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55第五十五章

2019年5月30日星期四

凌晨十分，一架銀灰色的龐然大物趁著夜色緩緩降落在了都北機場的跑道上。這是一架Y-20重型運輸機。降落之後，它在塔台的引導下慢慢滑行到跑道旁的停機坪上打開了尾部的艙門，裡面赫然是一架機翼摺疊狀態的J-12C，而機身的編號顯示，這正是屬於鹿菲菲的座駕。

幾分鐘后，這架J-12C已經把它輕靈的身軀穩穩地停在了跑道的起點上，鹿菲菲正在駕駛艙里做起飛前的最後檢查。

「可以起飛。完畢。」

隨著塔台的這一聲命令，鹿菲菲有些迫不及待地將油門一推到底，發動機的轟鳴聲陡然加大，一道絢麗的藍色尾焰從飛機尾部噴射出來，J-12C像一隻輕盈的小燕子騰空而起。

高度11000米。鹿菲菲開始測試並適應這架飛機所有改進的部分，包括航電系統、新的頭盔瞄準具、增強了對地能力的火控系統等等。

當一款新型的飛機設計定型后，它的氣動布局、機體結構、外觀尺寸等這些難以改變的特徵將極大的限定、甚至決定了這一款飛機將來可供改進的潛力。這是因為現代戰鬥機的發動機和雷達以及其它電子設備將對它的整體作戰效能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對一款戰鬥機的改型也是主要從這些方面入手的。如果某一型號的戰鬥機有著足夠多的內部空間，那就意味著它也會有更高的改進潛力。但是J-12本身屬於輕型戰鬥機，嬌小的體型決定了它不可能有太多的內部空間，更何況作為剛剛才開始列裝部隊的新型戰鬥機，基本上是沒有可能去考慮對它進行改型的。可是偏偏的，鹿菲菲所駕駛的這架J-12C卻成了一個例外，當然，這也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之前所有的資料和公開報導上都只是說J-12採用最新的航電系統，但是從具體的性能參數上，卻沒有發現這些所謂最新的航電系統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現在鹿菲菲已經明白了。剛剛的測試結果讓鹿菲菲驚喜的發現，她現在駕駛的這架飛機各方面的數據與模擬系統上所體現出來的完全一致，這就意味著它單從電子信息方面來說，性能就至少提高了五個百分點；而在對地攻擊方面，如果搭載合適的武器，其作戰效能的提高有可能達到百分之二十甚至更高。不要小看了這區區幾個百分點，要知道現代戰鬥機在設計的時候無一不是力求完美，剛剛定型的飛機理論上在短期內幾乎是沒有可能在各方面的性能上有所提高的。那麼究竟是什麼使鹿菲菲的這架飛機在短短几天之內就得到了一個質的飛躍呢？其實，這才是其航電系統的「最新」之處——完全的模塊化設計。J-12上幾乎所有的電子設備全部採用統一的介面、外部尺寸甚至是統一的電源電壓。這就意味著只要某一個單元有了性能更好的功能模塊就可以立刻更換。就好比一台個人電腦，只要更換某一個性能更好的配件，就可以提高這台電腦在某一方面的性能。現在鹿菲菲所享受到的驚喜，正是這一設計所帶來的效果。不過這次對這架J-12C改裝的重點還並不在此。

十五分鐘后，鹿菲菲降落了。剛一下飛機，她就馬不停蹄地直奔模擬訓練廳。這是因為她即將進行一項從來沒有人嘗試過的試驗，所有的東西還全部都停留在理論上，其風險是不言而喻的，而新模擬系統的高擬真度卻恰恰可以把這種風險降到最低。

現代幾乎所有的艦載戰鬥機除了增加了著艦用的尾鉤之外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其機翼可以摺疊，以減少停放時所佔用的空間。J-12C也不例外。正因如此，它才能不用拆解就裝進Y-20的貨艙內，而一架Y-20的貨艙可以輕鬆地容納兩架J-12C。

模擬器上，鹿菲菲將J-12C升到了13000米的高度，準備開始第一次嘗試。

速度800，鹿菲菲關閉了發動機，飛機開始無動力滑翔。

速度600，拉杆，仰角20度，摺疊機翼。

沒錯，就是在無動力滑翔的時候摺疊機翼。但這並不是目的，而只是為了模擬出即將開始的試驗所需要的環境和狀態。

速度550千米/小時，高度11000米，仰角20度。鹿菲菲開始打開摺疊的機翼。0.5秒，機翼完全打開。這正是此次對這架飛機改裝最重要的一個部分。艦載機機翼的摺疊和展開對速度是沒有太高的要求的，在早期甚至還都是需要人手動去摺疊和展開。那麼這一改裝的目的是什麼呢？

