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逢場作戲
盛夫人情急之下,直接就撲到了盛明珠身邊,將她身上的錦被扯開,捋起她的袖子左看右看,急急的問,「珠兒,燙著了沒?傷哪兒了?」
「娘,我沒事……」盛明珠的胳膊上只被燙起了幾個小紅點,委實沒什麼大事,忙安慰母親。
誰也沒看到旁邊的蘇清婉眼裡幽光一閃,帶起一抹冷色。
明明她燙的重多了,可盛夫人眼裡卻只有盛明珠一個,到底親生和收養的就是不一樣!
她垂下頭咬著唇,小聲的吸著氣,那一大碗湯水都扣在了她的胸口上,絲綢的衫子緊緊貼在她胸口,她一雙眸子立刻霧水朦朦的,就像被雨打濕的梨花,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丫環婆子手忙腳亂的給她擦拭,待要給她把衣服脫下來察看傷處,卻猛然想起少爺還在,只能先替她處理別的傷處。
盛夫人把盛明珠好好檢查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傷到才鬆了口氣,又急急回頭查看蘇清婉。
一個手腳麻利的婆子正在替蘇清婉處理胳膊上的傷處,她的胳膊上也被淋到一點,此時捲起袖子,只見那雪白嬌嫩的皓腕上已經紅了一片。
蘇清婉咬著牙輕輕吸氣,眉尖輕蹙,淚眼迷朦,盛夫人也心疼的厲害,急急叫道,「怎麼燙得這麼厲害?快去把我房裡的雪玉膏拿過來,再從冰窖取些冰……」
下人急急領命而去,盛梓輝先看了看妹妹無事,又轉頭看向蘇清婉,一雙清澈的眸子帶起了憂色。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這裡不便,他也顧不上和母親打招呼,悄悄退了出去。
下人取來了燙傷膏和冰塊,盛夫人親自給蘇清婉上了葯,又替她換了身衣服,輕鬆了口氣道,「還好燙得不太嚴重,將養個三五日也就好了,否則耽誤了進宮可怎麼好……」
蘇清婉臉色有些蒼白,卻仍是笑著道,「義母您不用擔心,已經不痛了……」
盛夫人點了點頭,目中露出一絲憐惜道,「你放心,這雪玉膏是宮裡御賜,絕不會留下半點疤痕,你是個女孩兒家,以後凡事要小心。」
蘇清婉乖巧的點了點頭。
依盛夫人的意思,就讓她姐妹二人在自己的暖閣歇下,也好照料蘇清婉的傷處。
可盛明珠直接便拒絕了,她現在只想好好理清頭緒,可不想壓抑著性子和蘇清婉在一起。
她只好慌稱自己換了地方睡不好,磨了盛夫人半天,執意要回到自己的雲薔院。
盛夫人無奈,只得千叮嚀又囑咐,又派了自己的貼身嬤嬤跟去照顧,這才放了盛明珠回去。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邊一輪彎月,伴著樹影婆娑。
盛明珠帶著兩個丫環一個嬤嬤,正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就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
她回過頭,就看到蘇清婉和她的兩個丫頭,正跟在她身後。
「你幹什麼?」她頓住腳,眉尖蹙了起來,好在夜色深濃,沒人看清她臉上的神色。
蘇清婉一臉詫異的道,「姐姐你忘了?義母讓我這幾日都陪著你。」
「不用!」盛明珠斷然拒絕,看著蘇清婉有些受傷的神色,緩和了些口氣道,「你燙傷了,還是快點回去吧,我身邊有時宜她們,用不著你。」
「可是……姐姐你臉色不好,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妹妹也可以幫你分憂……」
蘇清婉討好的靠了過來,看著她眉心的那抹冰冷,甚至想伸出手去撫平她的眉頭。
盛明珠側頭避開她的手,聞到她身上那抹熟悉的茉莉花淡香味,心底不自覺就泛起一股厭惡。
她退了一步,神色陡然冷了下來,「我沒事,妹妹受了傷,還是快些回去吧!」
說完也不看她是什麼神情,轉身就走。
時宜她們急急跟著她而去,只留下蘇清婉一臉愕然。
別說是蘇清婉,連一直伺候她的兩個丫頭都有些訝異,看自家小姐臉上露出傷心的神色,她從蘇府帶來的貼身丫頭紅玉忍不住小聲道,「小姐,大小姐真是太過份了,您都替她受傷了,居然還這樣對您……」
蘇清婉咬了咬唇瓣,低斥道,「住嘴!姐姐的事哪用得著你來說嘴?姐姐她大概只是心情不好……」
她這樣說著,望著遠處在風中搖曳的碧竹,眼底卻掠過一絲陰鬱。
紅玉被訓斥,臉上卻沒有半點懼怕,小聲嘟囔道,「小姐,您就是性子太好了才會讓她這樣欺負,要我說啊,將來進了宮,還不知道誰靠誰……」呢。
她話還沒說完,蘇清婉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立時讓她吶吶住了口。
蘇清婉沒有再說什麼,望著雲薔居的方向半晌,才帶了丫頭向自己院子走去。
一整晚睡不安寧,早上醒來時,盛明珠的頭有些昏昏沉沉。
時宜端了銅盆進來,笑道,「小姐,您醒啦,奴婢伺候您梳洗。」她扶著明珠下了床,在她耳邊嘰嘰咯咯說個不停。
「剛剛小姐睡著,少爺還不放心過來瞧了一眼,說是今天要和同窗出門,順便給小姐買些好玩的東西,讓小姐乖乖在家等著。」
「說起來,少爺真是疼小姐,每次出門都不忘替小姐帶好東西……」
「好玩的?」盛明珠揉著額頭的手一頓,腦中突然想起一件大事。
上輩子在她進宮的前幾日,哥哥出門和同窗相聚,沒想到卻被抬了回來,說是半道驚了馬,哥哥從馬背上跌下,被生生踩碎了腿骨。
那件事給她的印象太深了,她到現在都記得哥哥滿身狼狽的被抬進門,手中還緊緊攥著一個跌破了的泥彩娃娃。
她的心跳似乎瞬間驟停,這兩日過得恍恍惚惚,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都顧不上說就往外跑。
時宜嚇了一跳,手中的梳子落地,在她身後急叫,「小姐,你要幹什麼去啊……」
話音未落,盛明珠已是一陣風般跑出了門,時宜再顧不得什麼了,隨手拿起她的那件紅色外衣,便跟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