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你拿死來威脅我
戰硯承捏著她下巴的手指無意識的收緊,痛得她眉頭蹙起。
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跳躍,很熟悉,但她現在沒有力氣思考,「別以為我在你手裡,我就只能乖乖的任人宰割,你也說了,我那麼小的時候就想放火燒死她們,如今要拿我的命去救宋意如,是怎麼都不可能會甘心的,我多討厭她。」
她的眸色明艷,冷色調的挑釁,「萬一我要是死了,你要拿我的屍體去換宋意如么,到時候,可見未必有這效果了。」
男人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但是宋安安沒有注意,只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咬牙切齒,「你拿死來威脅我?」
她笑顏明媚,挑高了眉梢,「怎麼,你要賭賭嗎?只是用你心愛的女人賭,成本會不會太大?」
戰硯承的神色極其的陰鷙,不知是因為她逼他在這個時候結婚,還是因為她威脅他。
骨節分明的手死死的扣住她下顎的骨頭,她有種隨時會被捏碎的錯覺,「宋安安,你就這麼想做我的女人?死也要嫁給我?」
他英俊的容顏上布滿譏誚和嘲諷,卻又藏著其他更深的東西。
「嗯。」她輕輕的點頭。
宋安安靜靜的站在晨光中,端詳著手裡紅色的結婚證,結婚……還真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她淡淡的笑,只需要九塊錢的工本費。
坐在邁巴赫的副駕駛上,宋安安隨手將結婚證扔進包里,用手機發了一條短訊出去,瞥了眼專心開車的男人,「九塊錢買我一條命,戰少真是會做生意。」
戰硯承似乎仍舊很暴躁,即便是花了力氣壓抑,但握著方向盤的手跳躍著猙獰的青筋,聲音陰沉,「宋安安,你不怕死嗎?」
他不知道,他在不安什麼,又或者,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此時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她淡然得像是在旅行,而不是奔赴死場。
她該恐懼,她該怯弱,她該惶恐。
像昨晚從宋家逃出來被他抱在懷裡的那般小心翼翼,充斥著慌亂和脆弱,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他會怎麼做?
她是他的女人,無論是從男人和女人最原始的關係上,還是現代文明的法律上,她都是的。
宋安安這才將視線從窗外轉移到他的臉上,彎唇,笑得眉眼彎彎,連聲音都是甜甜的,「我說我很怕,你會掉轉車頭帶我回家嗎?老公?」
戰硯承握著方向盤的手又是一緊,心臟像是一團線纏住。
半響,薄唇微張,他望著前方的車流,低低的開口,「我不會讓你出事。」
宋安安怔了一下,驀然一笑,「戰少,雖然喪偶難聽了點,但只有我死了,你和宋意如才能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
戰硯承擰眉,叫他戰少的太多,唯有被宋安安叫出來,每次都那麼刺耳,這一次,尤其的刺耳。
他冷冷嗤笑,「你可不像是會希望我們幸福快樂的生活的人。」
「當然,」她臉上露出單純而惡毒的笑容,「如果死了能變成鬼,那我一定在投胎前在找你們索命。」
車從市裡開到東郊有足足花了四十分鐘,宋安安甚至靠著睡了二十分鐘。
這樣緊急的時間,他沒有守在這裡,估計已經打算好拿她當籌碼換宋意如了吧?宋安安懶懶一笑。
直到邁巴赫的引擎熄滅,她才幽幽的醒來,眨了眨眼,望著面前荒草叢生的空地,原來京城還有這樣的地方。
透過車窗,她看見宋仁成滿臉焦急的模樣,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該說天下父母心嗎?