0.5秒，機翼就完全展開了，但是隨著機翼的展開，高速的氣流直接推向了展開的機翼，使得J-12C的仰角迅速增大，即便J-12C採用的是全動水平尾翼也無法在沒有動力的情況下控制住機頭的上仰。而仰角的增大則導致發動機的進氣道不能良好的吸入空氣，發動機也自然無法重新啟動並提供動力。這一次，鹿菲菲失敗了。

第二次嘗試開始。

同樣的步驟，同樣的高度、速度和仰角，不同的是，鹿菲菲沒有像上次那樣先展開機翼，而是在機翼還處於摺疊狀態時就先嘗試重新啟動發動機。發動機啟動成功，在飛機剛剛獲得了動力的時候鹿菲菲就開始緩慢推桿，沒有去理會正急速降低的高度，她只是努力使飛機保持一個水平的姿態，在穩定住之後，再一次展開機翼。

0.5秒，機翼完全展開，飛機姿態良好，發動機工作正常，飛機成功進入正常飛行狀態。這一次，鹿菲菲成功了。

鹿菲菲控制住內心的小興奮，又連續進行了四次嘗試，務求讓自己的動作更準確、飛機的姿態控制的更完美。最終，在連續五次成功之後，鹿菲菲滿意地走出了模擬座艙。

天已經亮了，鹿菲菲被強制要求回宿舍睡覺。她需要休息。J-12C又被裝進了Y-20的貨艙。

在第三殲擊中隊的飛行員們開始上午的訓練計劃前，發現了兩件讓他們詫異的事。第一件是停在停機坪上的Y-20；另一件則是他們的隊長今天始終沒有出現。一個佩戴少校軍銜、自稱是作訓科長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開始面無表情地給他們布置和講解上午的訓練內容。看著這個陌生的面孔、聽著他機械的聲音，三中隊的飛行員們突然開始懷念昨天那個曾訓斥他們的那個始終沒有露面的隊長，特別是三中隊的男飛行員們。至少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好聽，輕柔、悅耳。

「還有什麼問題嗎？」作訓科長在講解完后發問。

「報告！我有問題。」出聲的是丁樹幟。

「講！」

「我想知道，我們的隊長去哪兒了？」在問完之後，丁樹幟自己都有些吃驚自己居然就這麼直接地問了出來。

「龍飛同志另有任務，機密。還有其他問題嗎？」作訓科長的回答刻板、嚴肅。

與此同時，鹿菲菲正在宿舍的床上熟睡，厚重的窗帘當住了窗外明媚的陽光。團長辦公室里，康健中正抓著電話大喊大叫，看他的態度，不知情的人決不會猜到電話的另一端會是他的上級首長。

康健中：「我知道這是命令，但我還是理解不了！」

電話的另一端：「你知道是命令，就該知道它不管你理解不理解。」

康健中越說越激動：「但這個任務明明就不應該是作戰部隊的事兒！這是個試驗，而且是一群腦殘拍腦門想出來的一點兒屁用都沒有的簡直荒唐透頂的試驗！」

電話的另一端也突然提高了嗓門：「你夠了！什麼叫不該是作戰部隊的事兒？你倒是說說該是誰的事兒？」

「誰想出來的讓誰去，凈出餿主意。再說了，不是還有試飛員嗎。」康健中嘟嘟囔囔地說。

「什麼叫餿主意？什麼叫拍腦門兒？這個試驗一旦成功，就意味著我們的戰鬥機將憑空多出來至少3000到4000公里的作戰半徑，而且還緩解了飛行員因為長時間飛行所帶來的疲勞！」說到這裡，電話里的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又繼續說，「你心裡應該也清楚，即便是試飛員中，也沒有比鹿菲菲更合適的人選。她本人的意見呢？」

康健中用疲憊的聲音說：「只要是任務，她都會執行。」

「那就這樣吧，我相信她會成功的。」然後伴隨著一聲嘆息，電話被掛斷了。

當第三殲擊中隊的隊員們結束訓練再次路過機場的時候，Y-20龐大的身軀正在克服地球的引力離開跑道。他們不知道，也想不到，此刻的龍飛正坐在Y-20貨艙內那架J-12C的駕駛艙里。

高度11000米，速度800千米/小時。

「塔台，鯤鵬。已到達預定位置。高度11000，速度800，請指示。完畢。」

「鯤鵬，塔台。保持姿態，守聽。」

「鯤鵬明白。完畢。」

指揮塔上，康健中始終在猶豫，但最後還是開始呼叫與Y-20在同一頻道上的鹿菲菲：

「龍飛，雷霆。聽到請回復。完畢。」

這是鹿菲菲進入霆擊團以後康健中首次使用自己的代號。

「雷霆，龍飛。通訊正常，聲音清晰。完畢。」鹿菲菲的聲音平和、柔緩。

「再次檢查並報告你的狀態。完畢。」相較與鹿菲菲，康健中的聲音卻略顯緊張。

「檢查完畢，一切正常，狀態良好。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