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傷疤
又確認了一眼她的狀態，他一腳油門就沖了出去，一路上心中急切，卻又不敢太快，怕顛簸到後座的人。
顧婉安全然不知，乖巧地躺在後座，沒有任何反應。
連著闖了兩個紅燈，車停在一家醫院前。
段奕琛抱出顧婉安，也不管迎出來要詢問的護士，徑直就往三樓奔過去。
「砰——」門被猛地踹開時周庭青正在和病人聊之後的治療，他望了一眼喘著粗氣的段奕琛，食指推了一下鼻樑的眼鏡，沖病人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那就先這樣，後續的我再和您聯繫。」
「好，謝謝周醫生。」病人也很順遂答應下來，忙不迭地逃離那個房間。
而段奕琛早就把人抱去了病床上。
「婉言出事了？」剛剛只是匆匆一瞥，他只看到大概的輪廓，不過看段奕琛那火燒屁股的樣子估計也只有顧婉言出事才能讓他這樣了。
段奕琛臉色難看一瞬，悶聲悶氣地撇過頭，「不是。」
得到否認回答，周庭青揚揚眉稍，一邊調侃一邊看過去，「喲，一向潔身自好的段大少……」在看清顧婉安的臉之後他的調侃戛然而止。
視線複雜地打量了顧婉安一眼，身為醫生的他自然察覺到顧婉安的異狀，再看段奕琛著急的模樣，他決定等會再問。
進行了一系列檢查，好在沒有大事，周庭青放下工具，看了緊盯著他的男人一眼，慢悠悠解釋，「沒什麼大礙，就是發著高燒，再這麼被折騰，鐵人都受不住。」
段奕琛寒著臉沒有回話。
顧婉安發燒？難怪他抱著她的時候感覺溫度有幾分灼人。
「好了，說吧，」周庭青給顧婉安退了燒，復又靠在椅子上雙手交握望著段奕琛，「你和她怎麼回事。」
「沒有怎麼回事。」他的臉還是很冷，沒有任何想和他交談的意思，眼神時不時地瞥向病床上還在昏迷的顧婉安，心揪得很緊，這份莫名的擔心讓他十分煩躁。
周庭青揚眉點點頭，他不願意說，也沒人能逼他開口，順著他的視線說了一句，「她現在還在昏迷，等藥效過了就能好了。」
「嗯。」段奕琛的臉色還是沒有鬆動，綳著一張臉坐在周庭青的對面。眼神深深沉沉的，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麼。
周庭青識趣地不再搭話，翻著手裡的病歷。
「哥哥！」一聲清脆的帶著哭腔的喊打破了房間的寂靜，兩個男人同時望向床上的人，周庭青正要解釋夢靨很正常，身邊原本坐得端端正正的男人卻已經半跪在床前了。
段奕琛皺著眉看著一臉痛苦的顧婉安，猶豫一瞬，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沒事了……」
「哥哥……他們欺負我……」興許是錯把段奕琛當成了哥哥，顧婉安抽抽搭搭地控訴著，段奕琛眼神一緊，話不受控制就脫口而出，「誰欺負你。」
顧婉安卻不回答，只是一個勁兒地哭著，聽在人耳里好不可憐，他看著她皺起的小臉，只能把她的手握得更緊。
「要是浩庭看到她這副模樣，肯定心疼死了。」周庭青在一邊涼涼地說了一句。
段奕琛表情一僵，也是，顧婉安對顧浩庭的依賴是他們都看在眼裡的。
「哥哥……哥哥……他們欺負我……嗚……」顧婉安的抽泣斷斷續續，卻一直沒有停下來的徵兆。
段奕琛力道緊了緊，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溫和，「誰欺負你？」
他的嗓音溫柔下來其實是相當好聽的，陷在夢靨里的顧婉安得到安慰，情緒慢慢穩定，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回答著他的問話，「大伯母二伯母……家裡的人都在欺負我……嗚……」才說了兩句，她又剋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此時的她就是個受到委屈的小孩子，在聽到她的回答之後段奕琛的表情變了又變。
她在家中待遇如何，他大概也清楚，只是她終究是顧家的小姐，就算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但是聯繫到她剛剛的話，他忽然不確定了。
她在顧家的境遇到底如何？
好不容易把人哄安靜了，段奕琛拉著她的手卻沒有松，瘦小的手在他手裡，彷彿他一用力就能碎成渣渣。
嗯？段奕琛忽然疑惑地低頭。
剛剛手指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
為了確認，他將顧婉安的手翻過來，一寸一寸摸過去，那邊一直注視著動態的周庭青微咳一聲，推推眼鏡，以前怎麼不知道段奕琛是這麼食肉的人？
「庭青，你過來一下。」
剛腹誹完就聽到段奕琛的喚聲，周庭青坐直了背，莫名很緊張。
「你看看這是什麼？」走近后，段奕琛將顧婉安手腕某處指給他看。
那是一個說大不大但又超出小傷範圍的傷口，甚至還有暗紅色的凸起，這也是他剛剛摸著覺得不對勁的原因。
「這是傷疤。」周庭青認真地回答了一句，得到了段奕琛的一記白眼，傻子才不知道那是傷疤。
「咳，」周庭青原本想提醒段奕琛對顧婉安的關心太過了，忍了又忍，乾脆低下頭去看那個傷疤，「是匕首傷的，看來當時受傷的時候砍得很深。」
段奕琛額頭青筋一跳，他不記得顧婉安在他跟前的時候有受過什麼嚴重的傷，那這傷就是在國外弄的。
她一個大小姐，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著，怎麼會受這樣的傷？還是說，她在國外的生活和他所想的有很大的出入？
他正想得出神，床上的人忽然嘟囔了一句，「別過來……」說著手還把段奕琛的手掐緊了，那勁道讓他眉頭皺了皺。
「……」
周庭青和段奕琛對視一眼，前者轉個身就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留段奕琛一個人蹲在那兒眼神複雜。
她心裡到底藏了什麼事，就連睡夢中都這麼不安穩。
他仔細觀察著顧婉安的臉，這是一張他曾經很熟悉的臉，現在看來卻陌生了很多。
疊加而來的異樣讓他對顧婉安在國外的生活愈發好奇和疑惑，也是在這一刻，他發現他對顧婉安壓根一點都不了解，他了解的，只是顧婉安願意告訴他的，至於其他，他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