡啊。「

「是啊，這輕功絕對不低於少主。「

「這徒手打鬥都這麼精彩，那持劍豈不是更厲害？「

同時，秦洛再次伸手奪回，陌宸片刻間抓住她手腕，讓其掙脫不開，再伸去另一手。他兩手各持畫淵劍和破魂劍，分別上下使勁，封死秦洛雙手，往後一拽，兩人距離拉近。

秦洛見他洋溢笑臉，心中甚是可氣，「你叫司徒和影倩想方設法偷破魂劍，就是為了玩弄我？「

陌宸詫異著，「我是這種人嗎？「

「那你還不把劍還我。「秦洛惱怒道。

「那要再過會兒。「陌宸嘴角微微上揚，心中盤算著時辰。

過會兒？秦洛根本不懂他在說什麼？

她剛想尋思著如何解脫，陌宸便鬆開手，將自己推向一旁。翻身直越武場中央，秦洛緊跟其後。陌宸反客為主，一健步向前。

左手持破魂劍尾端對向她一擊，秦洛瞬間側身，雙手用力抓他手肘。陌宸手勢轉換，將劍鞘面對自己。秦洛見破魂劍近在咫尺，立馬伸手握緊劍柄。

陌宸再次一笑，迅速退後，手緊握劍鞘，而秦洛卻被迫讓破魂劍出鞘。

周圍弟子見那微鋸齒狀的劍身，出鞘時還閃出耀眼紅光，直勾勾看著，目瞪口呆。

「那是破魂劍嗎！春鄴宴會我沒看到，今日算事大飽眼福了！「

「是啊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啊！「

秦洛持破魂劍，見周圍如此轟動，愁眉不展，她知剛才舉動是陌宸刻意為之，到底要做什麼？這個問題自己始終想不明白。

另一方陌宸滿臉淡定，將右手畫淵劍交替至左手，橫放面前，右手握住劍柄迅速拔劍，再將兩劍鞘用力外甩，一黑一藍劍鞘同時插在遠處泥地上。

「洛兒，你可還記得春鄴大會，我們沒打完的那場對決？「陌宸左手摸著劍身，露出犀利的眼神。

「你搞這麼多，只是想與我切磋？「秦洛現在只能想到這一點。

話落，她便瞟眼周圍，湊熱鬧的人是越來越多。本想從那日聽到流言蜚語起，就暗自決定，做任何事都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能不出南雀廬就不出，能不與陌宸見面就不見...可如今...

