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看望顧然
宮門落鎖之前,夏妤獨自帶著若蘭出了宮,沒有坐轎子,而是步行,大搖大擺的向著幽深的街巷行進,她現在任性的像一個孩子,帶著只要蒙烈不管,她只想做自己的事情,管他是否身邊摟著別的女人,管他是否在乎自己的生死,她只想不在窩囊的受人左右,只想做一回任性的自己。
她的腳步很快,若蘭跟在身後也有些焦急急促,不過夏妤沒有亂走,而是直接去了草堂,來這裡看望顧然。
之前聽說顧然最近一直很穩定,她想是否是自己的葯起了作用,可為何遲遲不見顧然去宮內見她,既然他不來,她就出來。
草堂依舊如從前那般熱鬧,人來人往,似乎比從前還要繁榮,高高的竹樓之上掛著綵綢和昏暗的燈火,將這個高聳的竹樓裝飾的猶如迷彩的仙境一般炫目。她直接推門進了後院,卻看到之前擺放在河池邊上的躺椅不見了,地上似乎還有一些未清掃乾淨的零散的東西在地上,河池內的花瓣上飄散著許多瓷片。
彼時,知道她突然回來的店小二悄悄的跑上來說道,「主子,剛才,剛才主子鬧了一會兒,現在被蘇公子關在了籠子里了。」
鬧了一會兒?說的很是委婉,不過夏妤知道,他一定又發作了。
「帶路。」
夏妤的臉上帶著冷霜,那雙眼中迸射著不快和不安。
「是,主子,隨小的這邊走。」
店小二的腳步很快,可夏妤的腳步更快。她提著裙擺,猶如夜裡的一隻四處遊動的靈魂,悄無聲息的與店小二並肩齊行。
到了地方,不見顧然的影子,夏妤就聞到了那股難聞的血腥的味道,「草堂損失了幾個人?」
店小二知道這點事是瞞不過夏妤的,於是實說,「三個,都被主子吸幹了血。」
「屍體如何處置?」
「已經按照蘇公子的吩咐埋了。」
「找到那三個人的家人,每戶人家送去三千兩白銀,厚葬之後將家裡人遷移出京都。」
「是,主子。」
夏妤不想這件事影響到顧然在這裡的生存,至少現在不想。
夏妤還交代了店小二一番就叫他離開了,站在籠子跟前停留了很久才舉著身邊的燈盞向前走。地上濕漉漉的,不用仔細看也知道是血水,她毫不在意的踩在血水上一路走過去,燈盞照亮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得到有些地方伸出一隻滿是血水的手來。她蹲下身,毫不避諱的伸了過去。
那隻手冰涼徹骨,在感受到了夏妤的觸感之後迅速的收回,「額……」
顧然縮著身子後撤幾步,將自己的臉埋了下來,不給夏妤看分毫。
夏妤舉著燈盞看著他,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和臉上依舊沒有完好的傷痕,裸露出來的皮肉帶著血珠子,正一點點的從那血紅肉之中滲透出來,觸目驚險,從前那個玉樹臨風的男子再也不見,只有眼前的這個猶如鬼魅一樣的惡魔。
夏妤的心痛的無法呼吸了,她狠狠的握著腰間的短刀,已經將短刀抽了出來,顧然瞧見她傷心的樣子,主動將脖子遞了過去。可夏妤的手卻遲遲不忍心落下,啪嗒」一聲,短刀落地,脆響之後,顧然又將身子縮了回去,緊緊的靠在籠子的深處。
「夏妤……」
蘇摩不知何時已經走上前來,彎腰將地上的短刀撿了起來,貼心的放了回去,拉著她向外面走。
「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出來?」蘇摩問她的時候回頭示意若蘭不要跟上來,若蘭識趣的點點頭,靠近鐵籠子站著,遠遠的瞧著他們越走越遠。
夏妤低著頭,很久沒有說話。
蘇摩感受的到她身上的那份痛苦,可事到如今,已經堅持了這麼久,倘若半途而廢豈不是就白白辜負了那麼多死去的同門兄弟?
