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謀之戰 推杯換盞下的心機
正堂之上，只有一張桌子，桌面是整塊白玉雕琢，上面帶托盤，正當中一座碧玉假山冒著香霧緩緩向下流淌，精緻異常，就連筷子都是名貴木料內嵌金絲。
環座分賓主坐下，木元青輕輕一拍手，絲樂響起，十幾名侍女端著蓋著蓋子盤子魚貫而入，放下報菜名。
「粉釀龍鬚。」
「龍錦三吃。」
「天參湯」……
繁花錦簇之下馬小歪眼睛都直了，哪兒見過這個場面，最後一個侍女很奇怪，肚子鼓鼓的翩然來到桌前打開衣服，露出裡面紅肚兜，這娘們兒竟然將一壇酒藏在衣服里，一股少女體香摻和酒氣撲面，酒不醉人馬小歪已然有了三分酒意。
馬小歪打量一下王凌萱的小胸脯，不錯，也能放二兩……
王凌萱俏臉羞紅，抓起一個酒杯飛過……疼疼疼，這娘們兒哪兒都好，就是逮啥扔啥。
「百年情絲繞。」侍女柔聲，手輕輕拍開酒封，倒了一杯，酒液凌空而下劃出一條黃色長虹，侍女手法很好，竟然不偏不倚倒了滿滿一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老王端著杯子嗅著酒香閉眼沉醉，咧嘴舔兩口傻笑。
侍女輕咬朱唇有些嬌羞「客人鬆手！」
老王睜眼，才發現自己緊緊攥著人家侍女端酒杯的手，口水慢慢從手背滑下……老臉一紅，乾咳一聲笑。
凌萱哼了一聲，氣呼呼不說話。
木元青哈哈笑，端起酒杯「小兄弟就是有口福，這壇酒可是我求了永州第一釀酒師傅酒仙王師傅好久才得到的呢。全九州也不過幾壇而已，簡直可以說與黃金等重。來，品嘗一番，看看如何？」
馬小歪端起一飲而盡，一股冰涼伴著酒香之氣順喉頭而下，好味道，真好，湧出的芬芳讓人沉醉。
「好酒，好酒！」馬小歪豎起大拇指「好！」
「好酒量，好雅興，小兄弟真是性情中人！」木元青高聲稱讚也一飲而入，哈哈大笑「咱木府有幾寶，酒為一寶，有酒無樂怎能稱雅，最近府中來了一名新晉的樂師小兄弟可以聽聽，上樂！」
原本輕柔絲竹之樂停了，一股股如清泉一般的琵琶聲涌動，一個蒙面少女懷抱琵琶翩然走入，纖細五指輕輕擺弄，輕吐玉口
「幽亭落花滿，冷落清宮
滿江落月春水濃
十里相思嘆清風
孤吟雨霖鈴
梧桐花香遲遲暮
夕陽分外渲葉紅
春宵處處，琵琶聲聲。
追憶此情難入賦
星辰濃霧鎖
空街落水滴夢空……」聲已盡，餘音裊裊繞樑盤旋，馬小歪真的醉了……
半晌，馬小歪回過神看看扔著迷醉的眾人，鼓掌「好聽，太棒了！誠所謂木府琵琶邏逤槽，梨園舊譜郁輪袍，綉筵銀燭燕宮夜，一飲千鍾未足豪！好！」
「綉筵銀燭燕宮夜，一飲千鍾未足豪……」彈琵琶少女咀嚼馬小歪兩句詩，眼神閃過火光，輕輕躬身施禮「先生大才，小女子愧受了。」
凌萱也有些不可思議，像是在火星上看到活蹦亂跳的皮皮蝦一般「你怎麼會作詩？」
「那必須！」馬小歪心中暗暗擦汗，得虧以前的語文還學的不錯……
木元青也撫掌讚歎一聲「馬小哥果然才思敏捷，此詩恰恰合景，端的不凡。」
樂女饒有深意的細細打量了一眼馬小歪，然後施禮退下，氣氛頓時熱烈不少。
這木元青商賈世家本見多識廣，妙語連珠引得滿堂大笑，馬小歪不甘示弱，一些見識說法更是聞所未聞更是引得眾人嘖嘖稱奇。
樂女躲在門外聽著馬小歪的高談闊論時而捂嘴輕笑時而驚呼連連，一時間竟然痴了。
酒宴已經進行到了三巡，醉醺醺的馬小歪已經開始講原子彈的製作原理……
木元青賠笑半晌，覺得時機差不多切開話題「我與小兄弟一見如故，感覺緣分匪淺，不如與小兄弟義結金蘭可否？」
「那必須必的沒問題！」馬小歪晃晃悠悠摟住木元青肩膀「弟弟也有求哥哥幫忙。」
「哈哈，好爽快，來人上香案！」廢話不多，正堂掛上斗神像，二人噗通跪下燃香起誓。
