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政川與益王面談 益王預言京都事
所以,真正的贏家未必在後位上。
所謂權利,未來,等等與寵愛,威信,子嗣,勢力,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阿歷克塞是個西方人,她是莎國人捧在手心裡的公主。
和原來的秦玉容又有什麼兩樣?
但她與秦玉容又是不一樣的,秦玉容知書達理,喜愛文學,與青鳥國的環境緊緊融合,彷彿生來就是該做青鳥國的皇后一樣。善良,天真,不迫害任何人,但也失敗在善良上頭,也太容易的就相信了皇甫子玄。
但是阿歷克塞截然不同,她習武,卻不似習武之人的粗魯,身上天然帶有一種媚態,相貌就帶有極強的侵略性,是獵豹與狐狸的結合,是野性與神秘,自然比小白兔秦玉容要有魅力的多。
擁有吸引皇甫子玄的能力,又有極具侵略性的想法,她想獨佔玄君,如若有人阻攔,那便殺了她。
大相徑庭,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出身,和經歷,兩個人不一樣的,但是玄君的招數卻是一樣的。
左右逃不過「利用」二字。
孫尚玉在阿歷克塞走後不禁輕蔑一笑,左右都是被玄君利用,皇甫子玄所謂的真心,又能夠持續多久?
她又為阿歷克塞感到可悲,一個女子,出身高貴,一生下來什麼都有,金錢名利美貌才華,許多東西是常人一輩子都爭取不來的東西。卻被情愛沖昏了頭腦,被玄君攥在手裡,活脫脫失去了自己的理智。
可孫尚玉身為深宮中的「囚鳥」,自然也不能理解阿歷克塞所言,在權利的至高無上點,依舊保持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莎國風俗。
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是莎國女子所不齒的。
兩人出生背景不同,性格大相徑庭。似乎生來就是仇敵一般。
阿歷克塞最不滿的一種情況,也就將發生,那就是與青鳥國後宮的其他女子共侍一夫,那麼按照阿歷克塞的說法,沒有了秦玉容的京都,必將引起一番血雨腥風了。
此時,京都的皇甫政川有點小興奮,因為今天要見一個人,益王,也就是大皇子的皇叔,若要見皇叔,那麼今天就可以不用溫習功課,也不用聽夫子嘮嘮叨叨了。
畢竟是半大點的孩子,玩心還是有的,縱然大皇子政川天賦凜然,詩文過目不忘,慧太后還是對大皇子的看管的很嚴格。
畢竟是沒了母妃的皇子,又是大皇子,自然應當在平日多加勤學苦練,萬不能將學業荒廢,這也是慧太後為皇甫政川著想。
大皇子年幼,卻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比同齡人自然是成熟不少,尤其是趙家叛亂一事,給皇甫政川帶來了不小的打擊,經歷了親眼目睹自己母妃楊子佩的離世,經歷了被趙家人挾持,虐待,忍受了許多的痛苦與折磨。
不光的身體,也關乎心靈。
而日益緊張而嚴肅以待的課程,也就意味著成長。這次與益往的見面,倒不像是見一個素未謀面的叔叔,而是一次身心上的放鬆。
皇甫政川急需要找人傾訴,訴苦,分享一切事情。
還不知道這個叔叔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只知道這個皇叔一直被關押在外祖父掌管的牢獄裡頭,從沒有人跟他介紹過這個素未謀面的皇叔。
好奇的時候,曾經問過太後身邊的玉芳姑姑,玉芳姑姑只是說,皇叔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一定是很喜歡政川的,皇甫政川將信將疑,直到見到皇叔的那一刻起。
這個男人,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皇叔是沒有表情的,但是總能感覺到皇叔的善意。
「拜見皇叔。」
大皇子聽永壽宮裡的宮女太監們說,這個皇叔是代罪之身,王位實際上早就已經被剝奪,只不過自己的皇祖母寬赦了他,姑姑們吩咐,見到了益王,不需要行大禮。
但是皇甫政川還是依著宮裡頭皇子面見長輩的規矩,參拜了益王。
益王還是一樣的溫和:「賢侄快快請起,我已是代罪之身,罪人一個,本不該這樣子折煞大皇子的。」
益王將皇甫政川扶起來,說了這樣一番話,偏殿,宮女太監皆被遣散,只剩下叔侄二人坐在一起,談天說話。
皇甫家的兩個男子攀談起來,大皇子政川只覺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講,但是時間太短無法全部傾訴,待皇甫政川說的差不多了,益王便將自己要說話印出來了。
「川兒,有件事情,皇叔必須要告訴你。」
大皇子政川吸引了注意力。
「當年皇位紛爭,先帝不僅僅留下了得殺趙家人的遺詔,實際上還有一事。」益王停頓了一下,這更是勾起了皇甫政川的好奇心,「先帝還留下了一遺詔,那便是將皇位傳給了我。」
