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塞爾雙珠

吃過了午飯，枯坐了一下午，非凡點頭打著瞌睡，坐在保險師協會大廳的辦公桌後面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傑克趴在桌子上口水橫流，鼾聲如雷。

隱約聽到由遠及近的「叮叮」金屬磕碰青石地板的聲音。

非凡睜開眼，天窗透進來的陽光顯得五彩斑斕。

「喂，別睡了，你這個小偷。」

小偷？

那女孩對我說，你是一個小偷，偷......你啥啊？

西塞爾·露西還是西塞爾露絲小姐？

西塞爾男爵領，除了有名的葡萄酒莊園，最出名的還是西塞爾的瑰寶，男爵大人的掌上明珠，西塞爾·露絲小姐和西塞爾·露西小姐。

命運之神的想法是很奇妙的，幸運的一頭往往連接著不幸，而不幸往往會變成好事。

15歲的生日宴會上，這對領地明珠，一個深深陷入了沉眠，一個變得瘋瘋癲癲。

這讓本打算給幾個王子安排相親宴會的奧蘭托國王無奈打消了念頭。

非凡前任還深深地自責過，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而非凡也回想起那次生日宴會。自己只是偷偷地拿了一小塊蛋糕，確被西塞爾·露絲認為是個小偷。

「您好，尊貴的西塞爾瑰寶、明珠，西塞爾·露絲小姐，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非凡不敢怠慢，趕緊迎上來欠身問道。

眼前的少女，一雙酒紅色的小牛皮馬靴，腳踝處一條紅色的絲帶系在馬刺上方。黑色的長筒襪，一條適合騎馬的深灰色過膝褲裙，修長的雙腿看得非凡眼睛發直。

上衣是一件對襟的黑色小外套，外套袖口處綉著一圈金色的太陽花，左胸口處是西塞爾家族的族徽：一把豎起的雙手大劍，插在惡魔頭顱之上。

秀氣小巧的五官十份勻稱，兩隻大眼睛就像藍寶石鑲嵌在深邃的夜空中。

「請稱呼我西塞爾·露西女士，我即將舉行成人禮，還有，收起你那雙貪婪的惡魔之眼。」

西塞爾小姐火紅色的頭髮無風飄逸，這給非凡帶來巨大的壓力。

「典型的人格分裂啊！」

後來上了公學的非凡知道，露絲小姐不是瘋了，而是覺醒了血脈的力量。

「狂戰士」，這不是暴走蘿莉嗎？

見到不再盯著自己看的非凡低下頭，露絲道明了來意：「我家的幫傭懷孕，需要給孩子存上公學保險，拿出契約來！」

「哦，您稍等，您需要幾份？」

明珠小姐一拍手，協會大門外陸續走進來8個大肚子女傭，這可樂壞了非凡保險師。

8份保險契約書到手，沒想到運氣來的這麼快！

「誠惠，800塊！」

「哦，不，800第納爾！」

非凡趕緊攤開桌子上的8份保險契約書，8位女傭則順序用銀針扎破手指，血滴在契約書的空白處，待契約成立，8桿天平具象在空中，然後消散。

「已經可以了，尊貴的女士們。」

「讚美神」

「讚美神」

8位男爵家的女傭整齊的右手在胸前畫圓，然後食指中指停在額頭正中，念完偕語，又魚貫而出。

「光明神的信徒」。

「走遠了，別看了。」回過神來的非凡看著眼前晃來晃去的手，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間醒了？」非凡問道。

「就是露絲小姐說你有惡魔之眼的時候，你是不是傻了，一個瘋子有什麼好看的？」

如果不是非凡知道老家有精神分裂的病症，新家有「狂戰士」這一個戰鬥職業的存在，一定會狠狠地揍傑克一頓。

「你的審美就著中午的黑麵包吃進你那大大的肚腩裡面去了嗎？」

拉多納教士還沒從地下室出來嗎？已經進去一個下午了，囑咐過我們不能去打擾他就先不管他了，看看我的戰利品。

桌子上靜靜鋪開8份保險契約，只小小的一張紙，15年之後會是這8個孕婦來取回保金呢？還是這8人的孩子呢。

有了這筆錢，或許這8個家庭都不用生活在最底層了吧。

平民家的孩子15歲之前如果身體健康長得漂亮就可以被男爵府收入家中作為男爵府子弟們的夥伴陪著啟蒙，15歲就可以進入男爵領地舉辦的公學學習。

三年後，成績優異可以申請去公爵領地報考大學，然後再三年就可以去遊學，直到回到故鄉，為領地的貴族服務。

非凡以17歲的年齡公學畢業之後，父親科爾多·科賽花了5個金幣在保險師協會做了個見習保險師。

畢竟各大教會的神侍，大部分都有機會被冊封貴族。

當然，保險師協會除外服務於神，還有第納爾，畢竟這是世人大眾的看法。

正對著大門的一角，斜對面西塞爾冒險者之家。

冒險者之家就是小酒館。大陸上，包括最小的村莊或者最大的部落，可以沒有鐵匠鋪，可以沒有各大教會分部，但是絕對不能夠沒有小酒館。

想想炎熱的夏季，冰涼爽口的黑麥啤，冰冷的冬天，清冽熱辣的朗姆酒。

這些，只有在小酒館里才能享受的到。

紅酒也就是葡萄酒，只有貴族才可以享受，平民只能拿葡萄汁來感受下貴族的驕傲了。

小酒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如果非凡在這裡一定認出這兩個人就是上午自稱領地里的材料商的一胖一瘦。