以前她會想,同樣是子女,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當然,如今的她早就不會去想那些了。
戰硯承面無表情,一邊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一邊開口,「在這裡等我。」
等他還是等死?宋安安沒有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
戰硯承一下車,宋仁成就立刻迎了上來,隔著黑色的玻璃,他看不清車內的情景,「硯承……她來了嗎?」
「嗯。」隨口應了一聲,他仍是沒什麼表情。
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表,英氣的眉擰起來,「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應該快到了。」
果然,等了不到五分鐘,一批穿著黑色勁裝的男人陸陸續續從狹窄的山路上下來了。
全都是男人,大概三十四歲的樣子,為首的男子手臂上一條醒目的刺青,看上去也最年輕,三十歲上下,即便下巴上的青渣略顯頹廢,也仍舊是俊美英武的男人。
「人呢?」
戰硯承邁著大步往前走了幾步,眯著黑色的眸,冷冷開口,「是我該問你們,我要的人在哪裡?」
對方一笑,潔白的牙齒森森的,「戰少這不是在說笑嗎,整個左輪只怕埋了一半的人在這裡,我把籌碼帶過來,不是往槍口上撞?」
戰硯承像是已經料到他們不會把宋意如帶過來,也沒有任何意外,「你不帶籌碼,下山遛彎兒嗎?」
「戰少應該相信我們,我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宋安安,只要把她交給我們,宋大小姐一定毫髮無損的歸還。」
戰硯承英俊的輪廓冷硬,聞言像是聽到什麼笑話,牽唇扯出嘲諷的笑,「相信你們?自己沒本事保護好女人孩子,又沒本事找真正仇家報復,只能朝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下手泄恨,就你們這種窩囊廢,也配跟我談相信?」
戰硯承此言一出,對方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大有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架勢。
領頭的年輕男子也是神色一僵,但很快又笑開了,「宋言希若活著,我們自然是無論如何不會向個小女孩下手,但他如今不在,這筆血債,總要有人來償還。」
宋言希和宋家的關係差勁到什麼地步?差到對他們來說對宋意如動手簡直就是幫他完成遺願。
但宋安安就不一樣了,他寵愛妹妹,路人皆知。
戰硯承臉上的嘲諷跟不屑愈發的深厚,居高臨下毫不掩飾的蔑視,「沒用就是沒用,找這麼借口就能掩飾你們是廢物了么?」
他一雙黑眸冷如利劍,冷漠的氣場壓低整片荒地的氣壓,「你們要報仇,跟宋安安比起來,為什麼不去找蘇綰?你們死的是妻子兒女,蘇綰是宋言希的女人,不敢找她,不過是因為你們不敢得罪秦軒。」
蘇綰是秦軒的心尖寵,不少傳言說她今天在娛樂圈的地位都是秦軒一手捧出來的,動她,等於得罪整個右影。
為首的年輕男子微微一震,他忽然的一笑,直直的望著戰硯承,「戰少,似乎在保護那個小丫頭?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她來著。」
麻煩的是,如果戰硯承真的要保護那個小丫頭,他只會比秦軒更難纏。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宋仁成微微一驚,雖然硯承說是把宋安安帶過來了,但她是不是真的在車上,他不敢確定。
這個男人對宋安安……絕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無情,至少,就他所知道的,他插手宋安安的事,不是一次兩次。
他唯一敢賭的是,至少跟宋安安相比,意如到底是他喜歡了多年的女孩,分量無法相提並論。
戰硯承眸光一動,淡淡的道,「我若想保護她,就不會帶她過來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經把宋安安帶過來了。
「不過……」他忽然話鋒一轉,薄唇勾出冷酷嗜血的弧度,挺拔的身形,被大風颳起的黑色大衣衣擺吹得獵獵作響,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索命的閻王,「她死了,你們這裡的所有人全部陪葬。」
宋安安睜開了眼睛,這句話她聽到了。
這話有點耳熟,貌似他哥哥說過,有次蘇綰被綁架,他就是這麼說的,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蘇綰被連累。
只是,她哥哥那麼愛蘇綰。
戰硯承說這話,她都有種她是被救的而不是要被推出去送死的錯覺。
一批人心底莫名的起了戰慄,他們有種異常清晰的認知,這個男人是在通知他們,而絕不僅僅只是威脅,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這個男人。
如果說宋言希太邪,那麼,戰硯承是太狠。
「你們的開場白可真夠長啊。」慵慵懶懶的聲音,宋安安拉開車門跳了下來,「能快點么進入主題么?」
戰硯承聽到她的聲音,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宋安安聳聳肩,笑得無謂而淡然,「戰少大概是不明白等死的感覺比死更讓人恐懼。」
他眸一眯,眼睛像是被打翻的墨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將視線收回,重新看向對方,冷冷發問,「宋安安在這裡,我要的人呢?」
「宋小姐好好的在山上,」見宋安安真的出現在這裡,年輕男子明顯鬆了口氣,「不管戰少和宋老相不相信,我們是誠心做這筆交易的,只要你們把宋安安交給我們,我們必不會傷害宋大小姐一根頭髮。」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樣吧,往這條山路上走大概兩百米,就是弔橋,戰少你帶著宋安安和我們一起上去交換人質。」
到底考慮到對方的身份,戰硯承絕不是好惹的大佛,他們說話一直算是客氣。
此時宋安安已經走到戰硯承的身側,她微微垂著眼瞼,一臉淡然的沉默。
他低頭去看她。
「隨意。」他這樣帶著徵求的目光,好似她還能拒絕似的,宋安安在心裡冷笑。
戰硯承沒有多少猶豫,只回頭對宋老淡淡的道,「在這裡等我,我會帶意如下來。」
「好,」宋仁成皺著眉頭,視線落在宋安安身上,略帶躊躇,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這一次,我還清你的生育之恩了,宋仁成。」她倒是先轉頭了,看著宋仁成的臉,一字一頓的道,「不管我是死是活,以後都不是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