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都是要死的
我腦子裡全是拾荒哥的話,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上班的時候也感覺有些迷糊,好像奇累無比,怎麼著都沒有力氣。
本來主管就看我不順眼,這時候一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工作效率一慢,那臉色就拉下來了。
「我說林木,你這些天工作有些不在狀態啊,我聽楊威私下裡說你交女朋友了?不是我說你,你要交朋友,我沒法管你,可你晚上也得節制點吧,搞得白天上班都沒精神,你說這要是讓上面的人看到我帶的人這幅樣子,我怎麼交代?」
他這話就當著辦公室所有人說的,還故意提高了嗓門兒,生怕別人聽不到一樣,惹得其他人一陣低笑。
我心裡暗罵楊威這龜孫兒,怎麼這麼大嘴巴,什麼事兒都往外扯。
嘴裡賠笑,說朱經理,不是你說的那樣,這幾天身體有些不舒服,你放心,工作不會耽擱的。
朱經理嗤笑一聲,說就你這樣子還不會耽擱?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全辦公室這麼多人,難道就只有你一個人談戀愛了?也沒見其他人像你這樣啊,你這是對自己的嚴重不負責,對工作和公司的嚴重不負責。
也不是我要罰你,但都像你這樣,那公司還怎麼開?算了,這次就輕一點,工資罰兩百,以後再這樣,可就不是兩百的事兒了。
我心裡一股火氣憋得要炸,這狗日的,老子就是精神狀態不好,那也沒耽擱工作啊,屁大點事兒也被他扣這麼大帽子,開口兩百就沒了,還一副看不慣我談戀愛的樣子,老子就祝你一輩子單身狗,你全家都單身狗。
哪天老子要是坐在你頭上,你丫的就等著老子報復吧。
我忍著氣沒吭聲,誰叫人家在我頭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暫時的忍耐,就當是為日後的騰飛打基礎吧,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是。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五點,我心裡突然一突,想到早上的時候那拾荒哥說過的話。
他讓我救他,說是下午五點,讓我去在望霞公園,雖然後面的話沒說完,但我現在一想他當時的臉色,卻越來越覺得,他好像知道一些什麼。
而且他當時看我的臉色,那麼驚恐,要是真沒事兒,他怎麼會那副樣子,再者說,他一早上就跑到公司門口,那說明他知道我在這上班,這所有的事情,都讓我感覺巧合的有些過頭了。
我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五點過三分了,心裡十分糾結,到底要不要去望霞公園看看。
畢竟望霞公園雖然是在郊區,但也並不是太遠,去一趟也花不了多久的時間。
我心裡十分糾結,看了看外面已經在擦黑的天色,心裡猶豫不決。
最後還是一搖頭,心想就是一個不認識的人而已,我幹嘛那麼緊張,萬一他根本就是騙我,想趁機訛我一筆呢,現在騙子手段這麼多,誰也說不準是不是。
我擺脫腦子裡的想法,把手頭的工作做完,已經是五點四十多,到了下班的點。
收拾了一下東西,我匆匆忙忙就出了公司。
剛走出公司,就是一股冷空氣鑽進我的身體,讓我感覺有些發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突然又想到了早上的事情,總有一種去望霞公園看看的衝動。
但隨即我又覺得是自己神經太敏感了,好好的哪裡會出什麼事,抬腳就往輕軌站走。
走了一半,我停下來,心裡那感覺越來越強烈,似乎覺得不去一趟望霞公園,良心不安,最後還是沒抗爭過這念頭,轉身坐車往望霞公園去了。
才到公元邊緣,我就聽到裡面一陣嘈雜,各種聲音都有,好像聚集了很多人一樣,旁邊還停了幾輛警車。
我心裡一緊,覺得事情不妙,難道那個人……
我快步跑進公園,順著聲音走過去,就看到一個涼亭周圍圍滿了人,一個警察拿著喇叭喊到:「都退後一點,退後,事情警方會處理,所有人都回去,要封鎖現場,都回去。」
他一直重複著這些話,但圍著的人卻沒怎麼動,我急忙就跑上去,但前面的人擋住了視線,我也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好問一個大媽:「阿姨,發生什麼事了啊,怎麼還有警察啊?」
大媽看了我一眼,腦袋一擺,用一副神秘兮兮又極其誇張的語氣說到:「哎喲小夥子你是不知道喲,死人啦!」
我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問她:「怎麼死人了,什麼人啊是?」
大媽嘖嘖嘖的搖頭,說那誰知道啊,看樣子穿的破破爛爛,鬍子拉碴的,估計是個撿垃圾的,發現的時候人就已經涼了,兩隻眼睛鼓的像牛眼睛一樣,哎喲是死不瞑目啊,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喲。
聽到這裡,我心裡已經涼了半截,撿垃圾的,聽這話,那就是早上那人啊!