「古烈老大，早上你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服那個年輕的小傢伙呢？」胖子一口黑麥啤，一口問著對面的瘦子。

「你懂什麼？愚蠢的弗朗西斯，難道過多的糾纏就不會讓人懷疑？」

「我的家鄉有這麼一句話，過多的言語就是提醒你的敵人加倍的小心。」

瘦子古烈一副說教的樣子。

看到古烈不說話，胖子弗朗西斯也閉上了嘴，悶頭嘬著黑麥啤。

太陽只剩下天際邊上的一抹殘陽，黑夜即將降臨在西塞爾領。

古烈是一個盜賊，準確的說是名初級盜賊。

常年行走於黑暗，讓古烈白皙的臉龐看起來更加蒼白。

消瘦的臉頰，再添上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讓古烈看起來有點陰冷的氣質，但來迴轉動的眼珠，又讓他變得有些精明。

古烈沒有進階的盜賊技能書，只能用一些簡單的初級盜賊常用的伎倆來偽裝和偷盜。

但是作為盜賊，哪怕是初級盜賊，開鎖秘技和靈活的手指也是盜賊職業的兩個必要條件。

「午夜出發，一發入魂」。

「古烈老大，你真的不喝一口黑麥啤嗎？畢竟我們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弗朗西斯，記住，酒會麻痹你的大腦，遮擋你的眼睛，禁錮你的雙手。這是我們盜賊的禁忌之物。」

弗朗西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了看剩下的半杯黑麥啤，準備直接倒掉。

「哎呀，弗朗西斯，你幹嘛？算了，給我，我還是喝一小口吧，口渴了！」

被奪走的黑麥啤不小心撒到了桌子上，酒里的氣泡爆裂，一股黑麥麵包摻雜著泔水的味道，進入到弗朗西斯的鼻孔里。

兩人加入的名不見傳的盜賊團，人數不多，僅僅9個人，在西塞爾領盜掘一處貴族墳墓時遭遇了墓主人離去時留下的詛咒，死傷大半。

貝肯團長是一名初級盜賊，卻有著近乎中級盜賊的實力。

重點是在這次行動之前，團長貝肯曾經秘密來過保險師協會。

至於原因，古烈認為是貝肯團長感覺這次行動的危險性，提前做了準備。

貝肯團長有妻子和一個兒子，去保險師協會的目的就清楚了。

給妻子和兒子能留下什麼？

金幣和寶石古烈沒有太大的慾望，相反貝肯團長對自己還是很照顧，甚至還救過古烈一命。

「團長你留下的撫恤金我是不會動的，只是盜賊技能書我是一定要看一看的，看完后我會親自去您的家鄉致歉，並將技能書留給你的兒子。」

手裡攥著貝肯團長留下的黑色初級盜賊的認證徽章，這是貝肯團長僅存的遺物。

「弗朗西斯，你說貝肯團長有幾年沒回過家了？」

弗朗西斯還沒有聽完古烈的話，就見到古烈已經起身朝著酒館二樓走去。

天邊最後一絲光線消失了。

「砰砰砰」

這裡的空氣舒服多了，也沒有樓下傭兵冒險家的喧鬧。

「請進」

推門走進房間，古烈就見到了半月形橡木桌後面的酒館老闆「老亨利」。

老亨利其實一點也不老，只是花白的頭髮掩飾住了他的真實年齡，一手拿著煙斗，一手示意古烈坐下。

「請坐，我是老亨利，年輕的冒險者，你需要什麼？」老亨利拿起煙斗，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我想......」

「等等，讓我猜猜看，穩重些，焦躁的年輕冒險者」。

「嗯，你是一個盜賊，晚上要去偷一份東西。我看看，銀幣？」

古烈挑了一下眼皮，沒有回應老亨利的提問。

「哦，也不是金幣。」

「別猜了，是一份契約書」。

老亨利十份滿意地微微笑。

「這是一份適合書信類目標需要用到的盜賊輔助工具的目錄，當然，可以選擇性購買。」

「全套購買有優惠」

老亨利不厭其煩的做著介紹，一隻手拿著「菜單」快抖到了古烈臉上，就像在說：「快點菜，快點菜.....」

「額，我口袋裡沒有一枚第納爾！「

沒等老亨利呼喚暗處藏起來的手下，漲紅著臉的古烈伸出了手掌。

「我拿它做抵押。」

雖說初級盜賊徽章在稍大一些的城市數不勝數，但是在一般的男爵領，還是有很大的價值的。

「成交。」

隨著保險師協會厚重的大門被關上，預示著一天的工作結束。

「嗨，傑克。你自己去吃晚飯吧，我實在受不了教士腌制的酸蘿蔔，現在胃裡還在泛酸，嘔」。

「現在別吐，等我走了！」

轉身望著「蹬蹬蹬」跑遠的傑克，非凡咽下想吐的感覺。

回去睡覺。

等等，剛才門后的陰影里有什麼東西。

我轉了身，我看見了。

紅色長發，蒼白的面孔，腥紅的嘴唇，白色亞麻長裙，重點，沒有腿和腳，裙擺無風自動。

「古堡多見......女吸血鬼啊」

嘴唇輕啟，還未吐出一個字，捲起的舌頭又平了回去。

少女看到昏倒的非凡，很是無奈，一手抓著衣領，往後院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