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女帝2
蒼穹洲開洲這件事情果然在月底左右就有了音訊。
作為各國垂涎想要劃分為自家領土的獨立洲一公開選舉女帝,厲南禮那邊就接到了林夏的電話。
林夏是國家那邊安排來帶隊的老師,也是國內目前很知名的風水老先生,一手創建了玄門,只是她歲數有些大,早些年在生活上受了些挫折后就不怎麼出山了,這次是聽說了獨立洲的事情,於是特地出山,看看入洲後有沒有什麼能幫得到大家的地方。
厲南禮忙了半個多月,最後才上交了一份去往蒼穹洲的名單。就在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傅枝每天在研究院忙的也不像話,早上一睜眼就是看書,一時之間,倒是沒空去管手裡的其它研究和外界的風聲。
自然也就不知道,江縱沒把她抓到手術室后,被上面再三考量要求他去m國辦奧羅拉的事情。
就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過了半個月,就到了傅枝要跟著厲南禮一行人去獨立洲的時間了。
這次主要帶隊人就是厲南禮,由林夏女士在旁輔助,兩個帶隊老師加除了傅枝外四個真正懂風水的,家裡從事風水方面有關的男男女女在一起,這一行,一下子就去了七個人。
上了蒼穹洲那邊專用的飛機后,見到了穿著古裝打扮的獨立洲人民時,幾個隊員都新奇的不得了,傅枝和厲南禮倒是沒什麼反應,找了個偏遠的位置坐了下來,傅枝翻出了一本風水書低著頭看,坐在前排的林夏見她這麼認真,時不時回頭指導她一番深度的個人見解。
傅枝時不時蹦出來幾個問題。
林夏見她面相就知道這孩子是個有福澤有大功德的,眉宇間竟然隱約可見淡淡金光。當然,這種福澤也不是誰都能看見的,像是她這種因為天賦高,自小被師傅開了天眼才行。
有大功德者,往往都是可以庇護身邊的福星。
和傅枝交好,說白了也是給自己鋪路。
於是林夏越發有耐心的提點她,閉著眼睛瞎瘠薄亂誇她,「傅小姐,真厲害啊,學了半個多月就懂了大半的理論知識!」
「這也沒什麼,」傅枝謙虛道:「不過是天賦異稟而已。」
林夏:「……」
我誇你胖你還喘上啦?!
她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坐在同一個機艙里的其他人聽見。
坐在前排的四個隊員里,三女一男,其中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人,作為林夏的關門弟子,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回答,微微搖頭,「可惜啊!」
「可惜什麼,小林哥?」坐在男人身邊的女生問道。她看上去比林霽月要大些的樣子,照理是該叫他一聲弟弟,只不過林霽月是林夏的關門子弟,還是風水界最大門派玄門最優秀的弟子,她不敢託大,只能照著本事,稱呼對方一聲小哥。
林霽月人如其名,清秀溫和的一張臉,身上帶著點光風霽月的味道,這會兒卻連連搖頭,壓低了聲音道:「我是可惜當年基因改造研究,國家怎麼就沒把我師傅的基因給傅枝融合進去,不然她也不會比國外那位差了!」
「國外那位?哪位?」
女生面露疑惑。
跟著就聽見對方詫異道:「你最近沒看手機嗎?m國那邊公布了他們國家最新研發的成品完美女孩奧羅拉。還發了一段視頻講解,奧羅拉作為一款機器人,已經具有了人類的思維,她的身體里被植入了各類書籍以及各類行業頂尖大佬學識經驗的晶元,金融炒股,電競遊戲開發,作曲寫書,算命寫符……」
「不會吧,人類的文明都植入了她的大腦,科技現在這麼發達了么?她比傅枝還要神了?」
「現在的科技當然發達啊!」林霽月一攤手道:「傅枝這種趨近完美的人類都能被創造,何況本來就一直在隨著科技一起進步的機器人?我前幾天還看見奧羅拉和華國的圍棋大師對弈,以三子險勝大師。」
「如果沒有特殊說明,光看視頻,我都以為她是個人類!……就是不知道,她算命這方面是吹出來的,還是真有本事的。」
兩個人正說著,就看見機艙里傳出一道標準的女聲對著眾人道:「飛機正在下降,請乘客系好安全帶,收好桌板,避免……」
近六個來小時的飛行,中途還經停了一番,這樣折騰下來,終於在下午四點到達了蒼穹洲。
因為這五個學生里,傅枝最得林夏的喜歡,還有她是出入門接觸玄學的,因此林夏對她的關照也多一些,等到的時候,厲南禮和蒼穹洲接待的人員去談話,他們坐著機場外圍的觀光車去到了居住的酒店。
剛一下車,正好就碰見了一個光頭,絡腮鬍子的男人,親熱的對著林夏打招呼,「林!好久不見!」
這男人叫泰山,是林夏在國外給人辦事時認識的朋友,兩個人一直保留著彼此的聯繫方式,私教甚好。
「泰山,」林夏伸出手抱了下男人,「你也是這次帶隊的嗎?」說著,見對方點頭又給對方介紹道:「這就是我們這次來競選的孩子!」
泰山把目光看向四女一男的隊伍,哇哦了一聲,驚嘆道:「林,你隊伍里的小男孩是人妖嗎?」
林夏:「……」
是了,獨立洲競選女帝,怎麼著最低要求也得是個女的。
林霽月在女生堆里,確實是格格不入。
林夏本不想帶他來,還是厲南禮說,蒼穹洲時局不對,得帶個有本事的孩子來,要一旦被選上了,再變性別也不遲。
林霽月雖然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蒼穹洲萬萬人之上的頂峰位置,誰又不想去沾呢?
