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全無實據
「你覺得呢?」
眾位大臣的目光便立即轉到一直未發一言的五王爺身上。
「回父皇,兒臣以為,」万俟凜聲音沉穩,「依照西夜律處置便可。」
這並不是万俟嵩意料中的答案。他以為万俟凜會為司如煙開脫,看在他王府中的那個司氏妾侍的面上。
「皇上,西夜律上可沒說沒證據便可隨意定罪。」正在這時,崇華殿內忽然走進一個衣著鮮麗的美婦人,正是皇貴妃淑氏。
與皇貴妃隨行的還有一人。正是失其一臂,方才還是眾矢之的的司如煙。
楚帝並不吃驚這時候貴妃會到崇華殿。他當然記得貴妃是要保住司如煙的。
「貴妃娘娘,此處乃君臣議事的崇華殿,還望娘娘快快退到您自己的宮中去。」大臣中冒出這樣的聲音。
「本宮自己的宮中?」淑氏揚眉笑了笑,有神的眼睛卻直直看著龍椅上的楚帝。
「皇上,您身邊的那座漢金白玉寶座,難道不是為臣妾準備的?」
楚帝覺得自己像是被吸進了他的愛妃的那雙漂亮明亮的眼睛里。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愛妃是西夜的皇貴妃,是西夜的國母……朕身旁的漢金白玉寶座……自然是為愛妃準備的……」
「任何人……都不許……有異議……」
「荒謬!」殿中的大臣中有人忿忿地說道。
然貴妃卻微提著裙擺,優美嫻靜地躬身行禮:「臣妾多謝皇上。」
台階之下的万俟凜靜靜看著貴妃緩緩上座的身影,沒有著急發聲。
「不知貴妃娘娘,方才進殿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有臣子大著膽子追問。
淑氏安坐在寶座上,沉著看了万俟凜一眼。
「本宮的意思是,你們口口聲聲說司如煙有三大罪。卻全是臆測,全無實據。」
此時楚帝也慢慢由淑氏的催眠中清醒過來。正巧聽到淑氏的這句話,眉頭便皺起來。
「愛妃是何意?」
「皇上,臣妾覺得,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淑氏的語氣里多了幾分嫵媚的撒嬌意味,「臣妾救下如煙這孩子,是見她一派天真可愛,像極了當年的朝陽。若她真做了錯事,臣妾怎敢隱瞞姑息?」
「可是全無真憑實據便要給這孩子定罪,臣妾只是覺得太可惜了。」
淑氏說到這,秀眉皺得更緊,語氣中變得難掩的難過。
朝陽公主……楚帝的神色也一震。
「朕也覺得,就這樣治罪太武斷了。」楚帝輕嘆道。
万俟凜冷冷看著台階之上的皇貴妃。這個女人,居然連自己已逝的孩子都捨得利用!
「皇上!」楚帝話音剛落,一位御史便急忙站了出來,「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寧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呀!」
站在台階之下的司如煙被這句話嚇得瑟瑟發抖。
怎麼回事?不是說要送自己嫁進王府嗎?可是怎麼都在議論處自己的罪了?
司如煙無助地看向寶座上的皇貴妃。
「皇上,不是臣妾為她開脫。」淑氏微翹起手指指向司如煙,「您看她那副安安靜靜,畏縮怕事的模樣,怎麼也不像眾位大臣口中那『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人呀!」
這邊是大臣據理力爭的控訴,另一邊是愛妃言之有理的解釋。楚帝覺得自己比片刻之前更難以決斷了。
「朕……不能隨便冤枉一個孩子,卻也不能姑息……」
「皇上,您還忘了一個人。」淑氏忽然附在楚帝耳邊,輕聲說著,「司璃音。當夜,她可是在大理寺里被抓住的。」
楚帝神色一冷。
司璃音是有嫌疑,但因為昨日凜兒執意要帶她回府,這事便不了了之。若要真比較起來,在大理寺被抓住的司璃音,和一直陪在皇貴妃身邊的司如煙,倒是司璃音殺人的嫌疑更大。
「皇上。無論司璃音還是司如煙,都是司家的女兒。她們都有嫌疑。」淑氏彷彿是知道万俟嵩心裡所想似的,繼續說下去:「然而司璃音已經被五王爺收入王府……」
「臣妾覺得,為以防萬一,不如……」
万俟凜看見皇貴妃附在楚帝的耳畔,而楚帝正不住地點頭。
淑氏在盤算什麼?!万俟凜有些疑惑,但他並不動聲色。
「凜兒。」楚帝身子坐正,定定地看著万俟凜,「司璃音,是否在你府中?」
「正是。」万俟凜無懼地實話實說。
「那麼,朕宣布,將司如煙和司璃音兩姊一同嫁入王府,即日成婚,不得有怠!」楚帝一句話石破天驚。
朝堂上立刻議論紛紛。
「父皇,兒臣……」万俟凜急呼出聲。
楚帝卻大手一揮,態度是近年來十分難得的強硬:「若是你不願。那司如煙和司璃音兩姊,便一同問罪處斬!」
万俟凜神色無比陰戾地看向皇貴妃淑氏,猛出一口氣待氣息平定之後,才頓頓地應道:「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小姐,宮裡傳來新消息了。」
面色焦急的籠花急忙跑過來。
新消息?司璃音揚眉看著籠花。
「皇帝陛下,要把四小姐也嫁給王爺!」
司璃音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嘴角上揚了些。
「你這是從哪兒聽得的謠言?」
不是司璃音不信籠花,只是她不相信万俟凜會那麼蠢――讓司如煙也進府來。
正因為司璃音清楚地知道:万俟凜是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讓司如煙這種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留在他自己身邊?
「小姐,小姐。」籠花急得連喚了幾聲,「這是真的呀。」
瞧見司璃音冷淡而不為所動的神色,她又多說著:「現在全府上上下下都在這麼傳呢。」
司璃音輕輕笑了聲:「就算是真的。王爺要成親,你有什麼好著急的呢?」
「小姐你……」籠花皺著眉頭,半晌之後只能恨鐵不成鋼般的跺跺腳,「哎呀!」
万俟凜下馬的時候,王府門口站著他的側妃王氏,正淺笑吟吟地看著他。
可如果細瞧,王氏如春水汪汪的眼睛里,還有著一些焦慮,一些委屈。
不過現在的万俟凜並沒有心情去細細觀察女人的神色。
他和之前無數次一樣,徹底無視王氏,走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