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77第七十七章

2019年6月5日星期三

鹿菲菲乾淨利落地消滅了一個目標，但是此刻她的情況卻也不容樂觀。在目標被擊中的同時，她的飛機座艙內也響起了陣陣警報聲，整個飛機也開始震顫、抖動了起來，並且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鹿菲菲迅速把油門收到最小。她知道飛機為什麼會報警，而且是早就預料到的。J-12C在低空的最高速度為1.5馬赫，而剛剛鹿菲菲卻是以超過2馬赫的速度從14000米的高空一直俯衝到不足4000米的高度，她此時的速度早已超出了在這一高度上飛機所設計的最高速度，如果這種狀態持續的時間過長的話，飛機別說會失去控制，更有很大的可能會導致直接在空中解體。不過這一次，鹿菲菲看似冒險甚至玩命的攻擊方式實際上並沒有太大的危險性。這是因為在鹿菲菲還沒有到霆擊團的時候就不只一次地挑戰過J-12C在低空的速度極限，而正是之前的經驗告訴鹿菲菲，1.5馬赫只是飛機很保守的一個設計速度，事實上即便飛機在低空達到2馬赫的速度也只是操作起來有些困難，飛機各個舵面的反應會比正常情況下顯得遲緩一些，至於飛機的抖動只會發生在長時間保持2馬赫以上高速飛行的狀態下，只要速度降下來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

這個時候，歐陽雪婷也非常默契地轉過了一個大彎，根本不用鹿菲菲命令就加快了速度並開始爬升。按照目前的態勢，很快她駕駛的這架J-12C就可以與鹿菲菲一起對倖存的那架J-10B造成前後夾擊的形勢。對於歐陽雪婷的表現，鹿菲菲是非常滿意的。此刻她已經擺脫了飛機的不穩定狀態，並在爬升的同時轉向，以切半徑的方式直逼J-10B的側后。現在這架J-10B的處境迫使它的飛行員必須迅速做出一個決斷：要麼立即放棄攻擊加速逃離；要麼搶在歐陽雪婷之前首先發射導彈，並且要在鹿菲菲進入射程之前將歐陽雪婷擊落。雖然選擇前者似乎很不體面，但相對來說還是比較穩妥一些，儘管將無法完成攔截對方的任務，同時也幾乎不可能再有反擊的機會，不過卻也至少可以讓他利用速度和距離來降低自己被擊落的可能。

不過J-10B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加速迎向了歐陽雪婷，並隨時準備發射導彈。顯然，很少有人會願意讓自己像個懦夫一樣做出不體面的選擇。歐陽雪婷注意到了對方的動作，並準確判斷出了他的意圖。但是她同樣沒有絲毫的退縮，仍然堅定不移地阻擋在J-10B的航線上並朝著對手步步進逼。同時，她還迅速接通了導彈的電源，試圖先一步鎖定對方。從地面雷達的屏幕上可以看到，兩架飛機正在同一直線上相向而行，距離正在迅速縮短，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彼此都等待著在關鍵的時刻給與對手致命的一擊。這無疑是一場勇氣與決心的比拼，如果照此發展下去，雙方的技術反而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對於駕駛經驗稍嫌稚嫩的歐陽雪婷來說，也許這才是一個絕對聰明的選擇，可以讓自己有效地利用形勢來彌補自己經驗不足的這個足以致命的弱點。

鹿菲菲身在局中，不過距離還是稍稍遠了一些，儘管她正全力趕去支援，但顯然已經無法在J-10B發射導彈之前對它展開有效或者是有威脅的進攻了。對於歐陽雪婷所表現出來的絕決與鎮定，鹿菲菲在心裡暗自讚歎，也許這正是一個鍛煉飛行員心態與意志的絕好機會，但同時她也知道一旦失敗恐怕對歐陽雪婷來說也將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不過最主要的是，歐陽雪婷此刻的表現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給自己來做。

正思考間，一個近乎直覺的念頭突然在鹿菲菲的大腦里閃現，她在通訊里急促地喊道：「左急轉加速俯衝，放干擾！」

歐陽雪婷聽到了這個急促的呼叫，雖然這個呼叫的內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根本沒去考慮，多次與鹿菲菲一起在模擬系統上的訓練讓她近乎本能地當即按照鹿菲菲的指令迅速向左滾轉同時蹬舵，待飛機傾斜超過90度時猛然拉杆、推油門，同時釋放了箔條彈和干擾。飛機以機腹朝上的姿態斜斜地向左邊俯衝了下去，而幾乎與此同時，歐陽雪婷聽到座艙里響起了被鎖定的告警聲，但是隨著她動作的完成，告警聲也很快停止了，只是雷達屏幕上又多了一個代表著導彈的微小光點，不過目前看來已經對自己沒有威脅了。面對如此情景，這一刻，歐陽雪婷的心裡有了一種凜然的感覺。她無法理解自己的隊長是如何未卜先知般地做出了準確的判斷並及時提示自己做出最最正確的應對，成功規避了J-10B對自己的攻擊。