等他解決了獨立洲的問題,被萬人敬仰,他要不要變性別,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就這樣,泰山給他來了個大擁抱,眼神可惜的往下一撇,「欲戴王冠,揮刀自宮,我在這裡祝你旗開得勝。」
林霽月:「……謝謝。」
說著,泰山又把目光放在了傅枝身上,眼底很明顯閃過一抹驚艷,「哦,漂亮的東方姑娘,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他操著一口流利的華國話,就要去抱傅枝,這時候,中間卻擠進來了一道身高腿長的身影,一抬手,正好抵住對方撲過來的身子,跟著,在對方站好后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點評,「台詞太老套了,對我女朋友禮貌一點。」
好嘛。
原來是名花有主了。
泰山訕訕住手,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劍眉星目,一雙桃花眼裡彷彿帶著化不盡的寒霜,直教人頭皮發麻。
只是不可置喙的是,對方偏偏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和傅枝站在一起那才是一個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泰山知難而退,「對不起,是我膨脹了。我這就回去再照照鏡子!」
呸!
果真是最近美女子見得太多他以為自己開始配得上了!
是他普信了!
「泰山,我們一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不如先進去休息,明天再聚?」林夏適當出來給泰山解圍。
泰山連連點頭,「好好好!這裡進去有個閣樓水榭,很繞,我帶你們走!」
他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傅枝一行人跟在身後,一路上走走看看。
傅枝注意到厲南禮臉深沉的臉色,像是古潭寒水,抑鬱厲色教人不寒而慄。
擱在一年前,傅枝多半能沒有眼力見的問上一句你怎麼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能看得出,泰山的行為讓厲南禮不舒服,實際上這種類似於握手禮節的擁抱也會讓她自己覺得不適應。
「厲南禮,」走在人群後頭,傅枝用細小的氣音叫了厲南禮一聲,在人腳步頓下回頭看過來的時候,傅枝這才從口袋裡拿出一塊奶糖,塞到對方手裡,再次小聲道:「你別生氣了。」
她聲音放的有些柔和。
大概是因為,前一秒還對著泰山冷若冰霜眸子里醞釀化不開風暴的男人在這一刻回眸看向她時,寒光乍烈,如破開雲層的一抹陽光,眸色溫柔又乾淨。
該是勾著嘴角輕輕笑一下,就讓她也明媚了心情。
小姑娘遞來的的糖果皮紙上還殘留著她指腹的溫度,被厲南禮捏在手心,彷彿在這一刻牽著小姑娘的手。
他俯下身子,眉眼彎了彎,認真盯著傅枝的眼睛,「為什麼不想我生氣?嗯?」
被雙漂亮的桃花眼看著,男人的氣息逼近,空氣升溫,四周似乎都殘存了曖昧的溫度,傅枝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扣住了腰肢,向懷裡一拉。
「你做什麼?!」傅枝清秀的臉上帶了一抹慌亂,不太適應大庭廣眾之下和厲南禮摟摟抱抱。
這不太雅觀!
非常不太雅觀!
地點也不對!
