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毒

第三十一章 是毒

葉星璨默然看向窗外宛城防線,沉思諒解,又是看向靈香,問她懂不懂毒?

靈香一愣,心知論毒,這世上怕是沒人是已經故去的洛淵少主楚魚的對手,但關於母親楚魚,小姐知道本就不多,加上失掉了之前兩年的記憶,那便是連同當時在洛淵的日子一併忘了,自然不會是想到了母親。

靈香想來想去,也不知小姐所問何意,只說自己老家懂葯懂毒的人不少。

葉星璨也未寄希望於靈香,接著道,「今日行在路上,我便感覺很是壓抑,總覺得有股子怨氣似有似無的繞在我身側,陰森森的,太陽下都覺得冷。」

似乎又是冷意襲來,葉星璨竟然打了一個哆嗦,「靈香,你知我有時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我總覺得今天繞在我身側的是亡靈的怨氣,而且越往前越重。入澤新鎮前,我望向宛城,只覺得那裡一片紅光,那種浸在層層黑線中的紅光,很是詭異。」

靈香一愣,今日天氣很好,少見的艷陽高照,熱的自己還換了薄衫,完全未覺有冷意,再說進鎮子之前,也有隨小姐望向遠方,只是不知那是宛城方向,更未看到什麼黑線紅光。

靈香知道小姐血脈使然,就算腕間手鐲可以封住陰陽之眼,但她對於陰間之物的感知卻是常人百倍,既然她說有異,那宛城肯定是出了問題。

葉星璨看靈香點頭,便繼續道,「按理說,生老病死乃人間常事,瘟疫之災,折的應是該死之人的壽命,斷不會損了常人命數,不該怨氣橫生。除非死的不是命定該絕之人,大量無辜之人枉死,才會生出那彌天紅光,隔著百里,就冷的我發抖。」

葉星璨只覺得越來越冷,便上床擁了被子在身,繼續道,「和那老者聊完,我就覺得奇怪,宛城疫情如此嚴重,鐵鷹軍未到之前,這城封的也不是那麼嚴密,必然有人出逃,為什麼周邊郡城未受影響。難道只瘟疫只針對宛城?還有王統領白日里說了朝堂上事,那縣丞當著聖上的面說了,青壯年感染都抗不了三日,老人孩子更是挨不過當晚。這是金鑾大殿面聖,縣丞所言不會是假。但那老者出城已經數日了,如是在宛城感染的,早就應該去了,為何還能堅持到現在。」

靈香終於聽懂了小姐所言,介面道,「剛才王統領也說,很是蹊蹺,流落在外的宛城流民,除了病重過世的,竟然醫好了不少,周邊三郡七城也未再發生大疫。」

葉星璨點頭,閉上雙眸沉思,默然半晌,方緩緩睜開道,「靈香,我猜測,這疫病會不會是人為所致,只是針對宛城,會不會是毒?」

靈香一驚,差點沒有站穩,「可是,小姐,無論是那縣丞還是周邊百姓都說了,這病有傳染性,整個宛城都陷了進去,什麼毒有這般藥性,還能傳染健康之人?」

葉星璨蹙眉,覺得要想搞清楚,必須查清宛城疫病根源,想來只有王紹遠有這個能力,便讓靈香喚他過來。

王紹遠自從絕了對葉星璨的念想,同行近二十日,具是眼觀鼻鼻觀心,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規矩行事,是以周談日常防著柳清讓折騰,倒沒太過在意這位年紀輕輕的御林衛右統領。

聽得靈香來喚,王紹遠一顆心跳個不停,深吸一口氣,才叩響了屋門。

進來不等寒暄,便直接請王紹遠想辦法,查清楚宛城疫病最重是在哪裡,周圍有無什麼特殊的,又問可否有法子得知宛城現況。

王紹遠自然知曉封城是父親和趙王推動的,但更知這是聖上心意,憫長公主此間做法是為違逆之罪,但畢竟是公主第一次開口有所求,加之白日里,救的那兩個小孩見了自己就叫「天神叔叔」,心下赧然,便領了命說會想辦法。

第二日醒來,葉星璨竟然覺得血管里滿是冰霜,似是血液都不再流動了,整個人冷的無法動彈,趕緊叫來霍躍去尋大夫,但世間醫者可治千病,卻解不了這陰氣入骨。

靈香猜測小姐是被宛城怨氣所傷,便將昨夜與小姐所思之事告訴霍躍,尋他拿主意。

霍躍跪請儘快出發,繞過宛城,離得遠了應該就會好起來。

但葉星璨執意要弄清楚宛城之事,只說若宛城若真是被下了毒,那這絲絲怨氣便是死去之人為了活著的人,在用自己的魂命向自己求救,不可不管。

霍躍只能命人在葉星璨房中生了暖爐,又給王爺傳書宛城之事,以及王妃身子已然不行,竟還要入城救人。

靈香那夜也是未睡,又跑去看了那老者病情,細細判別,加之小姐提醒,這若是毒,那特性太過奇怪了,想來想去,只有家主或許可知一二,便點燃家主離開時所留紙蝶,說了宛城之事。