「我木元青，五十七今日與馬小歪義結金蘭，從此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馬小歪，二十三今日與木元青義結金蘭。從此之後有福同享有難他當……但願同年同月同日他死。」
「哥哥！」
「賢弟！」兩人抱頭痛哭，半晌心中互相啐了一口唾沫，呸！，再次坐下哈哈大笑。
「賢弟有事請說，為兄當仁不讓。」木元青心情大好，天機門的小子已經上鉤了。
「我需要一點兒寒岩玄鐵，不知哥哥可否……？」馬小歪看著醉，眼神卻無比清醒，心中又啐了口唾沫，這老王八蛋，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當今社會誰不學點兒厚黑學都不好意思出門兒，跟老子來這套小把戲。
「嘶……」木元青倒吸一口冷氣，從嗓子眼涼到屁股，夠狠！這寒岩玄鐵是四階天材地寶，特性就是寒冷堅硬，雖說不得多罕見吧，但是價值奇高，縱然說一兩鐵十兩金子都不為過，可是話已然出口，面子上無法挽回。
強笑幾聲「當然，賢弟開口，為兄恰好還有半斤，贈與賢弟了。」
「nono不夠」馬小歪搖搖手指頭「大哥財大氣粗，半斤怎麼拿出手。」
木元青臉皮抽搐一下強笑「那要多少？」
「二百斤……」
噗通，木元青目瞪口呆出溜到桌子下「二，二百斤？莫開玩笑，那可是四階天材地寶全永州都湊不齊啊。」
「哦，那算了……大哥能給湊多少？」馬小歪心裡閃過一絲失望，其實他倒是也沒準備要那麼多，實在不行湊合一點摻著用也就算了。
「三斤，最多三斤！」木元青也隱隱感到眼前這小子不是個善茬，如果不出點血還真勾不住他，伸出三個手指頭。
「就五斤！」馬小歪點點頭摁住木元青手掰開另外兩個，湊齊五個手指頭，木元青獃滯「我說的三斤……」
「八斤？」馬小歪開始抓木元青另外一隻手。
「三……別，就八斤……」
「不過……」木元青嘆了口氣「也不瞞賢弟，最近為兄也有些難處想請兄弟幫忙。」
「一張嘴我就看到你的小舌頭，不用說我都知道，機關獸唄，要多少？」馬小歪拍拍胸脯「必須必的沒問題，要多少給多少。」
「當真？」木元青到是沒想到馬小歪真是痛快，馬小歪點頭「親兄弟明算賬，一階五百兩，二階三千兩，三階……沒有，做出來之後議價。」
老王頭的下巴都快跌倒桌子上了，咬的酒杯滋滋冒火星。
馬小歪真的無所謂，他曾經的世界，軍火商滿天飛，哪兒藏著掖著一說，只要有錢核武器都買的著，有了錢做更好的唄，反正強者那麼多，留著也打不過。
「那你當日所用機關獸不是三階？」木元青有些不信「小兄弟還是對為兄藏著一手吧。」
「不是！只是二階，不過如果大哥想要，提供材料可以做，五千兩一個。」馬小歪呲牙笑笑，拍拍木元青肩膀「咱們不說二話，別人我不賣給他。」
「好，爽快！」木元青樂的牙都掉了，這種好事簡直天上掉餡餅了「我要十個，不二十個，不有多少要多少。」
「我說的是五千兩黃金……」馬小歪眯著眼笑，輕輕捏捏手指。
木元青倒吸一口冷氣，好貪婪的東西，五千兩黃金？瘋啦，有這些錢雇八個高階斗師替自己幹活都有富裕。
老王頭臉都快塞到桌子下去了，這混小子滿嘴噴糞……當年落魄，自己賣一階的才敢要五兩銀子……二階一百兩，砍價三十兩都賣。
這木元青也是人物，咬咬牙「東西好不怕貴，五千兩黃金我要一個，材料你列單子我給！不過我有個要求，以後這種五千兩的只能賣給我自己。」
「我發誓！」馬小歪直接指天發誓「我發誓，二階頂級機關獸五千兩隻賣給元大哥一個人，如果我五千兩賣給別人天打雷劈。」
木元青聽著感覺不是個滋味兒，五千兩隻賣給我？啥意思，一百兩一個可著勁兒的賣給別人？
不過木元青也不計較，他只是想驗證一個猜想，至於以後花不花錢……木元青心中冷冷一笑，先佔住他取個競爭先手，至於以後哼，攥在自己手裡還怕他跑了？
