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從生到死
人這一生從生到死，不就是一個經歷的過程嗎？因為怯懦、因為怕難過、怕結局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從一開始就去拒絕，拒絕那些熱情靠近的人，拒絕將自己的心給寄託出去，從而錯過了身邊很多的精彩……這樣的人生，似乎真的是有些過於平淡無味了些！
人總是想著『若是怎樣』，那就『可以怎樣』了！可一旦機會真的擺在自己面前，卻又躊躇不前，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幸運……
緊緊捏著手上的太和之匕，楚芸清突然有些懊惱。懊惱著以前與蕭璃在一起時，為何她不能更心平氣和與他好好說說自己的想法。為何在一次次他開口后，她總只是一味的拒絕著。
「蕭璃……北冥封……你可千萬不要來啊！」楚芸清捏著手中的匕首，在心裡默默念著。
屋子裡的楚芸清思緒萬千，外面看著她的齊大山，在待她進入房間之後，眼神往一旁院子的角落裡看了看。突地開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故意說給什麼聽。道：「楚姑娘氣魄如此，倒真是個明理知世的好姑娘！」
「大哥？」春三娘有些錯愕的看著齊大山，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會說出這番話。
暗處角落裡似有暗影一閃而過，下一刻齊大山回神看了看春三娘。他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春三娘的頭，甚是憐愛與不舍道：「三娘已經長大了，也已經有了心上人。只是這個人……」
「大哥！你我兄妹多年，三娘的性子你是知曉的！不管前路是好是壞，心在何處人在何處。」春三娘無奈的笑笑，用著同樣憐憫的眼神看著齊大山道：「大哥的情形與小妹……又何嘗不是一樣呢？」
「……」齊大山面色微怔，眸中閃過一絲悲憐。他看著春三娘那執著的臉，亦像是在看著另一個自己。
窗外夜色暗沉，萬物皆被籠罩在那深沉的夜幕當中。安州城裡一片安靜，萬物一片看似祥和平靜。楚芸清心中有事，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夜都未能安然入眠。
窗外突地一陣風過，睡得十分不安穩的楚芸清，猛的從睡夢中驚醒。
她睜開眼，卻是看見一人恰巧從門外推門走了進來。黑色的剪影在透過門窗映入到楚芸清眼帘時，她猛的只覺頭皮一陣發麻，身上亦是一陣發涼。
「誰？」雖是有些慌張，楚芸清還是摟緊了懷中的被子，朝著外面的人吼了一聲。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詫異屋子裡竟然有人，還是詫異屋子裡的人竟然是個女人。
見著屋子裡的人既然已經醒了，那人緩緩從懷中掏出了火摺子。屋子裡頓時被昏黃的燈光照亮，在看到床上坐起身的楚芸清時，那人明顯愣了一下。
楚芸清在看到那人時，也是一陣錯愕。「段書軒？」
今日夜裡才剛剛見過段書軒，這會兒看著他竟然又自己偷偷走了回來。
「楚姑娘？怎麼是你？」舉著火摺子的段書軒，亦是一臉驚愕的看著楚芸清。
「不是我……段公子以為是誰？」楚芸清斂起臉上的驚愕，正色看著段書軒道。今日夜裡他和春三娘的對話，她都聽在了耳中，眼下要她當做什麼也不知道，這實數有些為難。
段書軒凝神盯著楚芸清看了看，有些狐疑道：「你……原來也是天道教的人！」
「天道教？」楚芸清微微挑眉，有些戲謔的看著段書軒。「惡生惡相、眾生為惡；佛在吾在、靈山不受嗎？」
「你果然……」段書軒一聽，當即露出一副他果然沒有猜錯的神情。
楚芸清朝他撇了撇嘴，頗為冷漠的笑道：「一路走來，見過不少天道教的人。你們不敢公然信奉，卻是私底下做些骯髒可怕的事情。其實……連你們自己內心裡，對自己所做的事情也都是覺得不齒的吧！」
「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我誰也不信……」段書軒冷聲應著。
楚芸清聳聳肩，表示對他這話不置可否。「你信的，只是想要讓喜歡的人蘇醒吧！即使……知道那是多麼荒誕無稽，卻還是選擇讓自己心靈有個寄託，坐著這般不可為卻還執著為之的事情。」
「你不是我！沒有真正將一個人放心底過，你又怎會明白這種心情。」段書軒頗為厭惡的看著楚芸清，對她這種說法感到十分的抵觸。
「不管是否有將一個人放在心底，那都不是傷害他人的理由。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什麼就必定失去其他的東西來換取。你可曾想過，你所犯下的每一次殺戮與罪孽，最終卻又都回報應在你所喜歡的人身上？」楚芸清微微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著段書軒。