有同樣感覺的不只是歐陽雪婷，還有J-10B的駕駛員。不過他除了凜然之外，更多的還是懊惱，一種幾乎使他憤怒的懊惱。兩架戰機間的對決，是他最後也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鹿菲菲在背後逐漸逼近的威脅，他必須迅速解決掉眼前的對手才有可能調過頭來應付，才有可能扭轉目前對自己極為不利的情勢，他必須確保先敵攻擊並且一擊即中。本來他巧妙地故意將航向偏離了一些角度，以縮短對方能夠鎖定自己的距離，同時他更是時刻注意著自己的雷達，將對手始終置於自己能夠鎖定的範圍右側的邊緣，更是在進入有效射程之後迅速鎖定併發射了導彈。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自己鎖定的同時，對方突然做了一個大角度的機動向左急轉，當導彈發射出去的時候，目標恰好逃出了自己能夠鎖定的範圍。脫鎖的導彈自動轉入了主動尋的模式，可是目標及時釋放的干擾又成功地欺騙了導彈的雷達，這次攻擊徹底的失效了。

這怎麼可能！J-10B的飛行員無法相信，他無法想象對方怎麼可能搶在自己之前就判斷出了自己手指的動作並做出了有效的應對。要知道，在他看來，對方就是在自己的手指按下發射按鈕之前的那一瞬間做出的反應。不過無法理解也好，不能相信也罷，這一切已經都不再重要了。他必須馬上做出反應，爭取搶在身後的那架J-12C也就是鹿菲菲攻擊自己之前再一次地咬住眼前的目標並把它擊落。

「12，11。繼續左轉盤旋，按照訓練時的樣子。注意你的角速度和對方的距離。再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到。完畢。」歐陽雪婷再次聽到了鹿菲菲的聲音。這一次，鹿菲菲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不再有剛剛的急促。

「12明白。完畢」歐陽雪婷一邊回答，一邊開始按照鹿菲菲的要求去觀察並計算，然後又稍稍加快了些速度，恰到好處的讓自己的飛機始終不進入J-10B的鎖定角度。這一刻，她知道勝利已經來臨了。

J-10B的飛行員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這不是害怕，可能也算不上緊張，但是面對就在自己眼前的目標卻就是始終捕捉不到鎖定不上，這又怎麼能讓他還保持心態的鎮定？更何況在他的背後還有一架如毒蛇一般的戰機正昂其了頭對自己吐著信子，隨時準備給自己致命的一擊！

終於，J-10B的座艙內響起了RWR（雷達告警接收機）急促的報警聲——他被鎖定了。隨著告警聲的越來越急促，計算機也給出了導彈來襲的方向與距離並顯示在了屏幕上。飛行員無奈地將油門一推到底並打開了加力，速度至少可以延長導彈命中他的時間，他要為自己的命運做最後的努力。

鹿菲菲從外表上看，雖然溫柔恬靜，但在空戰中，她卻絕不是一個心慈面軟的人。任何一種對敵人的仁慈都是對自己和戰友的殘忍。所以，她在朝目標發射了第一枚導彈后不久，就再一次按下了按鈕，又一枚導彈離弦而出。

J-10B的飛行員在看到又一枚導彈朝自己飛來之後，終於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絕對沒有可能幸免於難的了，還好這只是演習。想到這裡，他打開了公共頻道，開始說：「對面的戰友，我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你沒必要非得趕盡殺絕吧？」

沒有人回應。

「好吧，不管你是誰，能不能讓我死得明白一點？」這個飛行員仍不死心，一邊操縱戰機垂死掙扎，一邊大聲喊著。

他的耳機里終於有了回應，是先後兩個不同的女人同樣動聽的聲音：「霆擊團龍飛中隊，龍飛。霆擊團龍飛中隊，雪婷。」

這兩個動聽的聲音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他卻沒有時間再做什麼感慨了，只來得及耍寶般地在與地面的通訊中大喊一聲：「同志們！記住這兩個名字，給我報仇！」然後，系統就判斷他被華麗麗地擊落了。

鹿菲菲與歐陽雪婷兩架J-12C再次聚攏到了一起，然後編隊向著邵明遠和郝長飛所駕駛的兩架J-11D飛去，繼續去為他們提供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