「枝枝,」但厲南禮好像沒這種想法,他低著頭,唇瓣湊在她的耳邊,白皙的下顎貼著小姑娘精緻的鎖骨蹭呀蹭的,「枝枝,我們什麼時候複合啊?」
「他抱你,我不開心,我還沒有抱你。」
他嘆謂著,咬了咬傅枝的耳尖,在小姑娘差點彈跳起來的時候又委屈道:「好想你啊,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枝枝。」
傅枝:「!!!……」
耳邊的濕潤敢讓傅枝差點炸了毛,又在對方那句染了點哭腔的想你中被順了毛。
她還從來沒見厲南禮這麼委屈過。
他在喧鬧又陌生的樓閣抱住她,委屈時,多情的桃花眼都耷拉了下來,「枝枝,你也疼疼我,好不好?你疼疼我,我把命都給你啊。」
他環著她的腰,用力緊扣,眸色深沉又認真。
傅枝眨了眨眼睛,對上男人漂亮的桃花眼。
四周雜訊陣陣,卻又彷彿在瞬息間安靜起來。
她聽見蟬鳴聽見風聲,看見遠方炊煙裊裊中騰飛的風箏。
她被盯得有幾分不自在,心跳劇烈,明明四周的目光都不曾放在他們二人身上,卻讓她升起了一種帶隊的老師,一同飛來的隊友,不遠處釀酒的洲民都在偷偷看她的羞恥感。
她低下頭。
腦海中的思緒飄忽不定,她想到悶熱夏季車窗前的吻,想到她胸腔炙熱的心跳,冬季里山川間絢爛的煙花……最後,她想到了營養艙里的葉九。
原本滾燙炙熱的空氣一瞬瞬溫涼下去。
「厲南禮,」她聽見她用帶著清冷的嗓音道:「不行的。」最起碼,在現在,在目前,還不行。
她沒有得到靈泉,她沒有治好葉九他們。
風花雪月對她來說不可望也不必可即,她要將天塹變通途,至此,才有餘力去回應他炙熱又明熱的愛戀。
讓這份喜歡對等,變得公平。
而不是他為她迷戀,她卻要耗費時間撲在葉九他們身上。
對上男人黯淡下的眸子,傅枝張嘴剛要說什麼就被對方打斷。
「我明白,我不逼你,枝枝。」
他把手放在她的額前,認真道:「你想要做到的,我會不遺餘力的幫你,等一切了解,再談我們的事情。」
傅枝正要點頭,忽然,就聽見不遠處一道粗狂的男聲響起。
「你怎麼說話呢小賤人!你再給老子說一句聽聽!不會算就別在這裡擺什麼神算的攤子,關公面前耍大刀,滾回你的國家去吧鄉巴佬!」
傅枝眉心一皺,下意識順著說話的來源看過去。
只見剛剛還走在他們前面的泰山一拍腿,大喊道:「造孽呢!這人,竟然連小神仙都敢得罪!」
「什麼小神仙?」林夏問道。
「就是奧羅拉啊!m國來競爭女帝的那位!」
他向前一指,只見一群人爭端的地方竟然是一個簡陋的攤位!
攤位正中央坐在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外國女孩,白皙到沒有一絲瑕疵的肌膚,如大海般湛藍的眸子就像是會說話一般,此刻勾著唇角,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正對著男人身邊的女人道:「小姐,你求的是姻緣,那我告訴你,你已經被綠了。不過被綠是小,我奉勸你趁早和你身邊的男人分手,否則晚年凄苦,一生漂泊。」
一句話下來,就讓原本還樂顛顛來算命的小姑娘垮了臉。
她是蒼穹洲的洲民,蒼穹洲雖然信奉玄學,但是真正有本事的大師都在洲長手底下做事,根本不會輕易拋頭露面給他們這群小人物算命。
今天來這裡算命,不過是聽說蒼穹洲開洲,這些日子洲里來了一個很會算命的機器人小姐姐。
大家都說小姐姐身上被編滿了世界文明,十分牛逼,剛到的第一天,就靠算命替洲上的洲民解決了血光之災。
於是很快,聽到了消息的女生就報著那種半信半疑的態度找到了奧羅拉這裡。
奧羅拉作為機器人,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替人算命不過是為了籠絡洲民的好感,為成為女帝鋪路,所以她在休息室外擺攤算命,都是扶貧,一分錢也不收。
既然是不收錢,那白佔便宜誰不樂意啊?