「你胡說！我造的殺戮，自是由我一人承擔。寧兒那般無邪單純，就算要報應，也只會報應在我身上，無她無關！」段書軒有些激動的吼著，對楚芸清那如何『詛咒』他喜歡的人的話，感到十分的氣憤。
「那你又可曾想過，為什麼你按照那個人的要求做了，可你喜歡的那個人卻還是沒有蘇醒呢？或許……她的靈魂早就去轉世投胎了！又或許她放不下你，又寄身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繼續關心著你、陪伴著你呢？」本是不想說這些十分神話的話，可想起楊青青竟然被人利用至死，楚芸清就像是為了故意懲罰段書軒般，最終還是說了這模稜兩可的話來。
事實楚芸清覺得也並不是不可能有這種存在，畢竟如她……也是異世是一縷魂魄寄生於他人身體，這才得意繼續存活的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段書軒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眸臉上神情從憤然緩緩變得有些驚慌與懊悔。
楚芸清知道，段書軒他自己應該是想到了什麼。她不過是隨意的言語引導，他這麼快就套在了自己身上。想來……他原本也不是沒有將楊青青，當成是他喜歡的那個寧兒過吧！
「段公子是個聰明人！我是什麼意思，並不需要明說，你應該是明白！只是現下兩人都已經不在，是與不是……於你來說，也都不過是一樣的結果吧！」楚芸清說著。
隨著楚芸清的故意誘導，段書軒那本就滿是疲憊的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滿是懊悔與痛心。想著自己曾經對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那般惡意的態度與對待，他很是自責與懊惱。
「不、不會的！不會的！」段書軒痛苦的搖著頭，並不想相信楚芸清的話。
「你走吧！你想救醒的那個人，不會再蘇醒了！人若一直沉浸在過去，那隻會讓你更痛苦。你所寄希望的那個人，他並非是真心幫你，他不過是想借你的手，去達到他想要的目的而已。」看著失魂落魄的段書軒，楚芸清勸說著。
「走？呵……」內心很是複雜的段書軒，突地冷笑一聲。滿是嘲諷的看著楚芸清道:「說他人這般頭頭是道，你又何曾在意過他人真心呢？」
「什麼意思?」聽著段書軒這突如其來的話，她楚芸清一臉的莫名其妙。
「什麼意思?」段書軒滿臉嘲諷的看著楚芸清。道:「青州城被攪得天翻地覆，整個青州百姓誰不知道，他們的父母官徐瀟徐大人，在搜捕兇犯的同時，還在滿世界的找他那個失蹤的準新娘呢！」
「滿世界……找……」乍然聽到段書軒的話，楚芸清臉上滿是震驚。她從未想過，自己離開后，徐瀟會焦急的滿世界找她。而且……還是在通緝段書軒的同時。
若這事要被有心人知道，只怕是要會利用來針對吧！想至此，楚芸清心中不禁大駭，內心更是有些懊悔。跟狄墨離開青州之前，她應該去跟徐瀟道個別的。
不過……想起當時她跟狄墨離開的情形，他說若要走就需立刻跟他離開……
他當時那般說，莫不是其實早就知道徐瀟的準備，所以才如此說的吧！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狄墨他似乎並沒有必要這麼做吧！楚芸清心中納悶，總覺得這事其中應是另有曲折，可她卻又無法清晰的知曉來龍去脈。
「青州知府徐瀟……於有些人眼中，也只怕是個笑話吧！」段書軒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甚是嘲諷的看著楚芸清。
楚芸清嘴角抽了抽，看著段書軒眼中的嘲諷，煩亂的心思在這一刻突地變得冷靜起來。
這段書軒，是故意說這些來刺激她，讓她感到歉疚的。雖不知他的目的，可於她而言，一定不是什麼好的事情。
「和我說這些，是為了減輕你內心的負疚感嗎?將他人歸於與你一樣，尋找認同感……以至於不會讓你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罪大惡極，好減輕你內心的罪惡感。你一直都是這樣自欺欺人的走過來的是嗎？」楚芸清正了正色，開始反唇相譏起來。
被楚芸清一陣反諷，段書軒的面色瞬間變得慍怒起來。
「楚姑娘！你倒真是……讓人有些意外啊！」沉默許久，段書軒臉上的怒意漸漸掩去，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沉的凝視。
「真正讓人意外的，是段公子你吧！」楚芸清冷哼著，將話還給了段書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