政川顯然十分驚異:「若說皇爺爺將皇位傳給了皇叔,但皇位卻是由我父皇繼承的,那麼其中貓膩便是皇祖母所為?」
「噓。」益王停頓了一下,認為此時應當緘口,搖了搖頭不讓政川繼續問下去。
「既然是已經過去的事情,皇叔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在?」
益王伸出手摸了摸皇甫政川的小腦瓜:「川兒聰明,皇叔要告訴你,修鍊自身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心中有城府,喜怒皆不幸行於色,更重要的,是要給自己留後路。」
「這些夫子和霍將軍也教過我,皇叔,我明白的,川兒可聰明了。」
益王笑笑,告訴政川:「宮中暫且只有兩個皇子,二皇子養在宣德殿皇後宮中,成為了皇后的養子,就算不是皇后親生的,但也有整個普尼國為其做後盾。」
皇甫政川搶答:「可川兒也有皇祖母護著不是嗎?未必就比政德差,不是嗎?」
「川兒,你要知道,你皇祖母不可能伴你一生,你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未來的路也很長,遲早有一天,太後娘娘會離你遠去的。」
小小男孩子陷入了沉默。
「川兒,你知道,你父皇去莎國的目的嗎?」
皇甫政川的頭更低了:「知道,永壽宮的姑姑們都說,父皇要迎娶莎國的女子,名叫阿歷克塞。」
「是啊。」益王長嘆一口氣,「這莎國公主的到來,不知
是福是禍啊,這個阿歷克塞,身份尊貴,往後不是你的嫡母,便是你的庶母,你一個沒了母妃的皇子,能不受人欺負嗎?到時不要說你了,就算是疼你愛你的太後娘娘,也有可能自顧不暇了。」
益王的話似乎預示了什麼,但是政川實在不願意相信未來會變成多麼腥風血雨的樣子,便自我安慰道:「皇叔,這個女子,你我都沒有見過,怎麼就斷定她是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呢?萬一她對川兒很好呢?」
益王笑笑:「絕無此種可能,不要說尊貴傲慢的莎國公主了,就算是在尋常不過的女子,被扔進了青鳥國的後宮,都免不了走這樣的老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無一例外,都是這樣。」
「這阿歷克塞,你我兩人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她只會比以往宮中的女子更狠,更絕情,而不會心慈手軟。」
「皇叔,侄兒明白了,若是將來,阿歷克塞進了青鳥國後宮,不管她是成為我的嫡母還是我的庶母,將來我都會對她生下來的皇子造成威脅,皇叔,是這樣嗎?
」
皇甫政川的眼裡,光芒漸漸變暗,益王看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彷彿從皇甫政川的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這樣的小小少年,本該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可卻因為皇宮中種種,被迫提前知道了許多東西,承受著一般人不該承受的東西。
生在帝王家,總是無奈的。
皇甫政川又問:「皇叔,你說,咱么青鳥國的黃宮裡頭,就沒有不喜紛爭,不願意爭權奪勢的人嗎?」
「自然是有的,不過這些人,不是暴斃,被暗殺,就是被陷害了,或者像皇叔一樣,被關在府庫,甚至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外面的世界了。實在太多太多了,數也數不清。」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爭奪,這種大自然動物界的叢林法則,似乎用在皇宮裡頭也是貼切的,當屬我的母妃靈太妃,也就是當年的靈妃娘娘,聖眷不斷,寵冠後宮,特此靈安殿,我與知禾幾乎成了皇宮裡頭最受寵愛的皇子和公主。」
「可是母妃就是向來不愛爭鬥的人,她善良,懦弱,甚至容易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最終還不是落得一個被人毒害的下場?我也恨,年紀小,什麼都不懂,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母妃……」
大皇子政川感觸頗深,本以為自己的母妃是生病死了,但是宮裡的嬤嬤都說母妃已經被人害過一次,潛伏的舊疾複發,這才喪命。
他也無能為力,不知道要怎麼做,只能怪自己太小,什麼都不懂。
但是今天在偏殿與益王的談話,讓政川感觸頗深,聊到最後,有永壽宮的宮女進來要將大皇子帶走,兩人的面談才算是徹底的結束。