「蘇摩,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蘇摩搖搖頭,很快的開導她說,「你沒有做錯。只是需要時間,顧然與上一次發作已經相隔了很久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完全恢復,你現在豈能半途而廢?」
夏妤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平靜下來,再次睜眼,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低聲說道,「我來是想跟你說我們之前商量的事情是否還能兌現?」
蘇摩愣了一下,想到那些話,那些叫他絕望的話,蘇摩沒有很快的答應,只回味在從竹林回來的路上兩個人暗中當做玩笑一樣的話,可不想,夏妤依舊記得,竟然想著要去實施。
「夏妤,你……可想好了?」
夏妤點點頭,伸出手,說道,「給我吧,我想好了,想了很久,從最開始的不捨得,到後來的努力掙扎,到現在的已經死心,我想我已經想好了。」
站在外面的烏雅聽到了,「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你至少要等身體好一些才行。蘇摩的聲音透徹粗啞。」
「我身體很好,現在就是動手的好時機,明日去我那裡將我需要的的東西送過去吧!」夏妤的身子一動,回頭瞧見了外面的身影,看了一眼蘇摩,沒有再說什麼。
夏妤回過頭的時候看著烏雅靜長的身影映在地上,沒有說什麼更沒有過多的解釋,只伸出手割破了手腕,扭頭向著顧然的方向走了過去。
烏雅想上前去阻撓,蘇摩卻將她攔住了,低聲說,「由著她吧,相信夏妤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夏妤一直搞不懂為什麼自己的血可以抑制住顧然的魔性,甚至可以配合著她的葯一起吃下去會叫顧然恢復從前的樣子,可幾天之後,他又恢復了現在的樣子。夏妤不想再看到顧然傷害無辜,更不想看到他到處殺人,那麼喝一點自己的血又有何難?
顧然貪婪的啃咬著她的手腕,雙眼之中迸射著火光一樣的紅顏,一瞬不瞬的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夏妤,這一次,他很快的恢復了震驚,主動鬆開了夏妤的手,後撤幾步,縮著身子藏匿在暗處。
夏妤沒有急著走出去,蹲坐在鐵籠子的跟前,藉助微弱的光線看著顧然。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彷彿夜空之下的那些星辰,彼此心照不宣。
靜坐了片刻,夏妤感覺有些頭暈,不得不及時注射了葡萄糖才勉強站起來,可現在已經無法進宮了,天也大亮,在草堂尋了一處地方躺到了晌午才勉強起身往宮內走。
夏妤固執的沒有叫自己乘坐轎子,看著手腕上包紮好的地方沒有了之前的血紅,將繃帶扯下,隨意的扔在了地上。
跟在她身後的若蘭悄然上前,跟著很緊,擔憂她出什麼事情。
夏妤的臉色蒼白如紙,回到宮內見到了趕著去早朝的蒙烈沒有說一句話,徑直從他的身前走過。
蒙烈的手突然伸了出來,握著她的手腕,低頭瞧著手腕上的傷痕,眉頭緊鎖,低喝一聲,「你不要命了?」
夏妤看也沒有看他,將手抽了出來,繼續前行。
蒙烈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無奈的長長一陣嘆息,跟前走來的暗衛走上前低聲說話,「皇上,皇後娘娘此去一直……」
夏妤冷笑一聲,關閉了視頻上的畫面,就知道不管自己去哪裡蒙烈都會叫人跟著,是關心還是盯梢已經全都不重要,她瞧著跪在地上的沈夢繞,看著她今日穿著自己曾經喜歡的那條白色的紗裙,好像自己跪在跟前,她有那麼一瞬的恍惚,無力的擺擺手,走了過去。
回到了寢宮之內,呵斥出了所有人,一頭栽倒,沉沉睡去。
再次睜開眼,天有些黑了下來,她看到面前著桌子上放著的粥碗還在冒著熱氣,使勁的擰了一下眉頭,問道,「何人送來?」
「回皇後娘娘,是沈貴妃送來。」
夏妤點點頭,瞧著那稀粥實在沒有胃口,叫人端了下去,說道,「叫她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