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於是女生就帶著男朋友去問了,「你給我算算,我們倆啥時候結婚?」
結果好傢夥了,奧羅拉直接把你綠我來我綠你的話說出來,頓時就讓這對男女臉色難看了。
「你會不會算命,你怎麼說話的?!」男人一巴掌拍在奧羅拉面前的桌面上。
女生也不高興了,問奧羅拉,「小師傅,你是不是算錯了!我看你不用龜殼不用銅錢,連生辰八字都不問就說這些話,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奧羅拉勾著唇,繼續道:「姑娘你算的是姻緣,而對方就站在我面前,只需要看面相就一目了然。他山根青紫,顴骨尖聳,身體青筋遍布至三亭,唇及鼻脊露相同。」
見人迷茫,奧羅拉繼續道:「給你直白點說,這人就長了一副大凶之相,克父克母,早些年啃老,晚些年父母供應不到,他身上就背了兩條人命,不久后必牢獄之災,再看他面色光浮犯了天羅,這就是活脫的早死之相,要是不好好給因為他賭錢,被他害得死去的妻子兒子燒紙,多行善事,是活不過死十二歲的。」
說完,又招手,示意下一位。
原本要出拳毆打奧羅拉的男人動作一僵,這會兒臉色已經完全變了。
對方,竟然說的一字不差!
但他身邊的女生不以為意,只覺得晦氣,「什麼妻子兒子!我男朋友剛入社會工作,哪來的妻子兒子!蒼穹洲就這麼大,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你輕易造謠污衊,必須給我來道歉!」
奧羅拉好脾氣地搖頭,傅枝注意到,比起第一次看見奧羅拉,她的心直口快,這會兒她已經學會了把話憋在心裡。
運行程序里記載了人類文明的弊端。
她知道,人類喜歡虛無縹緲的承諾,喜歡十全十美,喜歡讚美,喜歡聽祝福,可天底下真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嗎?
奧羅拉有些悲憫地看著這些被困於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的螻蟻,緩緩道:「三分鐘內,你男朋友的老丈會找到這裡,你男朋友也必不可免有一場血光之災。」
「什麼亂七八糟!」女生聽奧羅拉這麼肯定的說,心裡雖也有些將信將疑了,但想到她馬上就要和這個男人結婚,街坊鄰居都知道這事,再爆出來這男的不乾不淨,多丟人啊!
開弓沒有回頭箭,哪還願意在這裡多待,一把拉住自己男人,「什麼小師傅,分明就是個騙子,我們走!」
男人雙目無神,被拉著墨跡地往前走了幾步。
這時候,就見迎面走來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看見男人的一瞬間,捏緊了手裡的木棍,氣勢洶洶道:「好你個王二虎,可算讓我抓到了!我把我女兒嫁給你,你就是這麼對她的!那她去還賭債,讓那群人白白打死她和我孫孫!」
王二虎整個人都傻了。
他只覺得奧羅拉算的准,卻沒有想到對方算的這麼准!
他的老丈人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他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爹。」抱著腦袋就要逃。
女生光一看對方的態度,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直接瘋球了,一巴掌甩上去,「好你個王嘉,你就是這麼愛我的!給我死!」
頓時,一群人打做一團。
奧羅拉看見,程序里說,人類的這種情緒被叫做怨恨和畏懼。
她搖了搖頭,從椅子上起身。
這時候,周圍還等著算命的人不幹了,「小師傅,你去哪啊?」
「休息。」奧羅拉說,「今天就先算到這裡吧。」
眾人一臉不舍。
但是也不能強留,只看著對方離開,這才感慨道:「大師不愧是大師!」
「有本事的機器人真的是比人還厲害啊!怪不得咱們現在都普及什麼ai智能那些。」
「可不是,她這種機器人不用費時的學習,也不需要給時間成長,一製作出來就往腦子裡灌輸各種文明,比用基因融合起來的人厲害多了!」
跟著奧羅拉一起來這裡的隊員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我們國家研製出來的完美女孩奧羅拉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像我們這種製造根本不會死人!哪怕製造了殘次品,直接毀滅就行,但是基因出來的,一旦殘次,那可都是要早死的!一點也不人道!」
「人類的腦容量都是有限的,但機器人的腦容量是無限的,人類需要消耗大量時間來學習,但機器人只需要植入人類以懂的知識就能直接實踐應用。」
不遠處的泰山聞言有些尷尬。
因為他是真真切切的看見了,對方的眼神盯在了傅枝身上,這些話說出來,彷彿就是為了給傅枝來聽的。
不僅如此,竟還有m國的附屬效小國加入這次的行動,迎合般問道,「華國有個傅枝,不知道比起奧羅拉如何?」
「這怎麼能比得了!」跟在奧羅拉身邊少年回頭,一臉高傲道:「傅枝所學所會早就被編程到了奧羅拉的腦子裡,而傅枝不會的,奧羅拉也被編程!」
「這是超越了傅枝的文明!m國的科技領先了全世界!不可能製造出不如華國的殘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