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三宗罪
倒是知道反客為主了。司璃音便淡笑著:「只是一時間油然而生的聯想。再者,誰又知道,一個花匠,究竟會不會成為一條游龍呢?」
「游龍決不會是一個瞎子。」雲棲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籠花看著來來往往,你一言我一語的兩人,心中有些奇怪。一個是面色蒼白,氣力初愈的小姐,一個是其貌不揚,工藝精湛的花匠,兩個人說的話,卻叫她一句也聽不懂!
「小姐……」她便拉拉司璃音的袖子,低聲說:「我們在這耽誤得太久了。」
司璃音便點頭。
「想必你是知道我是誰了?」司璃音看著雲棲說著。
雲棲面對著司璃音,眼中依然沒有絲毫神采。
「小姐是王爺的妾侍,是奴才的主子。」
司璃音卻搖頭,「你花種得很好。那麼,你聽好了。」
「我是司璃音。
」
「我真期待有一天,可以得到你親手研製的香粉。」
說完這句話,司璃音目光炯炯地等著雲棲的回答。
「奴才……」雲棲沉吟著,「……勉力一試……」
司璃音彎了彎嘴角。
「走吧。」她不再看雲棲,而是轉過身淡淡招呼著籠花,「我們去別處看看。」
雲棲停在原處,只聽得兩人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司璃音么……」他喃喃說著,末了輕笑一聲。
「小姐,」籠花不解地問司璃音,「你為什麼非要那花匠的香粉呢?」
她是不能明白。司璃音如果要香粉,憑著王爺的勢力和王府的財力,要多少有多少。小姐又何必苦苦去向剛才那個花匠去求?
「他雖花種得好,可到底沒做過香粉,要是他拿小姐你當試驗品,那可怎麼辦啦。」籠花撇著嘴。
司璃音在心裡卻沒有這樣的擔心。那雲棲雖是應下了她,但大半的可能還是不會為她做香粉的。
她只是再需要有一個理由去接近這個「雲棲」。
不同的花園裡可能有不同的風景,例如王府的花園和皇宮的御花園。王府的花園有一個眼盲心不盲的花匠,御花園裡則有數個美艷無雙的妃子。
其中能擔得起美艷絕代稱號的妃子,當然就只能是現今這皇宮中第一位置的女人――皇貴妃淑氏。
淑氏對今日自己的髮飾十分滿意,便攜著眾妃嬪來逛這御花園。她們都想看看,究竟是花爭奇鬥豔,還是人爭奇鬥豔。
離皇貴妃站得最近的,自然是吊著手臂的司如煙。她疼得撕心裂肺,現在卻不得不跟在淑氏身邊,做巧笑倩兮狀。
只是其他妃嬪看著她的目光分明多了許多鄙夷。
「聽說昨日在崇華殿上公然行兇的,就是她。」
「真是大膽!敢在朝堂之上行兇,簡直是無視皇上!」
「誰讓皇貴妃給她撐著腰呢~」
「……聽說,大理寺里一夜暴斃的司家人,也是她下的手!」
「真是狠心吶。簡直是個潑婦……」
這些議論的聲音就像一根根尖銳的針芒,直直插入司如煙的心頭。
可偏偏身旁的貴妃仍是一副置若罔聞的模樣!
司如煙越想越恨:司璃音,我現在受到的所有屈辱,總有一日都要回報到你身上!
淑氏感覺到了身旁女人的騷動。她皺著秀眉低頭。
後宮的女人都不是善茬。這些女人此時嘴裡嚼的舌根,恰恰正是從朝堂上傳來的。
看來万俟凜這步棋,是鐵定要司如煙來做這個替罪羊了。她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輿論是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但最終下達生死令的,只能是坐在龍椅上的楚帝万俟嵩!
遣散了眾妃嬪,淑氏才淺笑著問身旁的司如煙。
「如何?」
「貴妃娘娘,」司如煙覺得自己是相當的委屈了,「您知道的,如煙怎麼會做那些狼心狗肺的事呢?」
司如煙覺得皇貴妃就是一個蛇蠍美人,讓她受了這麼大的侮辱還笑得出來。可偏偏就是這個蛇蠍美人,救了自己的命。
「你知道本宮為什麼要從大理寺將你撈出來嗎?」淑氏極慢地問著,臉上淺淺的梨渦十分好看。
司如煙無知地搖頭。她怎麼會搞得懂這個蛇蠍美人的心思?
「你的父兄慘死大理寺,你不想復仇?」淑氏繼續問著。
復仇?司如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她向誰來複仇?她現在最恨的就是司璃音。而如今僥倖活下來,她便只想好好地活著。當然,如果還能殺了司璃音,才是最好的了。
貴妃看著司如煙的神情,心下瞭然了幾分。
「我會將你送進王府。不過,」她輕笑了一聲,「在王府能不能繼續活下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王府?司如煙驚在原處。
「可是……五王爺,万俟凜的王府?」
淑氏心裡打的算盤司如煙永遠不可能知道。她只是怡然看著司如煙喜出望外的神情,面上帶上幾分得意。
「正是。」
「貴妃娘娘,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司如煙高興地只差沒跪下來親吻淑氏腳尖了。
淑氏也覺得自己快活極了。這種主宰別人命運的感覺,果然可以給自己帶來非常的愉悅感。
但她並沒有像司如煙這般得意忘形。她抬頭看了看天色。
時候差不多了!
「去崇華殿。」
貴妃的神色恢復了平日里常見的鎮靜溫婉,對著身邊的下人吩咐道。
崇華殿內。
「皇上。」一位御史模樣的官員大踏一步上前,鏗鏘有力地進言:「司氏餘孽司如煙入大理寺殺害全家性命,無視西夜國法乃一宗罪,大逆不道手刃宗親乃二宗罪;況且其昨日在殿上喧嘩行兇,無視聖顏皇威,此乃三宗罪。」
「此三等大罪,臣請嚴懲司如煙!」
「臣請嚴懲司如煙!」
「臣請嚴懲司如煙!」
一時之間,整個崇華殿里的大臣全是這樣的呼聲。
龍椅上的楚帝万俟嵩眉頭緊鎖著,看樣子是極難下決斷的模樣。
他眼神一轉,飄到大臣首列的万俟凜身上。
万俟嵩記得方才這些叫喧著要處置的聲音里,並沒有万俟凜。
「凜兒,」年老的楚帝開口仍依稀殘存當年南征北戰,叱吒一方的威嚴。甫一出聲,大殿里便安靜了下來。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