我咽了口唾沫,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伸手扒開周圍的人就往裡擠,最後擠到人群前面一看,只見涼亭里的柱子邊上靠著一個人,兩隻手耷拉在地上,臉色驚恐,眼睛鼓的圓圓的,嘴巴也張成O型,那模樣,就像是活生生被嚇死了一樣。
而他的樣子,我也可以肯定,就是早上找我的那個人。
我看著眼前的屍體,心裡猛地一顫,竟然……真的死了。
我想到他早上求我救他的話,他說過下午五點讓我來望霞公園,我沒來,他死了,如果我來了,是不是真的可以救他?
可是,一個好好的人,又怎麼會知道自己要死了,而且看他這幅樣子,死的時候一定很恐懼,到底是什麼東西,會讓他如此恐懼?
警察開始驅散人群,周圍看熱鬧的人慢慢都走了,我卻怎麼也挪不開自己的眼睛,呼吸快的讓我感覺像是大學跑了十公里長跑一樣。
壓抑,恐懼!
一個中年警察往我肩膀上一推,凶神惡煞的吼到:「出去出去,趕緊的出去,喊了多少遍了怎麼都不聽,這是命案,要警察來處理,別破壞了現場知不知道。」
我被幾個警察架著往外推,但兩隻眼睛卻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的拉住了一樣,怎麼也離不開那具屍體。
正當警察強行將我扳過身去的時候,我突然看到那屍體臉皮一抖,腦袋竟然動了。
然後他轉過頭來,沖我笑了笑,張嘴說了一句話。
我聽不到聲音,但從他的嘴型我卻猜到了他要說的話。
你背後有人。
我被這一幕嚇得身體涼了半截,二十五歲的大老爺們兒,張嘴就是啊的一聲尖叫,惹得幾個警察很惱火,說你叫個什麼叫,沒見過死人就趕緊走,別惹事。
我想告訴他們那人腦袋在動,但仔細又一看,他依舊鼓著眼睛,張著嘴巴靠在柱子上,分明就是個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又怎麼會動!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冷汗打濕了裡面的衣服,然後就滿腦子都是早上的事情。
他說過讓我來救他,他說過讓我來救他,讓為什麼會死,他為什麼知道自己會死?
我想不明白,感覺自己就像掉入了恐懼的深淵,一瞬間腦子也不好使了。
幾個警察把我送到了公園邊上,就轉身跑進了公園裡。
我怔怔的看著裡面,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裡既是恐懼又是愧疚。
「姓張的死了,他是第一個,劉老四現在也死了,他是第二個,還有三個,嘿嘿,還有三個,我就是第三個,我也要死了,嘿嘿,我也要死了……」
我發著呆,卻聽旁邊兒突然傳來個陰慘慘的聲音,轉過頭一看,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的人站在我旁邊,蓬頭垢面的,看著也跟一個拾荒的差不多。
這讓我想到了早上的那個拾荒哥,和眼前的人看著都是差不多的狀態,而聽這個人的意思,他好像認識早上的人,並且還和他一樣,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急忙拉住他,問他:「大哥,你……你在說什麼,什麼你要死了,你認識裡面死的人嗎,你怎麼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一口氣扔出了好幾個問題,眼前的人看了我一眼,眯著眼睛,突然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說到:「我認識啊,老張我認識,劉老四我也認識,他們都死了,下一個就是我,咦,你背後也有人,嘻嘻嘻,你也要死,你是第四個還是第五個?」
我感覺我就要崩潰了,說大哥你能不能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早上……早上裡面死的人讓我來救他,我沒來,他死了……為什麼……
不等我說完,眼前的人又是嘻嘻嘻的一陣尖笑,說救不了的,劉老四要死,然後就是我,再然後可能就是你,誰都救不了的。
我急了,說為什麼都要死,我又沒招誰惹誰,大哥,你可別逗我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他嘻嘻嘻一陣低笑,說你看我像騙你嗎?為什麼要死,你不知道嗎,你肯定去相過親是不是,你怎麼會不知道呢?嗯,明天,明天中午十二點,你去南辰天街的十字路口,我在那裡等你,就這麼說定了,嘻嘻嘻……
我握著拳頭,心裡想著相親,對,相親,所有事情都是從相親開始的,劉老四提過這事兒,現在這人又提過,肯定脫不了關係。
我抬頭還想問一句,卻發現眼前空蕩蕩的,冷風呼呼的叫,除了我哪裡還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