秦洛皺著眉，放低聲調，「陌宸，你想切磋，回南雀廬便好，為何要搞這一出？「

陌宸望著她不安神情，心痛不已。他如今還懷疑著，秦洛說回南倉其實是為了自己。可事情已然這樣，那就沒法後悔了。

陌宸露出堅定眼神，「不管將來如何，我都會護著你。「

頓時，畫淵劍閃出銀藍色劍氣，施展劍術直逼秦洛。她迅速用劍格擋，見陌宸如此嚴肅，卻沒有一絲殺氣，心中充滿疑慮。

真得只是切磋？

南倉大堂，陌業凡坐在主座上，兩旁落座人不多，其中幾位頭髮花白的長者，身份不凡，想必這幾位就是南倉長老。而另旁落座者是各分支首領，其身後是他們的得意弟子。

「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玄武首領鄒黎彙報完近日事項，便落座。

其他人互相對視，江長老和藹點頭，「這事我沒異議。「

旁邊長老也附和道，「我們也沒異議。「

陌業凡將手中盞放回桌上，「這招收新弟子一事那就先這麼定了。「

白虎首領騰傑起身，向各位恭敬道，「現只剩競選蒼龍首領之事，關於此事文書已附上，不知各位有何建議？「

項長老合上文書，「這事我們商討過，沒有什麼特別要求，但這次首領競選，定要謹慎些，庄濤一事已是個警惕。「

「恩，所言極是。「

「忠善才是第一標準。「

「但武功高低也極為重要，不然怎保南倉江湖第一門派之位？「

「這也是啊...「

長老們糾結不斷。

項長老將文書放回，嘆氣道，「庄濤武功高強，可對南倉不忠。「

「項長老不必難過，陌少可謂是兩點都有，且正是青年，江湖之首還是能保住的。「江長老勸說道。

「確實。陌少十八歲就任為朱雀首領。當年春鄴大會他首次出戰，便打敗居第一的安巡盟孫雍和第二的唐徹門派大弟子，讓南倉再奪得第一，那真是了不得。「

「此後，陌少便年年參加，讓我南倉居首位足足七年。「

「雖今年春鄴大會突發事態，前十勢力門派都沒有上場，建議暫時保留名次。而眾勢力也沒有不滿，想是他們已然認為再比試也是一樣的名次。「

「確實確實。「

「如今年輕有為的便只有陌少了。「

「陌少今日不來議會，不就是為督查弟子練劍嘛。想是多調教幾個得力弟子，才能保南倉長盛不衰。「

「早知掌門教子有方，便因在陌宸兒時，就勸他們多生幾個，而不是日日讓掌門忙於事務。「

大家聽此一言，臉上各個眉開眼笑，大堂一片熱鬧。

陌業凡淡淡笑道，「蘇長老，你這玩笑都開到我身上來了。「

「掌門見諒，我一糟老頭子也就能起到緩和氣氛的作用。「

陌業凡見他們笑容滿面，「你們何必將這南倉未來都放在宸兒一人身上，我自知他扛不住這重任。「

「掌門，謙虛之言過多，我們可是會嫉妒的啊。我和鄒首領各自膝下只有一女，我孩兒今年也才八歲，怕是成不了什麼氣候。「騰首領淡笑道。

「女子也甚好，鄒姑娘的劍法我瞧過，才來十年，已是不錯。「

鄒首領起身客氣道，「我替小女謝過蘇長老讚賞。小女不才，還得勤奮些許。「

「說到這一代啊。「陌業凡隨手甩下衣袖，「秦炎的千金，秦洛也甚是不錯，她在春鄴宴會時跟人過招的身影，像極了當年秦炎弟。「

大堂那歡笑氣氛，瞬間凝聚，在場人內心陷入沉重。

片刻，騰首領先行問道，「掌門說的是陌少帶來的白衣姑娘吧。「

「正是。「

「這孩子的經歷也是坎坷。「江長老和藹心善，聽聞旁人訴說秦洛一事，他對這孩子充滿憐愛之情。

陌業凡暗暗搓下手指，用堅定的語氣道，「所以我想讓秦洛競選這次首領一職。「

「啊？「

「這...「

「可這孩子不是南倉弟子啊。「

長老們小眼瞪大眼，各自搖搖頭。

「沈長老，怎麼不是呢，秦洛出生在南倉啊。「

「她曾十年待在闋痕身邊。「

「那是闋痕將她擄走的。「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說不定這孩子心性已然全變，如同那闋痕一樣。「

「如果和闋痕一樣，那春鄴宴會也不會挺身而出救了大家，還當場手刃此人。「

「掌門，這事不可啊！「長老堅定勸阻著。

「十年畢竟太久，這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秦洛別說競選首領了，連是否能留在此，都還需考量！「

陌業凡聽著話，怒氣上頭，狠狠拍桌，「你們是都忘記秦炎怎麼離世的嗎，是為救這天下！他是我南倉英雄！是我南倉忠烈！是我們世代敬仰著的！他唯一的女兒，唯一的孩子，你們如今連一姑娘都容不下嗎？！「

大堂內鴉雀無聲，陌業凡起身向前，望向長老們。

「各位長老可都是目睹秦炎拜堂娶妻，連他孩子的滿月宴，你們也是都在場！「看向一長老道，「項長老，秦洛這名字也是您取的，您說這孩子五行缺水，便說洛水為水域名稱，特賜單名'洛'字，您可還記得？「

陌業凡再次望向各位，「他們一家招此變故，秦洛從小沒了雙親，甚至連披麻守孝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闋痕！那惡人！逼迫吞下毒藥，修鍊玄寒，受盡十年折磨。「

白落武場，兵器交錯聲不斷...

陌宸劍刃刺向秦洛，而她根本不想打，一直招架格擋。陌宸見她如此，更是惱怒，「洛兒！你難道要一直躲下去嗎！「

秦洛見他怒氣騰騰，自己倒是奇怪著。該生氣的難道不是我嗎？

她不想與陌宸爭論，望著周圍人議論紛紛，可又不能阻止。難道躲還不成嗎？

「洛兒，謠言止於智者。「陌宸冷笑道，「這話最是可笑，這世上智者本就沒多少，又何來'止'。「他抬起頭緊盯秦洛雙目，「所以用實力來說服他們，讓他們自知錯，才能停止這一切！「

