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蜘蛛洞穴

「啊？怎麼回事啊？」

我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向旁邊跪著的金喆。金喆抬頭看向我，噗嗤一聲笑了。

天啊，金喆笑了。這笑聲太珍貴了，這不就是晴雯撕了無數扇子之後那一笑嘛。

被金喆一笑，我都忘了生氣了。半天才想起來，跑過去捉住金喆：「你，你給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喆又笑了，嘴角還帶著血痕，「你再仔細看看我。」

我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低頭看到金喆搭在我身上的手，那手小小的，長著金色的短毛，赫然就是一隻狐狸爪子。我大叫一身轉身就逃，卻被腳下的石頭絆了個跟頭，摔了個實實在在的大馬趴。

金喆伸出她金色的爪子，過來扶我，受傷的肩膀裸~露著，皮毛和血跡混雜在了一起。

我太害怕了，轉身就要爬走。

金喆不動了，輕聲叫我：「楨姐，你別害怕，我不會害你的。」

我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也不敢回頭看她，只能哆哆嗦嗦地問她：「你跟我解釋解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喆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告訴我說，「整個余村，早就已經沒有活人了。」

「我們有些是狐妖，以前一直生活在這附近。我離開的比較早，1949年之後，我就跟這邊沒什麼聯繫了。」

「那你這次回來幹嘛？」

「因為余程。」金喆說著嘆了口氣，「這村子氣數已盡。余程想讓我勸她媽媽收手。」

「她媽想幹嘛啊？」我還是聽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嗎？為什麼這村子里的人都不見了？為什麼你早早成了孤兒？」金喆抬頭看著濃密森林裡透出的一點點藍天，「殺人償命，這道理放到哪邊都是一樣的。」

我腦子真變成一團漿糊了，雖然村子里的人待我都不咋地，但說他們都是些狐狸，我真是沒辦法相信呢。「我爺爺奶奶如果是狐狸的話，我還能是正常人嗎?」

「他們以前都是正常人，只是現在不是了。」金喆一瘸一拐站起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我估計他們有可能還會回來。」

「你們都是狐狸，他們為什麼還想殺你啊？」我鼓起勇氣上去扶住金喆，算起來，她年紀應該比我大很多吧，我想到這裡覺得整件事情都非常滑稽可笑。

「就像人有男女老少善惡忠奸，狐狸不也一樣。」金喆說起話來越來越像個老太太了。

我和金喆正說著話，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道拉進了旁邊的一個山洞裡。

那個山洞很隱蔽，洞口被荒草掩蓋，又是在這麼樣一個深山裡，估計以前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山洞裡構造卻極為奇詭。先是一個長長的斜坡，既可以避免進入這個山洞的人直接摔下去，陡峭的角度又讓落入其中的人沒辦法自己爬上去。

那個斜坡極長，雖然我和金喆以飛一般的速度下落，下落的時間還是持續了接近十分鐘。這十分鐘時間裡，我們在黑暗的洞道里急速滑行，心裡都清楚大事不妙了。

最終，我們跌落在了一個黑色的大理石平台上。我們緩了一口氣，發現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礦洞，四處是螢綠色的幽光，裡面氧氣稀薄，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喘不過氣來了。

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響起，「狐狸奶奶和鬼王老婆，天啊，我今天可是賺大發了。」

我順著這人的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巨型的蜘蛛趴在我們頭頂的岩壁上，蜘蛛的頭隱約是一個老人模樣，橫七豎八的皺紋長在臉上，就像是一個陳年核桃。

金喆盤腿坐起來，雙手舞動，像是在做某種法事。

那蜘蛛大笑起來，「這洞~穴我修建了上千年了，你那點雕蟲小技，不要在我面前耍弄了好吧？」

金喆後腿用力，躥向空中，變成了一隻金色狐狸，張嘴向蜘蛛咬去。

那蜘蛛哈哈哈大笑起來，從嘴裡吐出無數長長的白色絲線，將金喆團團圍住。

金喆可能是剛受過傷，不斷掙扎之後，還是被蜘蛛絲困在了半空。

那蜘蛛從山洞頂端溜下來，繞著金喆轉圈，「老狐狸雖然有營養，哪裡有鬼王老婆鮮嫩……」

說著，那蜘蛛就又吐出了一根長絲，像條長舌頭一樣，把我卷了上去。

身上的蜘蛛絲有股腐爛屍體的味道，我被蜘蛛絲卷著，感覺一陣翻天覆地的噁心，一下子就吐了出來。

很奇怪的是，我吐出來的一些胃液，滴在蜘蛛絲上面，像是有某種腐蝕性，噝噝啦啦的，那蜘蛛絲冒著白煙，很快就斷掉了。

可憐我被那蜘蛛絲已經卷到半空中了，嗖的一下就掉下去了。

金喆大叫一聲，在空中用力掙扎，無奈綁著她的蜘蛛絲卻是牢固異常，她只能眼見著我摔下去，無能為力。

我發現自己就要摔死了，暗暗祈禱這又像以前一樣是個噩夢。說時遲那時快，一個冰涼的大手從背後托住了我，轉了個身，把我重新放在了大理石平台上。

是那人。冰冷，沉默，莫名奇妙！

鬼王拍拍手，抬頭指著那蜘蛛精：「蜘蛛佬，你不在你這死人洞里好好獃著，活膩歪了嗎？」

那蜘蛛嘿嘿的笑了起來，「聽說嫂子都有喜了，也不帶來我看看。別說，你兒子挺厲害，還在肚子里呢都能把我這蜘蛛絲熔斷了。」

「我兒子對付你不是小菜一碟？」鬼王看起來又好氣又好笑，揚手撒了什麼東西在空中，無數閃光在空中炸開，像煙花一樣把這山洞照了個通明。

那蜘蛛嗷嗷叫了起來，「哎呀癢~死我了，你個死鬼，跟你們開個玩笑嘛！哎呀呀你快收了這澄光散，我眼睛要瞎了！」

鬼王不理蜘蛛，一揮手帶著我和金喆回到了地面。

蜘蛛洞口傳出聲音來，「死鬼，讓你女人和徒弟小心點吧，村裡的老狐狸不是那麼好惹的。」

「知道了，睡你的春秋大夢吧！」鬼王收手，一束光從洞口悠悠躥了出來。

「這世道亂的，我都快睡不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