先讓這小子得意一段時間再說。
賓主盡歡，皆大歡喜。
深夜，馬小歪出門，晃晃悠悠沿著街道走，老王頭也樂，這馬小歪看著笨其實精明無比，木元青在他手裡竟然不大不小的吃了個憋。
凌萱回頭看看低聲「爹，後面有人跟著我們。」
老王頭轉頭看，遠處樹影下一個妖嬈的女人遠遠站著，皺皺眉「我去問問。」
不多時，老王頭帶著女人來到馬小歪跟前「她說找你有事。」
馬小歪揉揉醉眼打了個嗝，伸手指著自己鼻子「你找我？」
「是，先生可還記得我？」女子欠身施禮，微微一笑，馬小歪上下打量，是一個很美的女子，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髮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肌膚晶瑩如玉，未施粉黛，在月光下隱隱透出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
馬小歪腦子開始轉動，女人，女人，女人，白大腿，白肚皮……眼珠子開始看向凌萱的雙腿，凌萱臉色羞紅啐了一口扭頭。
「我喝多了，提示一下？」馬小歪真忘記了印象深的還有那個女人，忽的恍然大悟一拍手「我知道了，你是下請柬的李小寡婦吧。」
老王噗嗤一笑「拉倒吧，李小寡婦今年都五十七了，比我歲數都大……」
女人捂嘴咯咯笑「木府琵琶邏逤槽，梨園舊譜郁輪袍，綉筵銀燭燕宮夜，一飲千鍾未足豪，先生可還記得？」
「哦你是那個彈棉花哦不，琵琶的。」馬小歪恍然，搖搖晃晃倚牆盤著二郎腿「找我什麼事？」
「我在外面聞聽先生要寒岩玄鐵二百斤，雖然我不知道先生有什麼用，但是我知道有個地方有，甚至比這還多。」女子斂妹正容「小女子夜幽道人氏秦雨凝，只希望與先生結交一番，論些風雅。」
夜幽？老王皺皺眉頭沒有作聲，這個夜幽道名聲可不好。
隕星九州，分別是殤、瀚、寧、中、瀾、宛、越、雲、雷，各州涇渭分明，發展出迥異的文化。
寧州重禮守道，全境有三府六道，分別是正西的商城長陵府，正南正城東明府，西北權城昌國府，六道為北安道、白浪道、崇崗道、春亭道、伯牙道、夜幽道，六道被各部勢力割據，夜幽道歷來是夜幽冥秦家地盤，這些人行蹤詭異出手陰毒狠辣極為兇殘，認錢不認人，秦雨凝怎麼會來自夜幽，而且姓秦？
「風雅，額，風雅！」馬小歪哈哈大笑，背手抬頭「詩詞一道非我所長，但是還是會一些的，我最大長處七步為詩，聽著，咳咳。」
搖頭擺尾開始比劃「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哎……」輕輕拳頭抵住額頭「低頭思故鄉……」聲音拉的很長，這一瞬間，馬小歪好像把自己感動了，這就是詩仙老人家從墳里爬出來附體吧。
秦雨凝心潮澎湃一臉崇拜，「先生可否收我做徒弟，小女子平生最喜歡文風詩詞，可否教我？」
「噶……」馬小歪想了想，小學初中的忽悠一遍，應當問題不大。咧嘴一笑「那就看你有沒有悟性了，明天天機門找我。」
晃著社會步走遠，只給秦雨凝一個嘚瑟背影。
秦雨凝看著馬小歪遠去背影，輕輕笑了低聲呢喃「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呢？」
看著如大尾巴狗一般晃悠走路的老王哭笑不得，這王八蛋哪兒學的這些幺蛾子，整條道都裝不下來似的。
走著馬小歪低聲「那靚女還在看不？我算不算有風度？」
「算，不過我提醒你，他想告訴你寒鐵的事你可沒問……」老王嘆了口氣，裝過頭了吧。
「額，草！」馬小歪扇了自己一巴掌，裝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