秦洛深呼吸，將眼前凌亂髮絲吹向一旁。她最討厭對戰時不速戰速決，處處讓步，浪費時間，還有剛才的格擋早已厭煩。

她閉上雙眼再微睜開，眼神瞬間變得尖銳冷傲，舉起劍道，「不知你在謀划什麼。「冷冷一笑，「不過看你這麼想做我手下敗將，那便成全你。「

話落，破魂劍燃起赤色光芒，她瞬移對方身後，轉身一劍。陌宸也轉身格擋，兩劍相交，摩擦出激烈火花。

陌宸見她恢復往常，喜悅心情顯露顏上，「手下敗將？我倒真沒體驗過。「

秦洛加強內力，用力向他揮劍，陌宸翻身退後，赤色劍氣在旁一掃，砍斷他一絲髮梢。

「那是你遇到的對手，太弱。「秦洛舔嘴道。

兩人正式交鋒，動作敏捷，招式速度快如疾風，輕功又疾走如飛，雙劍火花四濺。白落武場中央，秦洛對陌宸，破魂對畫淵，雙方劍氣逼人，周圍人都難以靠近，而這劍氣映至上空，隱約間，那一處天空發生變化。

南倉大堂，眾人還在議論秦洛一事，分論不休。

「掌門所提之事，我們都知。可首領一職如此重要，還望掌門三思。「

「望掌門三思！「眾人附和。

「轟「

一聲雷響，打斷他們的交談。

陌業凡走向門外，用凝重的眼神眺望遠處上空，所有人見此本是晴空萬里，怎就突然打起了雷，甚是好奇，都起身探望。

「那裡！那裡怎麼了！「

「那...天空怎麼成那樣...「

「此處不正是白落武場嗎？「

陌業凡也甚是不解，「怎麼回事？派個弟子前去一探。「

源宇走來恭敬道，「回掌門，是少主，少主在與人切磋。「

「切磋？「人群中詫異道。

「這南倉還有誰能與陌少切磋？居然還有這種景象。「

「源宇快說，此人是誰？「

源宇抬頭目視他們，「是秦洛姑娘。「

「秦洛？「陌業凡不解道，想親眼目睹一番，便抬腿大步走去，眾人也想探個究竟，緊跟隨後。

白落武場，陌宸和秦洛打得火熱，簡直是勢均力敵，兩方武力毫不遜色。眾多弟子仰望天空如此景色，都前來一瞧，人群中也包括鄒婉茹。

「這白衣女子居然能同少主切磋，且兩人武力相當。「

「我以為春鄴宴會時，這女子只是僥倖，畢竟那個...那個闋...「

「闋痕。「

「對！那個闋痕之前和少主打鬥過，傳聞說那人定是被少主傷到幾分，才被這女子佔了便宜，得一少主救命恩人之稱。今日所見，甚是懷疑這傳聞真偽啊。「

「大家都說這姑娘只是有副好皮囊，可現在看來，這相貌和武功是能相提並論的。「

「我要是有這武功相貌，還需纏著少主嗎？在那兒一站，也定有各勢力的掌門堂主前來提親。「

「是啊，而且我見她都是身穿白衣，也不濃妝艷抹，不持劍的話，說是文官家的千金也定有人信。「

「對，這外面傳得謠言，跟事實完全不符。「

弟子都在交頭接耳議論，聲音忽大忽小，反正不遠處的鄒婉茹可都聽見了。她咬緊下唇，臉上表情頗為難看，嫉妒讓女人醜陋這句話，說得正是她現在樣態。

「破魂劍對畫淵劍，這場戰鬥，世間僅此一次啊！「

「快看！那姑娘驅使破魂劍，此劍居然還能成鏈刃！「

「且長劍和鏈刃之間，招式連接毫無破綻漏洞，這變化要練好久吧。「

「快看！又變鏈刃了！「

秦洛將鏈刃側甩，劍刃繞陌宸一圈。他將劍刃抵住，腳踩鏈刃借力，輕功扶搖直上。她緊接鬆開破魂劍，全神貫注積聚內力，隔空驅使劍。

鏈刃迅速旋轉成長劍，直飛上空，陌宸看此情況，揮出一道藍色劍氣抵擋。而秦洛也瞬間上空，召回破魂劍，空中兩人再次交鋒不斷，雲層再次出現變化。

陌業凡和眾人趕來，登上站台。那些弟子們目不轉睛盯這切磋，根本沒注意到他們。

「這！這天空！！「

全場都是吃驚神態，那嘴遲遲不肯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