第二日晌午,靈香便收到回復。

楚焱來信簡單,只說若宛城事真,倒真有可能是一種毒,叫天湮,是當年楚魚所治,製成后試煉,覺得太過奇異霸道,便是毀了。又令靈香去尋了甘絡花入葯試試。

甘絡花喜陰,生於東南雍唐邊界,並不珍貴,武陵軍兩萬兵卒慘死邊界后,這花便生的更加旺盛了,小小的卻是殷紅如血,都說是長於死人骨的妖花。

但甘絡花確是藥材,多用於鬱症,從未提過有解毒之效,鎮中藥館就常備有。

靈香將甘絡花入了前日大夫所開的日常防疫方子中,一日三服,不想只一日,那老者竟然不再咳嗽,恢復不少。

葉星璨大喜,命周談大量採購甘絡花,同時也全力購買其他防疫藥材和紗巾,做好入城準備。

周談本是擔心阿璨此去宛城前路未卜,但見靈香醫好了那病危的老者,又聽他們說了宛城可能是被投毒之事。想到從小一起長大,阿璨看似恬靜乖巧,實則倔得很,否則當年也不會因王爺與那安誠公主走的近了,也不等解釋,便對王爺死了心。

再想到,無論是疫是毒,惠宗所做都是太寒人心,阿璨本就是永寧王未來的王妃,如果端雪鐵騎再高調入宛城,救了這一城人命,豈不是為王爺豎了塊大匾,上面直直書了四個大字「仁者天下」,也是好事。

便下令端雪鐵騎散開,直撲周邊郡城,將有用藥材全部收了回來,又以重金聘了二十鄉野大夫,預備一起進城。

王紹遠為弄清那兩個問題,直接驅馬闖了城前三道防線,直接越到宛城最後一道攔截線,鐵鷹軍見御林衛那金燦燦的大旗,又是右統領親自前來,以為是帝都有了新旨意,本就覺得眼看著一城百姓自生自滅太過殘忍,便放了他一路行進,是已,關也不用闖,就見到了鐵鷹軍負責此次封城的參將。

夜間王紹遠返回,再向葉星璨彙報,見她屋中點了炭火,更是擁了三床被褥縮在床上,嚇了一跳,半晌才搞清楚情況,心疼不已。

葉星璨笑的風輕雲淡,好似要凍成冰塊的人不是她一般,只問王統領情況如何。

王紹遠據實已告,對於宛城,鐵鷹軍所知也並不多,但聽說最嚴重的是在城南霖沛山腳下,又說城中常有人想衝出城門,來不及焚化的死屍已經堆滿驛站、醫館、寺廟,更別提義莊了……

葉星璨讓霍躍攤開宛城地圖,指著霖沛山沉思,宛城西接澄河,北溯漢水,東邊又是蘭陽湖,只有這南邊依山,飲用的應該是井水,難道毒是投在井中?

只是這疫情持續了已經快兩個月,那得多大計量?

不對,靈香說家人傳信,這毒奇異,入了人體,便會產生變化,不能直接斃命的人便成了移動的傳染源,這才讓大雍上下都以為是瘟疫。

葉星璨屏退眾人,只留下靈香,問她可知這毒的來源。

靈香暗暗思琢,總不能說是小姐的母親當年所制吧,又想到家主說了,這毒當年制出來就被毀了,又怎麼會出現在了宛城?便說自己也不清楚,還要再傳信問問族中長老。

葉星璨倒是好奇,靈香說家在江南,但從未說具體是在哪裡,這與族人傳信,一來一回竟然這般快捷,只是現在也沒功夫關心這些,叮囑她快些問問。

過了一日,靈香再去送葯時,發現老者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來,又收到楚焱燃的紙蝶:若還有人懂得這毒,只能是楚魚當年的侍女靈依,早已嫁與前任中唐王為妃,十幾年前就已經過世。

靈香略去楚魚部分,其餘均據實報給了葉星璨。

葉星璨揉著腦袋,只覺得這事干係頗大,不能與外人說,只讓霍躍再給葉曜傳信,講了各種曲折,請他動用影部暗線,查查這靈依過往。

靈香看著小姐越來越冷,便是勸她繞行去往永寧,自己和周將軍留下處理宛城事宜,卻被她直接回絕了。只能默默希望王爺儘快收到書信,趕來護住小姐,但又一想,以王爺性子,怕是會耗著內力為小姐暖身,陪她一起入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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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又與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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